艾丽发现灰蛇似乎就住在这个小小的楼梯间里，它总能突然出现在艾丽面前，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这难得温馨的一周内，灰蛇喜欢盘在她的附近，静静听她说话，成了她养伤期间的“秘密朋友”。

一天下午，阳光正好，艾丽坐在楼梯间的床边，小汤米像往常一样，亲昵地盘在她脚边。艾丽以为汤姆去送报纸了，或者像往常一样在房间里看他那些“有用的书”。她心情放松，随手在日记本上涂鸦着，像往常一样和灰蛇聊天。

她一边画着灰蛇的样子，一边用指尖轻轻地逗弄着小汤米，低声絮语：

“小汤米，你告诉我，你主人是不是特别喜欢掌控一切？他看人的眼神，就像要把别人看透一样，那种算计的目光，每次都让我发抖。不过，你也是这样吗？你是不是也偷偷地在算计我呀？”艾丽咯咯地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楼梯间的门，不知何时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

她沉浸在自己的秘密世界里，继续对着小汤米倾诉：“小汤米，我觉得你和你主人一样，都是嘴硬心软的家伙。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黏着我。”

她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小汤米的尾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上次他嘴上说着不需要我多管闲事，结果我帮他洗了衣服，他就给我脸色好了一点点。哼，傲娇的家伙。”

灰蛇歪了歪头，看向了门口，好像感应到什么。

艾丽却毫无知觉，她甚至开始对着小汤米模拟和汤姆的对话：“‘里德尔，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凶？’‘艾丽，你又想违抗我吗？’——哎呀，他肯定会这么说！”艾丽模仿着汤姆冰冷的声音，惟妙惟肖，然后又自己苦恼地皱起了眉，“真是没办法啊，他就是那样一个人。我真的要疯了，小汤米，你主人怎么就那么难搞呢？”

就在这时，楼梯间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汤姆·里德尔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海面。他那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凌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艾丽身上，然后又扫过她脚边那条正享受着艾丽抚摸的灰蛇。他那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仿佛极力压抑着什么。

“艾丽。”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直白且不修饰的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冒出来的寒气，“你在这里，自言自语些什么？”

艾丽吓得全身一僵，手上的日记本掉“啪嗒”一声掉落在地。小汤米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立刻从她脚边溜开，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床底。

她刚才……都说了什么？！那些抱怨、那些猜测、那些偷偷的评价，他都听到了？！

艾丽的脸瞬间变得煞白，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她想解释，想否认，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感觉自己被汤姆那长长的目光完全笼罩了，无所遁形。

汤姆一步步地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艾丽的心跳上。他走到床边，弯下腰，将那本掉在地上的日记本捡了起来。他粗略地翻了几页，那双锐利的眼睛飞快地扫过那些涂鸦，然后轻蔑地“哼”了一声。

“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他冷冷地说，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这就是你每天在做的？这就是你所谓‘预言家’的消遣？”

艾丽低着头，不敢看他。她知道他是在借题发挥，真正的怒火是来自她刚才的那些“悄悄话”。

汤姆将日记本重重地扔回床头柜上，发出“砰”的一声。他那双冰冷的眼睛再次盯住艾丽，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和施舍：

“艾丽，你似乎对我的生活，产生了不必要的……关心。”他走到艾丽面前，微微俯下身，艾丽被迫仰视着他那张俊美却带着怒意的脸。

“我很可爱？我很喜欢掌控一切？”他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她刚才的话，每说一句，艾丽的脸色就白一分。汤姆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但那不是笑。

“你是不是以为，我听不懂那些‘悄悄话’？”他声音极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威胁，“你是不是以为，我和那些愚蠢的普通人一样，可以任由你随意揣测，随意评论？”

艾丽的身体开始颤抖，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冻结在了冰窖里。

汤姆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柔地抚上艾丽的下巴，然后猛地抬起，强迫她看向他。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艾丽，记住。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温柔’。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他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凿进艾丽的心脏，“尤其，不需要你这种……”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最能伤害人的词语，“这种天真又愚蠢的蠢货的‘喜欢’。”

艾丽的眼眶瞬间泛红。她知道他是在故意伤害她，但他的话语依然像利刃一样刺穿了她的心。

“至于那些‘毫无价值’的猜测，”汤姆的声音变得更加阴沉，带着冰冷刺耳的笑意，“我建议你，收敛一下你那多余的好奇心。否则……”

他俯下身，凑近艾丽的耳边，冰冷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让她全身战栗。

“否则，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单’。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他低声威胁道，然后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仿佛刚才的愤怒和威胁都只是艾丽的幻觉。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走到门边时，他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用那种盛气凌人的语气说了一句：

“还有，艾丽。我的名字是汤姆·里德尔。不是什么……‘大汤米’。”

“另外，别让我再听到‘小汤米’这种蠢话。”

随着“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艾丽一个人，以及床底那个被吓得不敢出来的“小汤米”。

艾丽瘫坐在床上，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汤姆的冷酷无情，但每一次，他总能用更残忍的方式来刷新她的认知。

可是，当她看到床底那条灰蛇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时，艾丽的心中又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

“小汤米，”她颤抖着声音，对着床底的灰蛇轻声耳语，“你主人他……真的好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