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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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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走了。

那安慰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仿若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天造地设,琴瑟和鸣。

大门处泛起禁制的波澜,指尖灵巧滑动的印记已经消失,身躯遮了大半的笔画,他显然有备而来。

人一走,整座殿就又沉入了水底了,周围空荡荡的,安静的针落可闻。

被褥间陷进一个身影,是梅负雪。

阵内战争不断,虽是假象,但透支是真的,本就枯竭的经脉不堪重负,白净的皮肤下时而凸起一条青筋,时而又放下去,像是一条跃水的游蛇,耐不住寂寞。

终于在下次现形时,梅负雪急促地喘了一声。

额头“嘭”地磕在床头,一如柜里那般,疼痛冲破底线,那些若无其事的伪装溃散崩溃,现下无人,他弓起背,胸膛频频起伏,少顷,似是再也受不住,他伸长胳膊,朝着床头的壶抓去——

咣当!

壶掉了。

滚圆的壶身碾过瓷片,一路穿越卧房,落地罩,最后磕在门槛,幽幽的轻响钻出门外,带起战栗的涟漪。

然而无人回应。

心脏绞痛,两者截然相反的痛楚交织在一起,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梅负雪阖着眼,身体滚落在地,发缕一下铺了半张脸。

手肘发力,他艰难地撑起身,余光望了见门边的影子。

断嘴的壶身转了两圈,忽而一顿,黑洞洞的口子对准了他,像只睁大的眼睛,鲜血涓涓不息地冒出,无声嘲笑着屋里的傻子。

梅负雪怔了一怔,失了力。

片晌,床榻边响起一阵低低的泣音。

……

主殿内,祁白川忽然抬眼。

“首徒,你还有何辩驳?”

殿内吵吵嚷嚷,如同下油的麻花,噼啪作响,油沫子溅出锅外,烧得皮肤通红,叫骂的人不知疲倦。

“论道规束严谨,分外内外两条路,一条是仙门特例,专为宗门弟子开放,另一条是独立通行,专为年轻散修而设,但散修天资参差不齐,外界又比不上宗门,故往年魁首皆为仙门弟子,只有上届……”

“我们彻查了大部分城池,竟无人知晓首徒曾经的身份,仅有人记得他现身于边境,你们说这巧不巧?”

“巧什么?”说话人是涵虚宗的尊者,“凑巧你宗良莠不齐,天材地宝堆出来的弟子还打不过一个小孩,每天回去不想着怎么提升实力,两眼一睁就是泼脏水。”

“休要胡言!”那人显然是火上心头,“不然你如何解释他的行踪来历?”

“呵……”尊者嗤笑一声,“边境离近八方阵,诡气残余,仙门早就警醒众人,奈何他们不听,妄想习诡走捷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长此以往,也就来了一群来历不明的牛鬼蛇神,包括流离失所的乞丐……”

“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不是个天资异禀的乞儿?”

“乞儿能有这本事?”

“丐帮还有个管事的帮主。”

“……”

指骨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椅座,沈无眠微不可察的偏头,视线转向身旁。

底下的争吵没有惊扰分毫,祁白川纹丝不动,目光穿过殿门,遥遥投向某处。

片晌,他慢慢皱起眉。

沈无眠动作一顿,收回视线。

“诸位,”他终于开口,“商榷结果如何?”

殿内一阵安静。

随即殷鹤归站出来行礼:“沈宗主,我等一同前去八方阵,恰逢遇见阵内异动,虽不能打开阵口,但大家都看见了阵眼中跌落的身影。”

沈无眠“嗯”了声,继续道:“既然都看见了,你们此举又是作何?”

“沈宗主不觉得这太巧了吗?”殷鹤归道,“恰逢我们临时起意,恰逢我们赶至阵口,八方阵几十载风雨不动,却偏偏在那一刻出了变故,也因此让我们看见了那道坠落的身影。”

殷鹤归义正词严:“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其中的端倪。”

“……”

“而此般布局不仅需要消息灵通,还需掌握仙门一举一动,而首徒先行一步深入边郊,完全有时间布下障眼法,以诱导我们……”

珠帘玉幕摇曳作响,弹奏起纷乱无章的乐曲,沈无眠直起腰,眉梢轻轻一动。

这是个有些轻佻的动作,辩驳风过无痕,都成了睡前取悦的笑话。

沈无眠温声道:“尔等是说我涵虚宗还有内应?”

“……”

殷鹤归动了动嘴。

“八方阵是你们要去的,路是你们要走的,等到了地,我徒安在,阵下安然无恙,便出尔反尔。”

“……”

殷鹤归哑然无声。

沈无眠忽而倾身,好整以暇地扬起唇:“诸位如此作为,是当我涵虚宗没人吗?”

“……”

“亦或是未达目的,心有不甘?”

“……”

“并非此意,只是……”

沈无眠抬手。

几位尊者身形一动,齐刷刷拦住出声的殷鹤归,未等众人反应,“咔吧”一声脆响,殿内鸦雀无声。

殷鹤归捂着嘴,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跪倒在地,喉咙里窜出一股腥气的惨叫,却在冲破顶峰时模糊在唇齿间。

竟是被直接卸掉了下巴。

“唔……”

闷哼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几位尊者迎风而立,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四方。

“……”

涵虚宗为第一大宗,实力不可估测,同样地位的苍梧宫更是讳莫如深,无人能比。

这似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它们太厉害了。

传闻战乱之后,涵虚宗之所以能快速起势,除了沈无眠这个难得一见的天才之外,还有另一层重要的因素——

就是它先前积累的底蕴。

彼时涵虚宗并非涵虚宗,苍梧宫也非苍梧宫,二者都曾在消弭的历史中留下浓重的一笔。

可如今鲜为人知。

“……”

“沈宗主,您这是作何!”

弟子痛哭流涕,“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师父言辞执拗,但皆是为了仙门后辈操劳,宗主如此对待,就不怕寒了大家的心吗?!”

“宗主,您爱徒心切,可我师父同样……”

“如何?”

忽而一声喑哑,空气刹那都静了一瞬。

弟子一怔,茫然抬头——

看见了将起未起的沈无眠。

沈无眠顿了顿,慢慢低眉。

一柄三尺余长的剑鞘横在高座,雪亮的光泽下隐隐散发出奇异的转换,时而鎏金,时而玄暗,像是日初时擦肩的昼夜,瑰丽华美。

祁白川压住剑,眸里浮出了汪洋下冰川的一角:“你想如何?”

“……”

静若寒蝉。

众人慢慢都回了神,视线落在那堪称大逆不道的一剑。

沈无眠没有动作。

祁白川忽然一收,拾阶而下。

空荡的大殿传来一阵清脆的碰撞,高低错落,遮住了落脚的声音,弟子只觉眼前一闪,再定睛时头顶就多了道身影。

首徒低下了眸。

眼底居高临下的冷漠展露无遗,这种无动于衷里还夹杂了其他东西,像是恼怒,又像是急切,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仅仅是低了一瞬,转而又落到了紧闭的殿门上。

弟子脊背僵住了。

一如殷鹤归所言,仙门关乎这位首徒的风声极少。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人,实力不详,来去无踪,最多提及一句沉默寡言。

确实是沉默寡言。

会审了大半日,始终不动如山,现下才有了反应。

“你想如何?”祁白川面无表情。

“我……”

弟子突然失了音。

衣摆一紧,是弯腰的殷鹤归。

他一手死死抓住弟子,一手支起身。

“首徒……莫要忧心。”

下巴仍旧歪成一个不正常的弧度,声音是用灵力发出的。

“我家宗主见多识广,知晓一些旁人所不及的秘闻,譬如……那诡修的特殊。”

“……”

“常人精力有限,无论选择何道,都只能一条路走到黑,无法兼顾两者,那诡修同样如此。”

“……”

“他虽曾经修灵,但天资极其一般,甚至比不上普通外门弟子……”

“首徒不一样,”殷鹤归勉强牵起嘴角,“首徒论道第一,自然天赋异禀,远超旁人,但上届论道却有所不同。”

“因着二十年前的诡气暴动,内门弟子重任在身,大多都被遣去了边境探察,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殷鹤归顿了顿,“上届是颇为简单的比试。”

祁白川没有说话。

“首徒年轻气盛,又在宗门待了几十载,自然进步神速,不可同日而语,对上普通内门弟子也是手到擒来,故我提议……”

他重重咳了两下,抬起头,眸子血丝遍布,“可否请首徒再入一次论道?”

“……”

此话一出,大殿一片哗然。

众人彼此互相对视,都看见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无异于拿着算盘往脸上砸。

两次论道间隔时间不长,但对年轻弟子来说却是一次弯道超车的好机会,对于天才更甚,二十年的时间足以拉开距离。

若祁白川真是诡修,那这二十年的时间对他来说不过是屈指一弹,欠缺的天资足以让他原地踏步,只消根据上届派遣相应实力的弟子,与之纠葛,便能一举拿下。

一切看似很简单,其实不用大张旗鼓也早有人想到,但迟迟无人试探,是因为有一个重要的前提——

无人干涉。

“……”

殷鹤归艰难地直起腰,眼皮颤抖,几乎是有些发狠地看着上方的沈无眠。

沈无眠眉头一拧,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但还未出口,祁白川就动了身,居高临下:

“如你所愿。”

说罢清风微拂,不等任何人回应,身影就消失在了大殿。

……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梅负雪颤了下眼睫,眸中映出微弱的火光。

周围暖融融的,舒适柔软,被褥触之可及,甚至于有些燥热,他慢慢翻身,一只腿探出温柔,脚尖传来冰冷的凉意。

思绪慢慢回归,他看清了昏暗的卧房。

静谧像蜡封的酒罐,甜腻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出缝隙,整间屋子都浸泡在了沉重的海底。

黑暗还在发酵,潜伏的野兽露出獠牙,凉意瞬间席卷全身。

没有任何犹豫,梅负雪头跳下床,奔向了就近熟悉的木柜。

青年的躯壳要大上一圈,空间狭隘,衣摆被挤在了缝中,梅负雪手忙脚乱地拉扯,门不可避免发出扰人的噪音,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放大数倍,几乎是拔出衣袖的下一刻,外面就响起另类的开门声。

野兽来了。

“……”

嘭!

柜门卡进东西,身体顷刻陷入桎梏,梅负雪脸色白了白,黑暗中的力道奇大无比,他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那股力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只一瞬间,空间就失去防守。

吱呀——

野兽露出爪牙。

祁白川低低道:“是我,莫要怕。”

“……”

梅负雪松了力。

床头的烛火太浅,光亮找不到这边,两人隔着半边柜门惊魂未定,像是回到了出阵时那锥心刺骨的话,天色日月无光。

祁白川忽然倾身,两臂穿过后腰腿弯,他低头时露出一截衣领,有些凌乱,似乎是风尘仆仆,梅负雪没有再挣扎,身体一轻,几步的距离,又回到了床上。

卧房空间不大,一个人就过于冷清了,梅负雪看了少顷,缓缓抬起胳膊。

这是个意味不明的讨要,祁白川揩去他汗湿的发缕,拇指停在颧骨,眸色愈深。

然后轻轻摩挲两下,珍重一般,回抱了过去。

理所应当,又顺理成章。

梅负雪深深浅浅呼吸着。

就这么过了半晌,他才小声道:“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祁白川“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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