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alpha的气息,体温,信息素紧紧包裹着,却并没有一丝窒息和束缚的感觉,像一场可控的暴风雨,缓慢又强势,霸道又克制地席卷而来——
让宋景邻下意识地想挣扎,想逃离,却又想矛盾地沉溺其中。alpha炽热的掌心贴在他湿热,柔软的小腹上,绷紧的肩臂肌肉将他不着寸缕的身体嵌入怀中,肌肤相贴,气息交融的瞬间,激起一片细微的颤栗。
每一次温存之后的拥抱,都让宋景邻感觉自己快要在alpha怀里逐渐融化,成为融融春日下无声溃散的一滩雪水坠入泥泞,逐渐消融消散。
偏偏,这种时刻,沈一潇还总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这个alpha就是这么恶劣。
宋景邻算是见识到了。
说完一句不正经的,又说完一句正经的,沈一潇下意识地凝视着beta那像一枚温润的玉坠似的耳垂,那上面有一颗不大不小,淡红色的朱砂痣,他跟beta第一次见面就注意到了。
远看,会让人以为是耳环孔。
但其实,是一颗很漂亮的痣。
现在,这颗痣的颜色好像因为beta一害羞就面红耳赤,颜色又深了些。
沈一潇凝视着这颗痣,下意识地吻了上去。
感受到alpha陡然靠近的气息,宋景邻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几乎每次事后,alpha都会这么做,但是,也只是在事后。像某种神秘的仪式,也像特别的标记,alpha亲完他的耳朵,就会陷入短暂的静谧之中,一直到他陷入沉睡,或者恢复一些力气,挣扎着从alpha怀里起身,爬下床去洗澡清理。
今夜亦是如此。
第二天,等宋景邻从沈一潇的卧室中醒来,沈一潇已经去公司上班了,宽敞的卧室,宽敞的大床,只剩下他一个人。
冬日的阳光渗过窗帘的缝隙,映在木质地板上,形成金灿灿的,像香油烙饼似的印子。从卫生间洗漱完毕,宋景邻穿着一次性浴袍来到沈一潇的衣帽间来寻找自己能穿的衣服。
alpha的背心,他穿着像夏天宽大暴露,性感冰凉的睡衣,还好只是穿在里面;alpha的衬衣,袖子则需要卷起来,藏在外套里面,下摆长得可以完全盖住他的腰下曲线,勉强能穿;alpha的裤子,其实就长了那么一截,其实还好。
最离谱的应该是底裤……怎么可以差那么多啊,宋景邻有些欲哭无泪,为什么不能小一点儿呢,小一点儿也不至于老往下掉了,又不能像外面的裤子一样系一条腰带。
今天过后就好了,他要去商场扫荡一番,买很多新衣服。宋景邻想。
而他放在公寓里的换洗衣物则会被送去清大附中学区房那片的联排的别墅里。
再过个一两天,等别墅彻底被收拾好,打扫好,他就要搬去那里住了。
把自己收拾好后,今天上午十点,宋景邻去了一趟警局。
因为他提供的证据十分充足,充分,那三个涉事的alpha学生,包括周校董的儿子周朔,很快就被实施逮捕。
三个alpha都已成年,均可以判刑。
但是,这件事并没有彻底落下帷幕。
仁和医院,宋景邻再次来看望自己的学生丁濡,他带了比上一次还要昂贵的鲜花和果篮,但是,丁濡看见他却没上一次那么开心了,明明脸色不像之前那么苍白了,但脸色却更差了:
“宋老师好。”
宋景邻瞧着丁濡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关切地问:
“怎么了?”
丁濡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地流下来,呜咽道:“我今天才知道,因为我的事情,害你被学校辞退了……”
闻言,宋景邻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纠正道:
“我不是被你害的,而是因为被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的小人陷害了。你没有任何过错,错的是那些欺负你的人。”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抹去omega脸颊上的泪珠:
“千万不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而反省自己。”
丁濡闻言,慢慢停止了哭泣,抽抽噎噎道:
“那老师你怎么办?你还能回学校吗?等这件事情彻底过去。”
被这么一问,宋景邻摇了摇头,“我暂时不工作了,就待在家里,因为要处理一些私人的事情。”
丁濡顿了一下,随即关切地问:
“是什么麻烦的事情吗?”
宋景邻:“很麻烦,不过有人帮我解决。”
“那就好,”丁濡抬起病服袖子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有人帮助宋老师解决麻烦。太好了……”
闻言,宋景邻不自觉低下头,目光落在地板上,似乎在思索什么,想着想着就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露出一个清浅的弧度。
再抬起头时,他脸上已经没了那抹曼妙,轻柔的弧度,眼神,气质还是很温柔,但又透着一丝疏离的淡漠,仿佛跟任何人都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
至少在丁濡看来,他的宋老师是这样的——那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鹤立鸡群的存在。赢得别人的喜爱的同时,却又奇妙地保持着令人不敢亵渎的距离感。
“丁濡,你现在遇到的问题,困难,可以通过omega保护协会来获取帮助。获得你允许的情况下,我可以帮把你的情况如实上报给omega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
宋景邻想得很周到,这件事有了omega保护协会的介入,伤害丁濡的alpha们就无法通过律师辩护给自己减罪,丁濡还能得到法律援助和一定的金钱补助。
“宋老师,”丁濡立即回答:“我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宋景邻:“好。”
丁濡这件事,也算是差不多解决了。
就在宋景邻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握着手机的丁濡忽然又叫住了他:
“宋老师别走,我哥说他要过来医院一趟,他说要送一条大鱼给你,还有我妈妈亲手包的包子,作为你帮助我的酬谢。”
于是,十分钟后,宋景邻站在医院门口,从丁沫手里接过了一条四斤多重的草鱼,和一大袋热气腾腾的包子。
而丁沫像是刚从工地下班不久,零下几度的冷天,他里面就穿了一件T恤,外面套了一件黑色棉服,袖口全是灰,额头全是汗,甚至连工地的安全帽都来不及摘,显然是赶来医院的。
再次面对宋景邻,他低着头道: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弟弟的保护和帮助。”
但是宋景邻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有、点、重、啊。
这鱼再这一大袋包子,足足有八九斤重,也许是十斤……
见宋景邻不说话,丁沫低下的头这才抬起:
“我……我们一家也想好好谢你,但现在能拿出来的东西也就这些了。还有,你给我弟弟垫付的医药费,也会尽快还的。”
闻言,宋景邻这才瞥向他,实话实说:“你送其他东西我是不会接受的,但是送吃的,我就会带回家。”
说着,他忽然被丁沫的安全帽上的“白氏建材专用”的字样吸引了目光。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神不知鬼不觉,无声地牵引着他突如其来地发问丁沫:
“你是在哪个工地干活?”
丁沫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宋景邻:“京山乐园。”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宋景邻又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蓦地一片昏暗,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似的,无端向后一仰。
丁沫直接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眼疾手快地稳稳地扶住了宋景邻:
“喂?你怎么了?是低血糖犯了么?”
鱼和包子都被重重摔在地上,忍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宋景邻下意识地道歉:“对,对不起,刚才手忽然沒力气了……”
“没关系,没事,”丁沫也顾不上这些,他赶忙把宋景邻扶到一旁的花坛边缘坐下,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皱巴巴的奶糖:“我这里还有一颗糖。”
说着,他把奶糖塞到了宋景邻手心,然后,才捡起重重摔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鱼和好在打包得很严实,没有沾到一丝灰尘,但是底面摔得有些平整的包子,并把它们放在了宋景邻身边。
寒冬的阳光,冷冷地照在宋景邻身上,像是有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了他,而他坐在花坛边缘,手里攥着糖,低下头,凝视着自己被阳光斜射的影子,一脸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此情形,丁沫感觉自己的心忽然被揪住了,他关切地问宋景邻: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叫你的家人过来把你接回家,或者,这里就是医院,要不然去问医生。”
宋景邻摇了摇头,“不用。我只是忽然有点反胃,恶心。”
说完,他抬起头,明澈的眼睛望向丁沫:
“能把你的帽子摘下来给我看一下么?”
丁沫听话地摘下了帽子,并递给了宋景邻,而宋景邻接过安全帽,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声音冷冷地:
“这帽子根本就没有达到安全标准,质量差到半块砖头就能砸穿,像脆皮鸭一样,根本就不能戴。”
丁沫知道帽子质量一般,或者有点差,但没想到能差到这个地步。于是,他有些好奇地问宋景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轻轻一问,像是彻底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瞬间,宋景邻那双明澈如水的眼睛好像涌现岀无穷无尽的秘密似的:
“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