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络突然打了个冷战。
虎毒还不食子呢,没想到任贵妃直接就把明容算计进去了,好歹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和亲生没关系。在我娘眼里,孩子只有能用和不能用。如今她顺利登上贵妃之位,我们两个自然都是好女儿。”
“她在为你的弟弟铺路?”
“可能。毕竟忆儿目前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孩子。”
……
一顿饭吃完,天下起了大学,雁鸣和贺茹星一合计,反正这几日没事,不如住在平安苑。
看着成双成对出入的两人,宋青络有些艳羡,但转念一想,一切都强求不得。
转眼到了年底。
今天的宫宴萧玉麟想要大办来昭告天下庆祝爱人和孩子的回归,雁鸣作为平安公主第一次操办宴会。
皇家宴会诸事繁琐,若是有一步没处理好不仅会惹人笑话还有小命不保的风险。
但雁鸣是个十分能干的公主,虽未做过,但大事小事都处理地井井有条。连宫里的老人都对她赞不绝口。
“你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来?”
明容站在宫里,看着雁鸣指挥着人忙前忙后不解地问。
“因为你太闲了。”
“我就不能休息休息?”
“姐姐,你以为公主和郡主都是当着玩儿,平常在皇上和娘面前撒娇耍宝就可以了?”
雁鸣若有深意地看了明容一眼,又走进两步低声说道:
“我们要在他面前露脸,展示自己身上的可用价值,让他信任,给我们更多的权力。”
“姐姐,我要成为能光明正大上朝参与政事的公主!”
明容诧异地看着她,后退两步,“你好大的野心。”
雁鸣轻蔑地笑了笑,“这算什么。我只是过够了在别人手底下讨生活的日子了。”
“可他们究竟是你的亲生父母……”
“谁说的?”雁鸣打断她的话,“亲生父母又如何?就因为他们生了你,给了一个什么,家?你就不觉得卑微了?”
“父母亲情才是最难还的,任何用钱可以解决的东西在这里通通无用,因为他们既要钱,又要以孝道绑架儿女,自己过得舒舒服服,又要想更多花头来折腾自己的孩子。”
说道最后雁鸣直接笑出声来,太恶心了,以亲情之名的一切都这么恶心。
明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只是皱着眉看她。
雁鸣有父母之爱,现在又高居公主之位,她还不满足,不感恩。
自己应该斥责她的。
可不知为什么,却有些羡慕……
雁鸣余光中看见明容沉思的神情,心下一动。
果然,她犹豫了。
于是向着不远处招招手,玉柳搬着几本账本递上来。
“劳烦姐姐为我分忧了。”
明容接过,沉沉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
宫宴日子越近,明容和雁鸣两人越忙碌,最后几天都在宫里住下了。
这天中午她们俩正在合计礼品,尚食房送来几样糕点让她们品尝,这是雁鸣出的新主意,做些春饼分发六宫,图个好来年顺畅的好兆头。
玉柳一一摆好,命人拿来筷子汤匙,笑道:
“尚食房果然有本事,做出来的点心倒比我预计之中的要好看。”
“好不好看的另说,到底是个点心得能吃。姐姐,尝尝吧?”
明容点点头吃了一块杏仁酥,一口下去烘烤过的杏仁香味儿直接爆发。
唇齿留香,更重要的是这点心没那么甜,刚好是自己喜欢的。
她接连吃了三块。
雁鸣也很满意,吃完后边擦手边吩咐道:
“挑几样好吃的好看的给茹星送过去。”
“是。”
明容喝茶的手一顿,她没想到那花魁居然真能吃定了雁鸣。
同时又有些难过。
那个爱吃甜点的人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了,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消息。
贺茹星听到宫里来人了,还以为是雁鸣回来了,兴高采烈地出门一看,只是一个小太监。
“姑娘,公主吩咐了,给您送春饼呢。”
贺茹星看着花样各色的点心勉强笑了笑:
“年下正忙的时节,有劳公公走这一趟了。请您喝茶。”
小太监说了两句不敢当,收下钱后笑眯眯地走了。
贺茹星叹了口气,看来今年又见不到了她了。
天色逐渐暗下来,她在公主府越来越坐不住,于是让人备车。
“去哪儿茹星小姐?”
“出城,去平安苑。”
天黑的时候总算是到了平安苑,老管家出来后她才想起来宋青络已经不住在这儿了。
宋青络能正常在出门在太阳底下行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租了间铺子,等着来年开间药店。
不指着挣钱,只为了有点事可做。
老管家亲自带着贺茹星去了宋青络的新住处。
大门从里边换着,内屋灯火通明。
贺茹星抬手叩门:
“叩叩叩——”
她等了一会儿门才开。
宋青络警惕地开门,在看到贺茹星那张美艳的脸后着时吃了一惊。
“是你?来干什么?你的雁鸣妹妹可不在我这儿。”
“切,我当然知道。”
“那你……”
“无聊,想找你玩儿,不行啊?”
“行,当然行。”
宋青络挑挑眉侧过身子让贺茹星进去。
“张叔也一起进去吧?我包了饺子,好歹吃一点。”
“谢谢姑娘啦,不过我老婆子还在等着呢,不能让她担心。”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留您了,新年快乐。”
宋青络递过一个红包,老管家一愣继而笑开了,“谢谢姑娘了。”
马车消失不见宋青络才进门,贺茹星随意坐在炕上,好奇地看着桌子上的饺子。
“你还会包饺子?”
“嗯。以前在戏班子的时候,每到中秋过年我们都要包饺子。”
“你那么大个角儿也得动手啊?不是都有仆人吗?”
“我喜欢动手做事,这给我一种实打实地活着地感觉。”
贺茹星没说话,但没人比她更懂“实打实活着”是什么意思。
她们这些人地位低贱,明明人人可期表面上看来却又光鲜亮丽。
衣食住行皆有人服侍,每日一睁开眼就是找乐子。
给别人找,给自己找。
从来没有,也绝对不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凄思量生活。
贺茹星叹了口气,起身去外边净了手,诚恳地对宋青络说:
“教教我好吗?”
接下来两人很和谐地包上了饺子,贺茹星刚开始学因此包得歪歪扭扭,煮出来之后甚至破了不少。
她看着锅里碎渣渣不免有些失落。
宋青络安慰道:
“已经很不错了,我开始包的时候还不如你。总归不影响吃。”
宋青络盛了些完整地供了天,回来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坛酒来。
“这是我从平安苑顺出来的。”
“呀,你偷东西。”
“吃的东西不算偷”,宋青络俏皮地眨眨眼,“何况公主也说了,苑里的东西我随便用。”
“行吧。给我倒上尝尝。”
饺子就酒,越就越有。
两人边喝边吃边聊,很快就上了头。
也不知是贺茹星的酒量太差还是这酒劲太大了,她直接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一开始还能控制住,但越到后边越放飞自我了,连哭带嚎。
说前半生的不易,说雁鸣救下她时自己有多开心,说今天晚上的饺子有多好吃……
她哭的又伤心又开心,宋青络听了也颇为动容。
她们都是想要好好活着的人。
“青络,告诉我,你还……还想她吗?”
“谁……”
“明容……”
“她啊……”
宋青络晃晃脑袋,想把那些乱七八糟地残影从自己脑子里删除。
“明容是谁啊……我,我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两个小酒鬼大着舌头说话,骂人。
最后还是宋青络坚持着为数不多的清醒,把人扶到炕上,熄灭了蜡烛。
一夜无梦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近中午了,阳光透过窗子大喇喇地照进来,最先醒过来的还是宋青络。
她身体特殊,即便一时醉了也能很快地消除酒劲,第二天醒来时不至于会难受。
炉子还没灭,宋青络又填了些碳增大火力煮了壶茶。
口渴得很。
喝足水之后她才开始收拾昨天晚上剩下的烂摊子,之后又洗了澡。
贺茹星还在睡。
看来这酒确实还可以,她这么一个混迹风月场所饮遍各种酒的人居然也会醉成这样。
宋青络笑着摇头,往贺茹星枕头底下塞了几个提神醒脑的香囊。
下午,昏睡的人堪堪醒过来。
她撑着头下床,没想到腿一软摔倒在地上,刚好宋青络从边进来
“呦,好大的礼。过年好啊,冲你这个礼我给个红包。”
“谁稀罕啊!”
贺茹星骂骂咧咧地从地下爬起来。
“煮了醒酒汤,喝一点?”
“嗯,来一点。”
醒酒汤里放了山楂干,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嘴里清爽了不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问道。
“现在是……申时了。”
“哦……申时!?天啊!”
贺茹星放下碗在屋里转来转去。
找到热水洗脸梳头,又用宋青络的胭脂水粉化了个妆。
“能借我身衣服吗?这件没法穿了,一身酒气。”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干什么?”
“雁鸣申时从宫里出来,我得去接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