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容有些不明白,但母亲却不在多说只是让她赶紧吃饭。
饭后两人闲坐了一会儿,明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提出要回家。
“时候不早了,娘,我还是先回去吧。”
任佳莹点点头,“嗯。有空来看看我。”
“好。”
宫里的马车早走了,明容只好步行回去。
寒风凛冽,但好在她刚吃完饭,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是暖洋洋的。
几天之后,大理寺查办二皇子一案。结果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二皇子与妖道勾结行妖术,与王丞相勾结把控朝堂,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甚至连王皇后也在后宫收受前朝的贿赂。
王家十五岁以上的男子斩杀,以下的流放终身不得再回;二皇子被监禁在府中,但没多久他自杀了。
松鹤的道观被捣毁,在密室里发现了众多婴孩的尸骨。
朝堂整整半个月都充满着血腥,人人自危。
事情平息之后明容再次来找任佳莹,雁鸣也在,母女三人坐在一起品茶,颇有大事已成的安稳感。
茶过三巡,明容看着任佳莹一直挂在嘴角边的笑,犹豫着开口。
“娘,我有件事……”
“问吧。”
“您那日和我说,二皇子一案的推行会异常迅速,这到底是为什么?”
雁鸣也觑着眼看。
任佳莹继续点火烹茶,笑意加深。
“因为皇上不满王丞相很久了,他党羽众多,在朝堂上一家独大,再不处理只会留下祸患。”
雁鸣道:“所以您才会让我们把二皇子其他脏事的证据也找到。因为邪术一事并不涉及王家,单独提出来皇上可能会冷处理。”
“而一旦有拔出王家根脉的机会,皇上定然不会错过!”
“对,”任佳莹笑眯眯地饮茶,“其实你们找到的证据很单薄,若是皇上有心查一定能发现漏洞,但他不,他只想顺水推舟将王家摁死。”
“即使死了一个孩子也无所谓?”
明容无意中将心里话说出来,语气甚至有些哀伤。
任佳莹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我和皇上相识多年,他虽然心地善良可他到底是位帝王。明容,皇家眼里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当有人觊觎皇位那就更是敌人!”
任佳莹颇为警告性地看了明容一眼,明容马上就理解她是什么意思。于是压下心中的酸涩,佯装开心道:
“谢谢娘亲教诲,女儿明白了。”
“我告诉你们这些是想说,要谨言慎行,守规守距,”她顿了一下看着窗外王威带人浩浩荡荡地走来,随后语气轻快地说:
“毕竟我们的好日子在后边。”
“任家母女接旨——”
意料之中的尖细声音传来,任佳莹忽略两个女儿脸上错愕地表情,带着她们款款而出。
神态自若地跪在地上接旨。
……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就算是领完了圣旨,回到屋里坐下时还是有点懵。
任佳莹封妃进宫,儿子忆儿顺利成章地成为九皇子,女儿雁鸣被封平安公主,明容也被封为永安郡主。
任佳莹很是淡定,只有微微上扬的眼角显示出她此刻地愉悦。
两个女儿看到后对视一眼这才明白,一切都在母亲的计划之中。
“娘,我先回去了,有点累想休息。”
明容开了个口,雁鸣也接下去说:
“那我也回去了,茹星还在等着我。”
任佳莹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两个女儿一眼,随意地点头。
“去吧,孩子大了不由娘。”
两人告退。
穿过中门时看见疯跑的忆儿,以及跟在他身后笑得一脸灿烂地乳娘:
“慢些跑,九皇子,慢些!”
雁鸣嗤笑一声,“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娘费尽心思,原来就想要一个名分。”
“她可不只要名分。”
……
两人沉默无言,出门之后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各自分离。
几日后,这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大部分百姓对朝堂政事并不关注,虽说妖道害人,但到底没害到他们头上,所以也就不当回事。
但天子娶臣妇却是新鲜得很,何况这女人带着一儿一女入宫,那皇上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她搭上线的?
难说!
萧玉麟在朝堂上也受到了大臣的质问与谴责,言官的话没有最难听只有更难听,气得他几乎要吐血,最后还是装晕才躲过一劫。
接连几天,他都称病不上朝,想避避风头。
明玉阁内帝妃相对而坐,一个看书一个批奏折。
萧玉麟看着看着突然生了气,重重地放下笔。
任贵妃诧异地抬头,看到对方阴沉地脸色后立刻明白奏折的内容是什么了。
她倒了杯茶递过去:
“皇上看了这么久折子也该歇歇了,我让小厨房炖了汤,要不要喝一点?”
“喝一点吧。”
说罢他推开奏折躺倒在塌上。
任贵妃走过来收拾好那些被打乱的折子后给他按头,萧玉麟愤愤地说:
“朕不过是想娶你,为何所有人都要阻拦!这些言官一个比一个嚣张!”
“莫生气,言官谏言是他们的权力,让他们说去吧。何况臣妾。已经入宫,孩子们也认祖归宗了,皇家血脉没有流落在外,臣妾已经很满意了。”
萧玉麟叹了口气,缓缓抓住任佳莹的手说道: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
任佳莹释然的笑。
她是真不觉得委屈,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当年落云派进渝疆,萧玉麟当时就求过爱,但自己却因为钟情于别人拒绝了他。
后来一气之下与任满子身边那个颇有姿色的小账房先生在一起,生下了明容。
再到送走雁鸣,进京,又与萧玉麟重逢。
一步又一步,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珍惜喜欢也好,假意利用也罢,总之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佳莹,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从前。”
“从前什么时候?”
“我和无尘师兄到渝疆,和你的初见。”
任佳莹一怔:“怎样呢?我都不记得了。”
“我们和你父亲在前厅议事,你突然从屏风后走出,逐条驳斥了师兄的话。”
“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你那时穿了件红裙,整个人像一束火焰,燃烧了我这么多年。”
“……”
任佳莹出神地想着,那条红裙子是后来匆忙换上的,自己后来虽然有条不紊地说话但心里却时时分心去想背后的衣带:
当时太匆忙没系好。
而这个小缺陷在晚饭后的无人之处被指正了。
“佳莹……”
“什么?”她回过神来,继续深情地看着她:
“没什么。我们总算在一起了。”
“说什么傻瓜,孩子都这么大了,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不一样,我想要你堂堂正正地成为我的妻!”
他眼里都是钟情与忠诚,如果他没有那么多妃子的话任佳莹或许会相信他的话。
但现在……
她只是笑了笑,乖乖地窝在萧玉麟怀里。
京城热闹非常,饶是宋青络不出门,那些乱七八糟地消息也都主动往平安苑钻,何况还有贺茹星这个醋精传声。
尽管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她知道明容背后的人是“失踪”的明夫人时她还是吃了一惊。
也就是说,明容背后的人一直是她的亲生母亲。
再一想,自己那恩人恐怕也是她。
真是邪了门了,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偷了她们家很多东西,不然这辈子怎么会被母女三人轮番找上来。
罢了罢了,如今木已成舟,该随遇而安才是。
只是有一件事她仍然想不通。
“明容为什么会死?”
这天雁鸣过来,她直接问道。
雁鸣一愣,贺茹星也懵了。
“死?昨天我还看见她了,今天就死了?”
……
雁鸣道:“你怎么想起这件事来?”
“我一直都在想。明容死的太过蹊跷,她一没仇人二无疾病,偏偏暴毙在我和松鹤扯皮的档口,让人不得不怀疑。”
“……你说错了一点。”
“什么?”
“她有病。”
“?”
“她被下了蛊虫。”
“什么!”
宋青络瞪大了眼睛当即跳了起来。
“蛊虫?怎么可能,我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为什么都没发现?!”
“来自渝疆的驭人蛊一入身体,立刻消失,任你是大罗神仙也探不出来,除非有母虫诱出。”
“她身上为何会有蛊虫?”
“因为她不听话。”
明容并不想嫁进王府,她和顾淮安也没有感情,但她无能的父亲需要王府这个势力,因此趁女儿不备将子蛊种进她的身体。
“那她那些年的……”
“都是装的,”雁鸣喝了口茶漠然地说:“她要是不听话蛊虫发作就会生不如死,要想舒服地活着就得装。”
“明大人死后,贵妃才有机会救明容?救她的办法只有死一次对吗?□□死了蛊虫就死,而我又可以起死回生?”
雁鸣随意点头,也不说对还是不对,沉默了好半晌才说了一句:
“一半一半吧。”
“什么意思?”
她突然不耐起来,“你就不会自己想想吗?”
“明容和你在一起地时候没委屈过吗?她怎么说的?”
委屈?
当然了,她总说没人爱她,母亲也是利用她……
利用?
难道说……
她震惊地看着雁鸣,对方冷哼一声,总算是明白了。
明容从一开始就是棋子,她死了能救活最好,救不好也能直接嫁祸给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