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吹了几年的“功绩”成了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司令的死是民间都觉得有蹊跷的,如今这么一说众人开始小声讨论。
“我就知道那年的事有问题,老司令以前那么健康,怎没说去世就去世了……”
“其他省也太可恶了!”
“简直禽兽!”
林暮珩是知道事情全貌的,听到别人这么讨论顾涣禛的伤疤,他担忧地看向那人,只是顾涣禛的脸上除了愤怒外似乎没有什么负面的神色,顾涣禛眼珠稍微一转看一眼林暮珩,然后返回。
“是嘛,您可真是伟大啊!”顾涣禛强忍怒气。
“带走!”贺瑞良知道再这么下去司令会亲手了结徐放,于是他立马下令。
事情到这里也终于告一段落,大事盖过小事,沈言霖的事几乎也没人提及了,林暮珩松口气,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顾涣禛。
“跟我走。”这个时候顾涣禛当着众人对林暮珩说,人们的目光有看了过来。
林暮珩也没说什么,自觉地跟在队伍后面。
“沈言霖!”严翰伟在后面小声喊了一句,林暮珩将手放在背后朝他拜拜。
看到林暮珩这个动作严翰伟就知道这人八成没事了,不然哪有心思在这搞笑,于是继续代替他兄弟和那些人回旋。
队伍里的人真的很多,林暮珩一时都想不上众人的名字。
正当林暮珩在一个个地认人时,贺瑞良开口道“沈言霖,上前。”
林暮珩再次穿过人群到了顾涣禛身边。
“这里没有别人,想问什么?”顾涣禛说道。
“云烟姑娘您是怎么说服她的?”林暮珩太久没对顾涣禛用敬辞,他觉得有点拗口。
“我来说,”高志海没等顾涣禛开口就抢先了,“其实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云烟来的目的就是来举报您不务正业。我们劝了一路她也不说话,后来到了大堂没多久,她突然改口说‘我答应你们’把我都吓了一跳。”
“许是您演讲得太好了,哈哈哈。”高志海说完还不忘夸赞一波。
“哪有哪有。”林暮珩谦虚回应着,心里还是挺感谢这个好时机的。
全场好像只有他们两个在热场子,这两个人的笑声渐渐淡下去。
“有点尴尬…得想办法跑。”林暮珩想到。
“顾司令,”他小声朝顾涣禛说着“我有个请求。”
“说”
“容许我见一下云烟姑娘。”
“好”
顾涣禛看了林暮珩一眼便答应了,他说这一个字的语气又不同于在公共场合的客套,与二人独处时也有点出入。
“有点像我爸惹我妈生气时妈妈的语气。”林暮珩找到了标准答案。
事情是贺助理安排的,林暮珩全程跟着贺瑞良,两个人几乎没什么对话。
“今天天气真好。”林暮珩试图打破尴尬。
“外面还在下雪呢。”贺瑞良把天聊死了。
“沈议员进去吧,我在这候着。”贺瑞良终于主动开口。
林暮珩道谢之后便进去,云烟坐在凳子上,看到林暮珩来了便站起来向他道谢“那时多谢议员的阻拦。”
林暮珩知道云烟说的是什么时候,“没事举手之劳,我还要谢谢您呢”
“议员谢我什么?”
“谢你没把我说出去。”
“您确实没来过,我这儿的常客是沈言霖。”
云烟这一句话把林暮珩说的只得就这么用眼睛看着她,这倒是把云烟看得笑出来,只是她没有笑多久。
笑容消失后云烟说道:“沈公子是败类。”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吗,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沈言霖这种败类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他以前给我看过那份加入间谍组织的申请书,说顾司令如果把他辞退他就加入报复,还准备把百红院当作据点,我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要爱国,所以等有人要我去揭发他时我会选择去。”
“哪怕去的途中换了人,那人一直说,不要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我一直否决,直到我听到了您的演讲,我远远地看了您一眼,我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有如此相似的人,我知道您不是沈言霖,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那个时候在庆幸还好我没有当场冲进去指认您,还好他们拦住了我,我蠢笨,直到最后才明白,那位中途拦下我的人才是正义的。
“您放心我不会说出去,北省需要您这种人,我也不会问你是谁,来自哪里,您只需要一心一意为咱们百姓,云烟就很高兴了。”
云烟一下子说了很多,她几乎把所有想说的全部和盘托出,这些话直白明了林暮珩一听就明白。
小说《无名》在这一刻真正地具象化,史书上推动历史进程的不仅仅是英雄,更是这种没有留下名字的人民。
或许那个时候德顾涣禛能够快且精准的查到沈言霖时走狗,云烟有很大的功劳。
“不,北省拥有你们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了不起!”林暮珩用自己的方法鼓励着云烟。
“云烟姐姐,谢谢你的隐瞒。”林暮珩笑着回答。
“没有人觉得您很好看吗?”云烟看着林暮珩的笑容不自觉地问道。
“以前有过吧……”被漂亮姐姐夸赞后的林暮珩害羞得不会说话了。
“这也是你不是沈言霖的证据,你很可爱。”
好吧其实自己和沈言霖还是挺不像的。
不久后,云烟将林暮珩送到门口,她止步后突然想到什么,又将林暮珩喊住。
“议员,往前走的时候别忘记回头看。”
云烟最懂的就是感情方面的事,她这句话是对林暮珩的忠告。
林暮珩嘴上应着但心里有点不知所云。
“贺助理,你知道云烟在说什么吗?”
“知道。”
他们怎么都知道?
回头看?回头有什么?
林暮珩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车上他也不好频繁回头——除了后座的车窗其他什么也不见。
“沈议员可以去空旷的地方试试看。”贺瑞良好意提醒到,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人能舌战群儒。
林暮珩没说话心里却认同了这个说法。
下车时正好是空旷的草地,林暮珩决心在这一试,他先是自顾自往前走等到自己觉得时机已到时慢慢回头。
他看到了顾涣禛。
顾涣禛站在雪地里似那矗立的雕像威严肃穆,林暮珩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不能靠近。
“您在这干什么?”林暮珩走上去问道。
“正好路过。”
两人干瘪的对话听得贺瑞良在顾涣禛身后直摇头。
许是有人在的原因林暮珩放不开,顾涣禛看出他的顾虑先开口说“以后少说什么喜不喜欢。”
“为什么?”
林暮珩那个时候就只是想让徐放生气达到消磨他的理智的目的。
“会被人抓住把柄,哪怕是无心之过。”
“好的。”林暮珩乖乖点头。
“我天……”贺瑞良第一次到无语到失去表情管理,好在他声音小没人听见。
这是贺瑞良第一次觉得这两个人情感方面有障碍……
报纸很快印刷出来,林暮珩的演讲在当天就火遍了各个角落,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只要有期待关注度自然就不会弱。
人们听着一位识字的先生读着报纸,可他们从头听到尾都没有听到自己所期待的。
“沈议员的议案没有提?”
“没有”先生再次看了一遍,遗憾摇头。
为人民说话的人没有战胜统治层,一切的一切始终都是统治者的狂欢。
“那我们是不是不能上学了?”孩子声音的出现加速了悲凉的气氛。
人群缄默。
“我听有人说过,只要有很多人支持顾司令就会过!”那人提高了分贝“我们也是人!走!”
人群浩浩荡荡,小水珠不断地汇聚,奔流而前冲破了障碍。
他们拿着木板或衣服,学着知识分子的运笔在上面歪歪斜斜地写上“必须通过教育议案”的字样。
“小沈!看外面!”严翰伟把林暮珩拖到了最前方,林暮珩见到了他人生迄今为止最为壮观的场景。
女人,男人,青年,老年,农民,工人,他们挤满街道,他们来自各行各业,他们来自各个阶级。
这一天,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奋斗,他们或许还不知道什么是民主,但他们在不经意间也已经为了追求权力迈出了第一步。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史书的话,后世一定会为这一天起一个专属的名字用来纪念。
“你们是觉得把他们晾在那,时间久了他们就会自动离开?”顾涣禛面对一些人提出的建议直接回怼道。
“那就用武力……”
“你还想要多乱?”
顾涣禛怼人真的没话说,林暮珩地憋笑能力却没那么厉害,现在他只乞求顾涣禛少看点他,不然他真的会笑出声。
“那司令想怎么办?”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人群站立了许久终得到结果后才缓缓离去。
第二天报纸上只刊登了短短几句话——“经过多方讨论以及人民要求,教育议案通过。”
顾涣禛又被他省司令轮番批斗,只是这次林暮珩在一旁陪着他,顾涣禛把听筒往远处推,林暮珩不知道如此没素质的人是怎么当上司令的。
听着听着他实在气不过,拿起纸笔就画了个猪头出来,顾涣禛看到了站起身到林暮珩身边来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们一直在那不是个办法,用暴力只会混乱,我还不想下台……”顾涣禛又向他们解释一遍。
林暮珩在一旁笑出了声,“顾涣禛不想下台?这里面最想让他下台的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