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到前院和后院的小门洞处,两个孩子就结伴走了。
秦沛明骂骂咧咧的,自己走不快又嫌秦之玉走得慢:“快走啊,我明天真的有急事,要命的急事,再耽搁下去真的完蛋了。”
“这个点了你出去怎么下山?走下去吗,那个警官明显没在等你了,她应该只想找我爸报仇,不会把咱俩咋样的,你要不跟我再等等,找个能联系外面的东西?”
“你别管,我爬也要爬下去,这里空气都是臭的,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等一会都凌晨了,宋缘看到他的定位还在弗沛大厦会怎么样,希望林凡能感应到他的想法,把他手机带走,带去哪都行。
“身残志坚。”秦之玉夸了一句。
刚走到后院,花架下就传来了李艳文的声音。
“别动。”
漆黑的东西被月光照的更加骇人,被李艳文握在手里,对着两人。
“想去哪儿?我让你们走了吗?”
“你要干什么?来,你说,你要干什么?我跟你们这些所有恩恩怨怨都没有任何关系,你把我叫过来是想干什么,看戏?”秦沛明丝毫不怕她手里的东西,气势嚣张。
“你怎么没关系了,你可是已经在他的名单上了。”李艳文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秦江这会应该快到了,别着急了,生死面前什么都不算大事,给你点留遗言的时间吧。”
李艳文走过来,眼镜镜片在月光下反着细微的毒光,用手里的东西命令道:“往回走。”
两人只得再往回走,被她一路指挥,最后到了读书馆几个书架后头的一个小密室里。
密室是纯黑的,很小,只够俩个人站立,李艳文把他们两个人的手机抛进来,就关上了门。
两人立马打开手机,看到了零格的信号。
秦之玉低声骂了几句脏话。
信号明显是刚刚才被屏蔽,手机里甚至还有十分钟前的消息。
俩个人很默契的开始玩手机。
宋缘发的消息不多,早些时候说自己第一次在线下大舞台演出,没什么经验,需要彩排很久。
林凡发了几个文件也没什么消息了,除去这些常规内容,居然还有纶译发来的一条问号。
秦沛明点到任务栏里,看见了视频平台的推送,是宋缘的新号发布了作品,他的账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宋缘弄成了只关注自己,其他的关注全都取消了。
宋缘的新号是前两天刚注册的,注册时候发了一条视频,解释了自己和公司的纠葛,之前的账号归还公司,不会再使用了,说明了自己之后的发展会偏向专业歌手,以及这个月的几场线下演出行程。
他点进去新作品,手机没网,只能看到封面和文案,还好这本身就是一张照片,也算看全了。
照片秦沛明很熟悉,是旧号就发过的那张合照,文案很长。
“七岁那年发高烧没人管,你半夜坐车六个小时跨越六百多公里回海宴照顾我;十一岁考砸了家长不来老师不让走,你自此开始成为我在老师面前唯一的家人,所有的成绩单上面都是你的签名;十四岁因为你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有了活下去的意义。人生中所有和家有关的故事,都是以你为主角。
生命是需要爱去浇灌的,我想,这就是我活的很好的原因,因为我有你。
是你给予我爱和第二次的生命,我找不到词语去形容这份感情,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消融的羁绊。
我一直觉得,二十多年前遇到你那个雨后天晴的下午,就是我人生中的得道,从那时开始,只要有你在,我的生命就是永不凋零的盛夏。
你是我的幸运星,是我灵魂中不可割舍的那部分,是我注定的天命。”
发布时间是今天傍晚。
秦沛明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疯子复仇的绝境中安然无恙的活下来,从六年前离开海宴到现在,他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想要好好活着的欲望,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是被需要的。
从开始踏入这件事的那刻起,不停的隐瞒不停的追查不停的谋划,巨大的压力像消融的雪山一样,一天天的,缓慢的侵蚀着他。
“你怎么了?”秦之玉回过头,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秦沛明,“你手抖什么?你不会有那个什么,密封环境恐惧症吧?”
“什么蜜蜂?我没有。”秦沛明一遍遍的打手机紧急求助,手抖的厉害,呼吸也开始急促。
“别打了,没用的。”
秦之玉一把按灭他的手机屏幕,晃了晃他肩膀,皱眉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你才有病。”秦沛明反驳他,又把手机打开,漫无目的的翻看,看聊天记录,看相册里的照片。
“别看了,一会没电了……”
“你要看吗?”秦沛明打断他,手机相册里有一段视频,封面是秋梨。
“看。”秦之玉下意识答,他接过秦沛明的手机,点了播放。
“我叫秋梨,我要实名举报樾汇福利院的资方,海宴大酒店的老板秦江以及他的儿子秦一洋。这二人用各种理由迫害福利院里的未成年女孩,每周还要挑选几个去他们家的地下室,联合自己的朋友们实施性虐,进行非法科学实验,利用福利院里的老师给孩子们洗脑,进行各类非法交易。甚至给孩子们身体里植入定位监听器械,即便成年后也难以逃脱,从我有记忆起,最少持续了二十年,我亲眼目睹过将近十次,同伴的死亡,但他们却说这叫净化完成,直到步入社会,开始工作后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不正确的,是违法的,但警官说我的证据不够完善,无法立案。
我没有办法,我在福利院接受的所有教育都是和现实相反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帮到我的同伴们,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出去,希望看到这条视频的人可以帮忙宣传。”
秋梨的脸色苍白,神情恍惚,视频的剪辑乱七八糟,开始播放各种小视频和图片。
有她背后的和胸前的伤疤,她小腹有一道竖着的长伤口,就像剖腹产留下的一样,黄白的脓水从缝里渗出来,滴落在牛仔裤上。
有一个纶译和方时来那家公司里,秦沛明见过的一个很有名的网红,聊天记录里,她不停的告诉秋梨,你不要轻举妄动,我们的力量太微弱了。
又一张聊天记录里,秋梨质问杨雨桐,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杨雨桐说,他用你的性命威胁我,你还没有明白吗,我们死了是不会复活的,不然林霜霜和小谦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还有各种各样的照片,在福利院的宿舍里,在海山汇的地下室里,里面还有秦沛明眼熟的人,纶译,宋建业,知名航空公司的股东,甚至还有乔山。
秦之玉沉默着锁上手机还给秦沛明,蹲在了墙角的黑暗中没了声息。
秦沛明随口给他说了句节哀,开始在门上摸索,想要找办法出去。
门严丝合缝的像一堵墙一样平滑,要不是他们刚刚从这里进来,还以为这本身就是一面平平无奇的墙。
秦沛明心里烦躁的要命,找不到任何线索,直接用脚狠踹门的位置。
四周一片安静,随着时间的流逝,秦沛明靠在墙上睡睡醒醒,愈发觉得呼吸困难,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个活人在,他恐怕会精神崩溃。
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秦之玉的还有一点点电量,显示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这里面还是一片黑暗。
来不及了,他就算现在出去,也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怎么了?你还好吗,你冷静一点,我不是学医的。”秦之玉刚睡醒,借着手机的微光看到秦沛明蜷缩在另一侧,脸色苍白,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发抖,顿时有些慌了。
他探手摸了摸秦沛明的额头,滚烫潮湿。
“我没事……”秦沛明听这人着急忙慌的就心烦,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都使不上力气,热的要命。
他脱下外套丢在一旁,背心露出了胸前的几片暧昧痕迹,秦之玉看了直咂舌:“你们感情真不错啊。”
秦沛明说话都有气无力的:“他帮我办家里的丧事,我在国外的时候他一直在各种场合支持弗沛,我一直觉得很愧对他,但从今天开始,你们全家都欠我的。”
“是,都欠你的,回头你结婚我给你随二十万行不行?”
“滚吧,二十万连老子这套衣服都买不了,还想买命?算了,就当欠沛霖的吧,我懒得跟你们扯上关系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之玉懒得跟他计较了,自己站起来贴着墙,尽量把地上的地方都让出去。
大脑烧的昏昏沉沉,浑身使不上力,空气也有些稀薄,秦沛明难受的失去意识又醒来,不断的重复这个过程,他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他们还是被困在这里。
外头人都死光了吗?他们两个大活人消失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吗?
四周温度逐渐攀升,秦沛明热的有些躺不住了,他隐约听到外头有什么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