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地天空，似乎随时都要下雨的样子。张小杰躺在摇椅上，随着摇椅的节奏一起摇晃，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在阴沉的云层间。

“小杰。”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张小杰转过头，看到沈拓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提着一袋水果。他微微一笑，语气轻快，“你有口福了，今天中午我们家齐大厨做酱大骨和纸包鱼。”

“那我真是赶巧了。”沈拓将水果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缓步走近。在张小杰身旁的椅子坐下，他的神情有些迟疑。

“小杰，”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我下个月要回美国了。”

张小杰摇晃着的腿突然停住，这突如其来的分别，是他未曾料到的。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美国？”沈拓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我可以带你去旅游。”

张小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摇椅的扶手。沈拓的提议让他感到意外，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张小杰没有回答，沈拓低垂眼帘，掩藏住眼底的失望。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温柔，“小杰，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欺骗自己。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们也永远都是好朋友。”

张小杰的沉默不语，其实已经就是回答，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这时，一阵雷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紧接着，大雨顷刻而下。

沈拓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张小杰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楼梯口。

张小杰坐在摇椅上，望着沈拓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他没有撑伞，就这样坐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他的头发和衣服。

——

三月的夜晚，微风带着些许凉意，空气中弥漫着春天草木的气息。何理和方舟终于回来了。他们几个关了酒吧，躲在里面喝酒谈天，人生似乎难得有这样一群可以无底线信任的朋友。

酒喝到一半，张小杰独自跑到屋外，靠在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夜风微凉，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散了他手中的烟雾。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你的烟瘾比以前大了。”方舟走到他身旁，眼中含笑。

“烟这东西，没有酒精上头，但却最是难戒。”张小杰低头注视着手中的烟，淡淡地说。

“什么时候走？”

张小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目光望向远处的夜空，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丝毫情绪，“后天晚上的票。”

“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这样离开，不会觉得遗憾吗？”

“不需要遗憾，”张小杰的声音依旧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如果他问起，你就实话实说。”

“说你和老情人复合去美国？”方舟挑了挑眉，语带调侃。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张小杰转过头，冲着方舟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释然，也带着几分无奈。

方舟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小杰的肩膀，“行吧，你自己决定的事，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别让自己后悔。”

张小杰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继续望向远处的夜空。即便后悔又能如何？

——

第二天清晨，手机备忘录的提示音吵醒了睡梦中的张小杰。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莫南的生日”。他犹豫很久，最后还是拨通了莫南的电话。

“莫大少爷，生日快乐啊。”张小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

“哈哈，算你有良心，还记得，现在过来我这儿，请你好吃的。”

张小杰迟迟没有答应，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他怕自己去见莫南，明天会舍不得走。可电话那头已经传来莫南催促的声音，“怎么，让你过来陪我过个生日这么墨迹呢？速度！”话音刚落，电话便被直接挂断。

张小杰看了看脚边的行李箱，哭笑不得。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发个祝福信息算了。他坐在床边，手里握着手机，心里有些酸涩。去吧，就当告别了。他这么想着，终于站起身。

到了莫南家，张小杰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厨房里忙碌的两个背影，一个是莫南，另一个是杨以凡。他们俩配合默契，偶尔传来几句轻松的对话和笑声。张小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清的感伤。

“小杰，可以吃饭了。”杨以凡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冲着他微笑。

张小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心里的情绪却愈发复杂难明。

饭桌上，他们三个竟出奇地和谐。杨以凡是个自来熟，话题一个接一个，气氛轻松愉快，压根就不会出现冷场。

这一番接触下来，张小杰对杨以凡的印象极好，他突然觉得，如果莫南和杨以凡在一起，他会打心里真诚地祝福他们。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也很饱，但也是时候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了。张小杰这么想着，便准备起身离开，杨以凡却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我明天还要赶早出差，你们聊，我就先走了。”说着，杨以凡已经起身向门口走去。

张小杰无措地看着杨以凡离开的背影，半天才回过神来，边起身边开口，“时间不早了，我也先……”

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南一把按了回去，“来，好久没一块儿喝个痛快了，今儿个我生日，你得陪我喝个痛快。”说着，莫南将一罐啤酒塞进他的手里。

也许这是陪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了。这么想着，张小杰拉开了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微微的苦涩。

这一喝便喝到了半夜，张小杰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觉得头晕得厉害，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起来。

“你和那个沈拓，要复合吗？”莫南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张小杰愣了愣，脑袋有些迟钝，“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要和沈拓复合吗？”莫南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似乎愈发低沉。

张小杰转头看向莫南，他此时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张小杰沉默了一会儿，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啤酒罐，声音淡淡的，“有些人，错过就是错过了。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莫南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喝了一口酒，他转头看向张小杰，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此时的张小杰头晕得更厉害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一边倒去，脑袋晕乎乎的，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间。就在他快要倒下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他。莫南伸手将他扶正，低声说，“那就好。”

张小杰迷迷糊糊地靠在莫南的肩膀上，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酒精的作用让他无法思考，眼皮也越来越重。他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彻底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