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石门轰然洞开的刹那，沈棕反手将剑柄嵌入机关槽。青铜齿轮发出刺耳的悲鸣，整座祠堂的地砖如蛇鳞般翻涌，露出下方蜿蜒向黑暗的石阶。海幻的笑声在甬道中层层回荡："沈公子可知这地宫为何建在祠堂下？你们沈家先祖跪拜的，可是西域九头蛇神的祭坛！"

初夏腕间血珠滴落石阶，竟如活物般蜿蜒出蓝莲花纹路。沈棕扯下外袍裹住她渗血的手腕，布料瞬间被腐蚀出焦黑孔洞："别碰那些血！这是蓝莲花蛊的母虫□□！"

幽绿磷火照亮九头蛇神像的第九颗头颅时，郭雪芙正将香囊中的金蚕蛊倒入青铜鼎。鼎中蓝莲骤然绽放，映出神像蛇眼中镶嵌的孔雀石——那正是开启军械库密道的钥匙。她抚摸着神像基座上的沈家族徽，忽然轻笑出声："沈家先祖为西域铸造祭祀礼器时，可想过百年后这些纹路会成为谋反的铁证？"

暗处突然传来机括响动。程昱的剑锋抵住她后心："三皇子许诺夫人做西域三十六部的新祭司？可惜您父亲郭节度使，恐怕不知道女儿是敏妃留下的暗桩吧？"

郭雪芙当然不会回答他，走到今天，她已经放弃了很多，是郭家的女儿又怎样。

郭雪芙指尖金蚕蛊突然暴起，却在触及程昱皮肤的瞬间僵直坠落——他铠甲内衬竟缝满了驱蛊的艾草灰。

沈棕追着血迹来到祭坛时，海幻正将孔雀石嵌入第九颗蛇眼。地宫穹顶应声开裂，月光如银练倾泻在初夏身上，她腕间蓝莲纹路突然暴长，顺着血管爬满脖颈。

"二十年前敏妃用你父亲的血开启军械库，今日该轮到你了。"海幻的弯刀映出初夏瞳孔中游动的蛇影，"傀儡蛊成熟时，九头蛇神会借你的眼睛重生..."

原来被爱过的人伤害是这种感觉，他明明在记忆中熠熠生辉过，他明明陪过她走过很多很多路，如果知道有那么一天，她宁愿从来没有跟沈棕离开那个小城。

沈棕的剑生生斩断自己左臂！喷涌的鲜血染红祭坛铭文，原本流向初夏的蛊虫突然疯狂扑向他的伤口——他以沈家嫡系血脉为饵，改写了祭祀阵法。

地宫崩塌的轰鸣声中，程昱从郭雪芙怀中搜出半卷《西域蛊经》。残页记载着蓝莲花蛊的致命弱点：母虫宿主体内若同时存在金蚕蛊，两种蛊毒相冲便会反噬施术者。

沈棕染血的右手握紧孔雀石钥匙，望着远处沙丘上浮现的军械库轮廓："把郭雪芙的金蚕蛊种到海幻身上。"他撕下衣襟裹住初夏不断渗出蓝血的手腕，"派人去敦煌找《镇北王行军录》，那里面定有解除傀儡烙印的方法。"

谭理突然指着天空惊呼。启明星位置赫然悬着颗蓝莹莹的妖星——正是西域传说中的"九头蛇瞳"。沙海深处传来驼铃，无数孔雀石镶嵌的弯刀在月光下泛起涟漪，三皇子的西域联军终于露出了獠牙。

初夏在恍惚中又见到了那片海。但这次没有晚霞，海水泛着诡异的蓝光，海幻的身影从浪花中浮现，手中却捧着个鎏金盒子——正是沈家祠堂丢失的族谱匣。

"你可知沈棕为何从不让你进祠堂？"他指尖抚过匣上九头蛇图腾，"因为这里藏着沈家最大的秘密..."匣盖弹开的瞬间，初夏看见族谱第一页画着的女子，腕间月牙胎记与她分毫不差，注解却写着："景和三年，西域圣女阿兰若，殁。"

海浪突然化作流沙，海幻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沈家先祖为夺西域锻造术，毒杀圣女那日，蓝莲花就开在了沈氏血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