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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章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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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战那几年,她早已习惯了刀光剑影,而后去边城,她也慢慢习惯了平静的生活,而今却对这太平盛世的喧嚣感到陌生。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一个锦囊——那里装着她以前最珍视的东西。

"姑娘,还需要逛街吗?"丫鬟青萝靠近,低声询问。

章遥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城东那片青瓦屋顶。多年了,不知那人可还记得她离京前那句未说完的话。

"你先回府。"她突然停住,"我去个地方。"

走过青石板路,穿过繁华街市,最终停在一座雅致的府邸前。朱漆大门上的"李府"二字依旧如新,门前两株海棠却比记忆中粗壮了许多。

这里她曾经无数次走过,有时是晨曦,有时是落日,有时是特意来看一眼,有时是偶然经过,岁月在这里不曾为谁停留过。

刚进章家,祖母便派人来通知章遥明日去李府宴席,章遥有点奇怪,祖母明明看出她对李砚有别样的心思,为何还要让她出席。

章遥站在铜镜前,指尖微微发颤。青萝正为她挽起最后一缕青丝,发间那支青玉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小姐今日真好看。"青萝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这淡青色的衣裙衬得您肌肤如雪,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强多了。"

章遥勉强扯了扯嘴角。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那抹黯淡。三年边疆风沙,将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祝家大小姐磨砺成了如今沉静如水的模样。

"李少夫人主持今日的赏花宴。"青萝突然压低声音,手上动作顿了顿,"小姐真的要去..."

"为何不去?"章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当她踏进李府的花园时,掌心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春日的阳光温柔地洒在百花之上,贵女们的欢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章遥缓步走在青石小径上,目光不自觉地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姑娘?"

一个温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章遥转身,看见一位身着杏色衣裙的少妇正含笑望着她。少妇约莫十八九岁,腹部微微隆起,显然是有了身孕。她眉眼如画,举手投足间尽是大家闺秀的温婉。

"我是柳如湄。"少妇柔声道,"章夫人特意交代过我照顾你,这边请。"

章遥是以章家表亲的身份参加这宴席。

章遥耳边嗡嗡作响。柳如湄——沈砚的妻子,此刻就站在她面前,笑得如此恬静美好。

"李少夫人有心了。"章遥听见自己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湄儿?"久不见夫人,李砚很快便找了出来。

这个声音让章遥浑身一颤。她缓缓抬眼,看见李砚站在柳如湄身侧,一袭月白长衫,仍是那般清俊儒雅。只是他的眼神不再如记忆中那般清澈见底,而是多了几分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李公子。"章遥微微颔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沈砚的嘴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那一瞬间章遥突然福至心头,那些年他也是知道她喜欢他的吧。

他身旁的柳如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纤细的手指悄悄挽上了丈夫的手臂。

李砚还是开口,声音沉稳,"边关苦寒..."

"一切安好。"章遥打断他,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边疆虽苦,我却是过得还不错的。"

李砚却在大量她,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让章遥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正当气氛凝滞之际,柳如湄撒娇道:“夫君,盯着姑娘看,难不成你想纳妾?”

李砚笑得温柔,摸了摸柳如湄发梢,安抚道:“得夫人一人,白首不相离。”

他们这就这样旁若无人,或者特意做给她看,章遥猜不清,却也不想猜。

章遥礼貌笑了笑,眼角余光瞥见李砚,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章遥迅速别过脸去。

曾经章遥独自一人穿过繁华的街市,心跳随着每一步靠近李府而加快。曾经,她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支撑她活下来的,除了保家卫国的信念,就是再见他一面的渴望。而如今心中早已经没有心中那份执念,剩下的只有动荡过后的平静。

其实李砚还是那样俊美非凡,只是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沉稳。只是那双曾经她魂牵梦萦的眼睛里,不再有当年温和,取而代之的是礼貌而疏离的笑意,又或者她从来不懂他的眼神。

他声音温润如玉,却早已千万遍唤别人的名字。

一位丫鬟牵着个约莫两岁大的男孩走了进来。得体行完礼:"小公子闹着要见少夫人。"

李砚上前一步,低头对小男孩道:"念儿,向客人问好。"

小男孩怯生生地躲在母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姐姐好。"

章遥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虽然她早在孩子出生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原来听闻和直面是不一样的感觉,哪怕看着柳如湄,她也没有这种感觉,原来她很早很早便失去喜欢他的权力。

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沈夫人好,小公子好。"

李砚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常,温声道:"念儿怎么如此不乖了,你母亲身体不舒服,你不能总是缠着母亲。"

章遥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看柳如湄的眼神温柔似水,那是章遥从未得到过的珍视。

章遥很快告辞离去,背影挺直如青松。李砚站在原地。

回到宴席上,章遥强撑着完美的微笑,直到宴会结束。

大概故地重游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情吧,特别对于章遥这样的人来说,日落归山海,山海藏深意。

也有人对她说过,他很好,但是你也不差,可能她的爱情开始得要比其他人迟一点。

三更的梆子刚敲过,章遥便听见了那阵特殊的敲门声——三长两短,正是暗卫司的紧急召集令。

只是这个声音怎么会出现在她的院子里,她已经很多年不做十三了,这次回京城也是提前报备过的,圣上是何心思她还猜想不出。

她猛地睁开眼,手指已经按在了枕下的短剑上。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章遥起身,将一头青丝利落地挽成男子发髻,套上夜行衣。不过几个呼吸间,她已经收拾停当,推开了房门。

"陛下急召。"门外站着的是她的副手赵七,脸上带着少有的凝重。

章遥心头一紧。皇帝深夜召见必是有要事发生。她无声地点点头,跟着赵七穿过重重宫墙。夜色中的皇宫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每一道宫门都如同它森然的利齿。

御书房外,大太监李德全早已候着。见到章遥,他微微躬身:"将军,陛下等您多时了。"

章遥整了整衣襟,单膝跪地:"臣章遥,奉召觐见。"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龙涎香的烟雾缭绕。皇帝萧景珩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凝视夜色,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淡淡金光。

"臣章遥,叩见陛下。"萧寒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恭敬。

皇帝没有转身,只是轻轻抬手:"平身吧。"

章遥起身,目光垂落在地面的金砖上,不敢直视天颜。她能感觉到皇帝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那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即使背对着也令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知道朕为何深夜召你入宫吗?"皇帝终于转过身来,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沉,眼角细纹中藏着说不尽的权谋算计。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章遥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抬起头来。"萧景珩忽然道。

章遥依言抬头,对上了皇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她注意到萧景珩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已经多日未曾安眠。

"北境有变。"萧景珩开门见山,从案几上拿起一份密报递给章遥,"镇北王近日频繁调动亲兵,与朝中几位大臣密信往来频繁。朕怀疑他有不臣之心。"

章遥快速浏览密报内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镇北王萧启是先帝的弟弟,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真有异动,确实棘手。

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她已经没有任何职位了,圣上为何对她说这些。

“臣如今想常伴祖母左右。”章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萧景珩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月色:"章遥,你的才能不应该淹没,想来你的祖母也不会希望你被困于京中,朕要你亲自去一趟北境,查明真相。"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章遥,"三日后,御史中丞沈明之女沈知意将启程前往北境省亲。朕要你以护卫身份随行,暗中调查镇北王谋反的证据。"

章遥心头一震,她实属没有想到皇帝的决策来得如此迅速,她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

“可是,臣的祖母已年迈,臣想...”

"章遥,这是圣旨。"皇权最不容挑战,他甚至都不会想到章遥会拒绝。

调查一位手握重兵的藩王。皇帝要她伪装成官家小姐的护卫——这意味着她要回归暗卫的身份,成为一个"不存在"的人。

的确是一把好刀,皇上应该找不到这样知根知底,武功又高强的好刀了。

"臣领旨。"她没有多说什么。

让章遥意外的是,萧景珩突然走近几步,忽然伸手拂去她肩上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花瓣。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章遥呼吸一滞,却不敢动弹。

"此次任务凶险异常。"萧景珩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镇北王若真有反心,必定会严防死守。你...务必小心。"

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但她很快压下奇怪的情绪,沉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萧景珩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她:"这是朕的信物。若遇紧急情况,可凭此调动北境三州的暗卫。。"

玉佩入手温润,上面雕刻着精致的龙纹。章遥知道这物件的重要她郑重地将玉佩收入怀中。

"还有一事。"萧景珩走回案前,取出一封密信,"沈明御史掌握着镇北王与朝中某些大臣勾结的关键证据,朕怀疑证据就藏在沈小姐身上,你要确保她的安全。"

章遥接过密信,心中了然。护卫沈小姐只是表象,真正的任务是保护可能关乎国家安危的证据。

"臣明白。"

"以前你对朕说,暗卫的命是皇帝的剑与盾,随时可以舍弃。"萧景珩的目光变得复杂,"但这次,朕要你记住,你必须活着回来复命。"

章遥不敢深思皇帝话中深意,只是再次行礼:"臣遵旨。"

萧景珩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去准备吧。三日后卯时,沈府后门会有一辆青布马车等候。所有需要的装备,赵七会为你准备好。"

"臣告退。"章遥后退三步,正要转身,却听见皇帝又唤她。

"章遥。"

她停住脚步。

"北境风大,多带件披风。"萧景珩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柔和。

章遥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开了御书房。直到走出宫门,夜风拂面,她才发觉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回到暗卫司,赵七已经等在那里。见到章遥,他立刻迎上来:"陛下有何指示?"

章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沈明御史之女沈知意,你可了解?"

赵七思索片刻:"沈小姐年方十八,据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过..."他压低声音,"听说性格颇为刚烈,不似寻常闺秀。"

章遥点点头,这倒是个好消息——刚烈的性格意味着在危急时刻或许能自保。她转向赵七:"准备一套女护卫的装束,要朴素但不失体面。再备一把软剑,三把飞刀,还有..."她顿了顿,"一件厚实的披风。"

赵七虽然疑惑为何要特意准备披风,但并未多问,只是记下要求。

章遥看了看天色,"去准备吧,天亮前我要看到所有装备。"

待赵七离去,章遥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北境的星辰,想必与京城不同。

只是怎么跟祖母告别呢,这次回来她并没有想着要回家,和小时候总是向往外面不同,如今她只想常伴祖母左右,现在发现这往往是最奢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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