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面了,开心吗?”灰烬艰难地动了动脖子想要回头,裴余一点没松手,反而又按实了些。
刚刚被灰烬缴械的枪重新回到她手里,枪口不偏不倚地抵着灰烬的后脑勺:“我问你答,你们今天什么计划?”
“你不打算把我放开?”灰烬难以置信裴余认出了他还是不打算放开他,脑袋后面的枪杆顶得他精心修剪的发型都有些乱了!
灰烬语气震惊,唯一能动的眼珠子强行瞟向裴余:“我们好歹也是同生共死过吧?你居然这样对我?!”
“少废话。”
他不提之前还好,提了裴余反而更生气了,如果不是他她完成任务后早就跑了怎么可能登上教会通缉大奖堂?
如果没有被教会通缉她怎么会冒险对教会的人动手?怎么会提心吊胆在三个势力中间周旋还要时不时警惕系统的副本陷阱给自己找罪受?
虽然但是……总之不管怎么想都是灰烬的错啊!
裴余越想越生气,一整个咬牙切齿起来,枪口用力得几乎捅穿灰烬的头盖骨:“快说。”
“好久不见,不先叙叙旧吗?”灰烬没回答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轻巧地挑开了裴余的枪口和她并排蹲下:“我们的计划你不是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裴余盯着他没说话,枪和头盔被她重新装备好,移动到灰烬正前方。
“束河”被分配值守的地方是一个角落,为了迎接领导而布置的花丛很好地遮掩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刚刚在裴余身边一起值守的稽核部队员不省人事,连是死是活都看不出来,但队内频道暂时没有任何异常,连有关于突然不见的两位长官的最新信息都没有同步。
裴余举枪重新瞄准灰烬,头向演讲台的方向微微偏了一下:“这也是你们做的?”
“这可不是。”灰烬摆着手否认,神神秘秘地重新凑到裴余身边,黑洞洞地枪口抵在他胸前,把作战服表面顶出一个凹陷。
他像是很肯定裴余不会开枪,一只手抓住枪杆上半身前倾,蓝色的眼睛透过裴余的头盔望向她漆黑的瞳孔:“你杀了栀子?”
虽然是问句,但他的语气十分肯定:“你和陶雪宁有仇?因为她对你进行过‘惨无人道’地审查?所以栀子突然出现坏了你的事,你杀了她。”
“你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裴余确实没打算杀他,现在因为“衔尾蛇”的打草惊蛇导致李明朗不知所踪,她的计划完全被打乱,只能靠联邦通知或者灰烬他们的消息走一步看一步。
联邦虽然现在表面上歌舞升平,主持人还在态度温和地安抚大家,但裴余很清楚,接下来大约就是戒严、搜查、审查三步走,她绝对会被揪出来。
灰烬的话也肯定了她之前的怀疑:黑市联盟打算做掉联邦长官!
从栀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交头物品开始一切就已经出现迹象,毕竟她们干的也不是什么好事,犯罪分子在无死角监控监控下交接和去执法部门门口大喊“速来抓我”有什么区别?
裴余面无表情,恍然大明白。
怪不得毒蛛一副心疼下属的模样亲自来接她结果到了关键时候又放一个新人蛋子自己完成交易了;怪不得栀子已经咬牙切齿了还要耐着性子使用话疗,合着在这拿她当逗猫棒使?!
要不是稽核部过于轻敌派来的是两个新瓜蛋子,她现在已经在拘留所编造“病情”了。
还好她多想一步,把奄奄一息的稽核部队员和栀子关在一起,按照栀子的杀手本能,应该不会让这种威胁生命安全的可能错过下来的吧?
*
栀子醒来的时候正和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视线,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她手心里还握着一柄刀。
这里一丝亮光也没有,但栀子职业经验丰富,可以迅速判断出自己手里这柄刀的重点就在那个‘亮晶晶眼睛’的腹腔。
被裴余痛击过后的脑子还没缓过来,心里还在痛骂毒蛛坑人,在漆黑的环境对上那双眼睛后才迟钝地开始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
昏过去之前好像是稽核部的人破门而入?
那眼前这是……?
栀子彻底清醒过来,她屏住呼吸,缓缓松开手,还不忘在墙壁上蹭了蹭手心里黏腻的血液,然后立刻重新闭眼,假装自己还没醒过来。
光脑里堆着一长串队友的“问候”,栀子看也没看一键免打扰,头脑风暴着裴余把她和稽核部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总不会让她一个人做掉两个人吧?
她小心翼翼用手摸了摸稍远处,不知道被裴余塞到了什么地方,狭小拥挤地连她这种未成年身材都局促地无法转身。
栀子咬牙开始缓慢蠕动,远处还是一片漆黑,但好歹确实是个通道,总比在这里和稽核部的人大眼瞪小眼强。
虽然平时她也没少和稽核部兵刃相见,但那都是有精神损失费的,自己承担风险还没有一毛钱报酬的这种人命任务,栀子是绝对不会做的。
眼睛的主人似乎是把栀子当成了什么受害者,小声询问她:“你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作为常年在联邦通缉令上用各种姿势挑衅的头号通缉犯,栀子有理由怀疑对方刚才根本没有看清她的脸,否则现在招呼到她耳边的就应该是虎虎生风的拳头,而不是刻意夹着嗓子的关心。
“呃,我没事。”说这话的时候栀子还在努力向外摩挲。
她已经确认过,除了插在对方胸口的拿把刀,这里看起来没有别的武器,栀子忍痛放弃了“把那把刀拿下来万一能在哪用一下”的想法,翻了个身尝试让自己动作快点。
被遗忘的队友的声音就在安静的狭小的空间里一叠声地响起:“栀子栀子,有没有事有没有事?没有事立刻赶到一号宴会厅左侧卫生间,计划有变计划有变。”
栀子盯着不远处那个闪烁着红光的耳麦,不用想都知道是裴余做下的好事。
“你是栀子?‘衔尾蛇’的栀子?”对方有些犹豫,但还是试图摸个武器。
栀子立即否认:“什么‘衔尾蛇’?我只是——”
“栀子?你平时不听指挥就算了,这次任务重要,你能不能别那么随心所欲。”耳麦里又是一阵气急败坏的男声。
栀子看着‘亮眼睛’,‘亮眼睛’看着栀子,两人对视半秒,栀子尬笑着开口:“我说这个麦不是我的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