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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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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弥希从门口走进来,妈妈的手一如既往放在被单上,极端苍白,骨骼突出。

但白石弥希还是没有直视她的眼睛——她害怕又看到先前那样的信号。她没办法忍受这个,完完全全,就算只有一丁点也无法忍受。

她坐到病床前,双手拘束地放在膝盖上。只拉了一半的窗帘斜斜地落下阳光,她在阴影中,病床和妈妈则在阳光下。

“……弥希。”

苍白病态的手指伸过来,想要握住她的手,被条件反射地躲开。

停在半空的手无处可去,顿了顿,蜷缩着收了回来。

“你要做手术了。”白石弥希拒绝看她,尽管她的心已经被攥成了一小块,正从每个被挤压的褶皱里往外渗着苦汁。她无视了这一切,从正事说起,语气硬邦邦的:“手术成功率非常高,绝无失败的可能。你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因为之前被绑架的事,整个医院的安保被高度重视,也绝对不会再出之前的意外了。”

“……啊,那太好了。”白石志美说,像是置身事外似的,语气很平淡。

白石弥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但她并不想在这种场合里发火,只强压着。

“那支钢笔。已经被回收了。这是你替身的触发物。杜王町中隐藏的替身使者很多,为你的安全考虑,最好随身携带。”

白石志美望着女儿手心的钢笔,笔帽上刻着女儿的名字,那还是她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呢。当初在店里等待刻字的时候,她还满心期待着女儿欢欣雀跃的样子,完全不曾想过在未来,这支笔会成为凶器,凹陷下去的铭痕淌着发黑的血。

“这是你的笔,弥希。我能把它放在你那儿吗?我……”

她暂时不想再看到这支笔了,那代表着绑架犯、生死不知的女儿、近乎杀人的自己,那是彻头彻尾的噩梦。

白石弥希本来情绪就不好,纷乱的情绪满溢出来,几乎是毫无控制地冲进她的脑袋——自醒来之后,她就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他人的情绪了。但她本来就很擅长于察言观色,分辨这些情绪几乎如同本能。

妈妈抗拒着那一晚的遭遇,她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

“如果再出现虹村形兆这样的人怎么办?”她抓紧了膝盖上的布料,拔高声线:“替身使者太危险了。也不是一直都会有人像这次赶来救你的,有点防身手段不好吗?还是说——”

还是说你就宁愿遭受危险?还是说你就宁愿这么死了?

最后的理智将刺人的话锁在喉中,但她还是无法忍受地抬头,愤怒如火焰在她的眼睛中燃烧,目光灼灼——

妈妈在看着她。

她真的太瘦了,在病痛和绑架中精神涣散,整个人像一个巨大的空洞。阳光从她身侧洒落,仿佛就那么径直从她的身体上洞穿而来。是不是就连一阵风也能把这幅只剩骨架的躯体吹散?白石弥希说不出话了。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从一开始就打算不去看她,但她还是忍不住心软。

“替身……这些事你很早就知道了吗?”白石志美问她的女儿,语气淡淡的:“你说替身很危险,像那天的事,你也已经经历过了吗?”

“……”缓缓呼气,白石弥希沉默许久,最终还是不想撒谎:“类似的事,发生过。”

“所以追根到底,还是我的错。因为我,你才会到杜王町来,才会遇上这些事……弥希,我……”

又是这样,永远不变的自怨自哀,听得人头痛欲裂。

“你又想怎么样?”白石弥希几乎是瞪她:“又想去死吗?”

病房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只有仪器冰冷规律的滴滴声。

“弥希……”白石志美又伸出手来拉她,这次被白石弥希毫无犹豫地避让开。如果说上一次是条件反射,这次就是刻意的。白石志美近乎哀求地望着她,眼底几乎又要淌出泪来:“弥希!”

最终还是白石弥希先服软了:“我的替身能力会在肢体接触的时候触发。上次在病房就是,一不小心听到了你的心声。”

她很用力地抿紧双唇,长长地停顿。

“听见我的心声……听见我想……”

白石志美和她对视着,从女儿的眼睛里望见了答案。

心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知道的事被袒露出来了。那时女儿对她说的话原来从来都有迹可循。这种丑陋的、逃避的、完全见不得光的想法,竟然早就被知道了。天啊,弥希知道的时候,该多么伤心?都是因为她——这全都是她的错!

白石志美无论是什么样的垃圾,什么样的社会废物,只能缠着女儿吸血,那也绝不能牵扯到她的女儿。

“那只是一时,弥希,你听我说,我从来都没有——好吧,我的确有过那样的想法,但……”

她望着女儿,突然就明白了那阵熊熊燃烧着的怒火是从何而来。那针对她的怒火,并非因为女儿恨她,也并非因为她就是糟糕至极、连女儿的爱也无法留住的人——说起来,女儿恨她也是理所应当的啊!

而仅仅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女儿深深憎恨着两人分别的可能性!

这一定是错的,白石志美想,无论如何,为女儿的愤怒和痛苦感到快乐,这绝无任何正确的地方。

但她的心,的确被这病态的在乎填满了。弥希——我的女儿!如此爱她、在乎她的女儿!

白石志美忍不住笑,那笑容实在古怪得可怕。白石弥希拧着眉头看着她,突然被她隔着衣服握住了手腕。

“很害怕吗?弥希,害怕我离开你?”白石志美的眼睛明亮得出奇:“请原谅一个离了婚,双亲已逝,还生了重病的女人吧。我是个无能的人。就连现在,甚至还是靠着你的存款治病……有时我觉得我简直是社会的垃圾,我存在在这个社会上到底还有什么价值?就算这么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吧。我很难不这么想。”

愤怒又染上了白石弥希的眉梢。那与她如出一辙的眉眼,又与她全然不同,如此锋利、敏锐,就算是飞扬的眉角,也像是被阳光逐一吻过般灿烂。弥希生起气的时候是多么鲜活啊,和她一点都不一样。

她的弥希,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哭起来的时候从来不发出声音,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偷偷的,以为这样她就不会发现。那又怎么可能呢?她哭得那么可怜,死死咬着嘴唇,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着,但眼睛还是要睁得大大的,狠狠瞪着她。

那蓬勃的愤怒丰盈了她的心,白石志美几乎是笑着说:“……我真幸福啊。”

“然后呢?”辻彩坐在她的病床边,一点点给白石弥希剥橘子:“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根本说不出话。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一点都搞不明白了……我把那支钢笔给她。她最后还是收下了,告诉我会替我好好保管,下次再给我买另一支钢笔补偿我。她还告诉我她会好好做手术的,不要让我想东想西……到底是谁在想东想西!不是她的想法,我至于——”

“你又哭了吗?”

“那是因为她一直都想丢下我,就这么离开我!我为了她,一路忍耐了那么多,到头来却……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通!”

“很难想通吗?”辻彩笑着把橘子上的白色细络也一点点剥下来:“她看见你在乎她,自然而然地就高兴起来了呀。有谁能不因为你的牵挂而感到高兴呢?”

“我什么时候不在乎她,不牵挂她了?!”

“她也说了,总觉得自己很糟糕,扯你的后腿——”

“我受不了了!”白石弥希捂着耳朵:“你别说了!”

辻彩就那么笑着看她,看她有点沮丧地慢慢把手放下来,将橘子瓣递过去:“对吧?”

“那也是她的想法太吓人了。”白石弥希吃橘子,酸得让人想哭。她苦着脸缓了好一会儿:“所以她之后不会那么想了吧?这次手术也绝对会成功的对不对?虹村形兆已经被抓起来了——他没有逃狱吧?”

辻彩看着她。到底是谁抓着她的手,哭着说妈妈的爱和目光让她几乎无法喘息的?

弥希爱妈妈,对她那沉重的爱感到痛苦。她知道妈妈是把自己视为生命的延续,因此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活着。她也对此毫无怨言——她的的确确是这么做的,将自己视作妈妈的延伸,尽力考取她曾去但没能继续下去的学业,甚至因为这个被人——该死的岸边露伴——嘲笑,但就算到最后也不曾改变决心。

弥希的妈妈爱着弥希,知道自己这么做是病态的,也知道自己无法脱离这种状态。与此同时,她又在生病,的的确确在经济和物质上压榨着自己的女儿。这种愧疚感要把她压垮了。于是被压垮的白石志美又反过来将那让人喘不过气的爱交还给她的女儿。

“你们真是一家人,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啊。”辻彩感慨着说:“注定了这样相互折磨。”

“是折磨吗?”白石弥希认真地思考。

辻彩笑起来:“是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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