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不说有什么区别？”
金蟾蜍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以终瑶的身份送了花灯，然后那个段……对，你知道的，我不记得名字了，就是她收了。”
“花灯。”
金蟾蜍扶额，它就知道。
千萝说：“我还没有收过。”
“其实那个花灯不好看！最重要的是，花灯不是以范时青的名义送的。而且今晚发生的事情那么多，不止花灯没有，汤圆也没有。”
金蟾蜍话音刚落，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出乎它意料的是千萝没有露出那种想杀人的目光。
“只有这些？”
“嗯？我想想，还有……传音符。”
千萝想起来了，之前阿青确实得到过传音符，她是怀疑终瑶了？
金蟾蜍迟迟没听到回话，它看过去的时候，千萝正陷入自己的思绪，它忍了又忍，没忍住问：“你不生气？”
“都没吃到，我为什么要生气？花灯的话，阿青明天会送给我的，即使不是上元节的花灯，我也会喜欢的。”
金蟾蜍僵硬地移开目光，它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锦玄送它花灯的结局。
它胡乱换了个话题：“那个，今日的朱雀火出现的确实蹊跷，千萝你说，会不会是冲着锦玄来的？”
“你可知，最近凡间干旱，已经有好几处起了大火，将一切都焚烧了个干净。”
金蟾蜍有些吃惊：“听说了，你是说，那火也是朱雀火？”
“应该说，那只是朱雀火的雏形，他们是在不断改进，在中洲这是第一次。”
“可是……朱雀不是早就在一千年前死了吗？”
“是，我带它回去的之后，将它葬在了仙门的禁地里。”
金蟾蜍刚想点头，千萝就又补充道：“但这只是在外人眼里。”
“！”
朱雀是锦玄的伴身灵兽，实力和它一样强大，锦玄出意外那天，它同样也出了事。
“它，它还活着！”
“活着，但气息依旧微弱，还没能醒过来，也许，阿青过去会对它有所帮助。”
金蟾蜍有些欣慰：“好啊，没想到一千年后还能再见故人，就是……尊者是真的回不来了吗？”
“回不来了。”千萝说：“之后有时间可以去青丘看看她。”
金蟾蜍陷入沉默。
千萝则去了分身在的地方，打坐疗伤。
*
天刚蒙蒙亮，范时青就收拾好出了门。
昨日上元节既没能买上花灯也没能吃上汤圆，她可不能让小萝和师尊白来这一趟。
一路上沿着长街逛了好久又买了一大堆东西。
“范时青！我要吃那个！你可不能只给那只三花猫买！”
刚准备进成衣店，范时青就听到了金蟾蜍的声音，她顺着金蟾蜍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那边不是糖人就是糖葫芦，总之是甜滋滋的东西。
她一向不喜欢。
“上元节，不适合吃那些。”
说罢，范时青就进了成衣店，和老板商量了何时上门量体裁衣之后，她这才准备回去。
眼见着她就要路过糖人了，金蟾蜍气的不行。
“范时青！我也是有功的！你没有被夕萤发现身份可都是我的功劳！”
范时青思考了一下：“也对，你这个理由不错，那这次就给你买了。下次可不能用这个理由了。”
“小气鬼。”
“嗯？本来准备都买的，既然你这么说，”范时青说出了一句十分刺耳的话，“那我就，买一个吧！”
金蟾蜍正在生闷气。
范时青一连看了好几个样式，都没说自己想要。
“姑娘想要什么？我手艺很好的，你说什么我都能画出来。”店家笑容明媚。
范时青想了想，拿出三张画纸，是她之前闲来无聊时画的三幅画。
“我要蟾蜍，三花猫，还有一棵桂花树，记得要分开！那种立体的，很逼真的那种……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吧？钱不会绝少你的。”
“立体……”
范时青长篇大论，时不时指指路上的行人，店家听了半天，总算明白了。
她犹豫道：“我还从没做过这种，可以尽力一试。”
“你今日的时间我都包了，平日里能赚多少，我给你三倍。”
“成交。”
店家时不时看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画，她嘴角绷直，仔细从眼前三张鬼画符中分辨出可采用的部分。
金蟾蜍在画被摆出来的时候就不生气了，它开始笑了。
没办法，它实在忍不住，锦玄画技居然这么差劲！那三张团成一团的线条居然也能被称作画？不，应该是也配？
范时青弯起的唇角缓缓垂落，蟾蜍的笑声能有多好听？
“你笑什么？”
那微凉的嗓音几乎将冷意都带入了骨头缝，金蟾蜍笑声瞬间止息。
真不愧是师徒啊！
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见范时青想将它的糖人销毁后，金蟾蜍连忙道：“我知道小萝喜欢吃什么！”
范时青阻止店家的动作停下：“她喜欢的东西不是和我差不多吗？”
金蟾蜍眨了眨眼，暗自腹诽，那能一样吗？千萝那是爱屋及乌，别人给她同样的东西，她不掀桌子都是给别人面子。
但金蟾蜍还不能说明白，它怕千萝知道削了它的脑袋。
突然间竟有点心累。
“她喜欢吃糖葫芦。”
范时青被气笑了：“你爱吃，所以小萝也爱吃？”
金蟾蜍坐正身体：“你别不相信，不信你拿着糖葫芦回去问她喜不喜欢。”
范时青将信将疑，最终还是买了。
她不仅买了，还把稻草把也买下了。
金蟾蜍委屈地咬手帕，要是元曦尊者还在，它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地步？
夜幕降临，围在店家身边的人更多了，时不时传来几声惊叹。
“好厉害的糖人！竟像真的一样？”
“这是青蛙吧？就是长的有点丑了。”
“娘！我也想要一只小猫！”
“店家可真厉害，这手艺得十几年的功夫吧？”
“何止啊！我小的时候就见这位婆婆卖糖人了！有几十年了。”
……
范时青是带着一袭夜色回客栈的。
彼时千萝和夕萤相对而坐，沉默无言，桌子上除却点燃的烛火外，还整齐地摆放着一张纸。
一听到脚步声，两人眨眼间出现在门口，一人各拉开半扇门，露出了正抬起手敲门的少年。
“阿青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异口同声说话的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迅速偏过头，就当没听到一样。
千萝是想出去找的，可阿青专门写了信，让她今天留在客栈，不准出门。
至于夕萤那边，她伤太重，适合静养，范时青倒是没专门留信，但夕萤很会安慰自己。
给千萝留就是给她留，本体和分身没什么区别。
关门的瞬间，今蟾蜍已经跳在桌子上，空中盘旋着一根和它一般大的“金蟾蜍”。
千萝眼睛一亮，拉着范时青的衣袖摇了摇：“阿青，我也有吗？”
“当然有了！”旁边还有一道十分炙热的目光，范时青无奈道，“师尊也有。”
范时青从木牌里拿出剩下的两根递了过去。
是栩栩如生的三花猫和桂花树。
千萝一把抱住她：“谢谢阿青，我好喜欢你。”
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处，范时青身形一僵，随即顺应感觉回抱了过去。
小萝很软，也很香。
她突然发现自己很喜欢抱小萝，感觉只要在她身边，就永远都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良久，范时青松开她。
见状，夕萤张开手，似乎也想被抱，可惜范时青没能理解，直接抓住她抬起的胳膊，扶着她到了桌边。
“师尊受伤还未好全，怎么还劳烦你过来一趟？”范时青说，“我今日出门还买了碗汤圆，只可惜出去的有点晚，只剩了最后一碗。金说它不喜欢吃，那我们三个分享，小萝、师尊，你们觉得怎么样？”
千萝很高兴，她忽略心底的酸涩，道：“好啊好啊！”
夕萤点头，她这时才发现，阿青叫她们的时候，本体总在前面。她是该难过的，可她不愿拂了阿青的面子。
仔细想想，阿青对她不是也比之前更好了吗？
从木牌里拿出来的时候，因为有灵力覆盖，那碗汤圆还冒着热气。
三人一人一个，到了最后，碗里只剩下最后一颗，它圆滚滚的泡在汤里。
范时青坐在中间，看着小萝和夕萤对视，谁都不让的表情，微叹了一声。
“你们不吃，那就我吃。这可是我买的，我应该有奖励的！”
范时青没等她们回话就咽了下去。
夕萤：“阿青吃当然好，本来就是给你留的。”
千萝不甘示弱：“我也是给阿青的！”
“好好好，我知道，但这最后一颗是我自己拿的，可不是你们留给我的。”
范时青放下勺子，总觉得这两人气氛不太对，还是尽早分开为好。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指了指昏暗的天空。
“天色不早了，师尊，你伤还没好全，不如先回去休息？来，我扶您回去。”
夕萤本来已经站起来了，但她随意往千萝那看了一眼，就正好看见她“得意”的神色。
是的，那张带着笑意的面容落在夕萤眼里就是得意。
她心中有气，当即就吐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