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上海的夏天总是带着一股潮湿的感觉，一旦下雨，那股潮湿感就会加剧。

2017年7月12日，乔可绾的十五岁生日。

他在学校的人缘很好，刚踏进学校就收到了来自同学们的生日祝福，他都一一笑着回应并道谢，遇到关系好的还会笑着跟人家开几句玩笑话。

他总是一脸开心的样子，没心没肺，用外人的评价，乔可绾就属于是那种就算是考了倒数第一也可以笑着说这是人生的一次突破的那种人。

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

乔可绾是一个易碎，玻璃心，脾气算得上是暴躁的一个矛盾体。

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也不喜欢过生日。

他不喜欢和任何人打交道，但是如果对方来跟他说话的话他也会给予回应并且从不敷衍，也没有在除了亲人，任何人面前展露过他的真实性格。

这也是他人缘好的原因。

今天因为天气要下雷阵雨的原因，学校怕学生在放学路上遇到危险所以取消了晚自习，下午六点半就放了学。

因为今天放学早，乔可绾还被妈妈下了一个要和他哥哥乔择一起回家的任务。

尽管心里有万般不情愿，但乔可绾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收拾好书包一个人往高三教学楼走去。

乔择比乔可绾大了两岁，今年高三，乔可绾高一。

他跟乔可绾不一样，乔择是一个真正的没心没肺跟谁都可以唠上几句的人。

所以他刚走到高三二班的门口就听见了乔择那和同学聊天的声音。

“择，今天一起去打球不？”

“都快下雷阵雨了还打球啊？不怕被当成避雷针吗？而且我今天要和我弟一起回家。”

“你弟谁啊？”

这个声音乔可绾认得，好像是他哥这个班这个学期刚转来的一名转转校生，难怪不认识乔可绾。

“他弟你都不认识？你这转校生当得有够失败的。他弟乔可绾啊，就是高一一班的那个。”

“乔可绾？”转校生思考了一下，开口：“这名字男的女的？”

乔择笑骂着打了他一拳：“你有病啊，都说是我弟了还能是女的？”

教室里又传来一阵笑声，乔可绾在外面站得腿都快麻了。

“哎要我说你今天也别去打球了，你家不跟我家顺道吗？干脆一起走了得了，免得到时候打着打着真成避雷针了。”

话音刚落脚步声越来越近，乔可绾抬起球，与跟转校生勾肩搭背的乔择对上视线。

乔择看见他，说：“哟，你放学了啊？我以为你还没下课我要去你们班等你呢。”

还欠的语气，乔择果然还是欠的要死。乔可绾心里想着。

他视线一转，看向那位质疑他是男是女的转校生。

那位转校生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笑起来后面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他的校服穿戴整齐，胸前挂着学生证，乔可绾眯起眼睛去看，心里念着这位转校生的名字。

———闻燃。

到底是在燃些什么。

乔可绾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跟闻燃和乔择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本来是到第一个岔路口三个人就要分道扬镳的，但是乔择突然说他家有最新出的游戏机，邀请闻燃一起去玩。

乔可绾耳边全是乔择和闻燃的笑声，乔可绾一直觉得能和乔择连接上脑电波的除了外星人就没有别人了，结果闻燃的到来给他打了狠狠的一巴掌。

不知道两个人是聊到了什么话题，乔择突然拍了拍发呆的乔可绾，笑着问他：“你猜猜看他为什么叫闻燃。”

“你笑得好恶心。”乔可绾先是吐槽了一句，但又给出了一个看小说得出来的答案：“因为他五行缺火吗？”

五行缺火的闻燃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解答道：“闻是感知世界，燃是点燃自我，合起来就是——用五感活着，用灵魂烧开水。”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乔择憋笑的气音。

过了两秒钟，闻燃才又开口：“好吧其实是我爸姓闻，我妈姓冉，他们各退半步就成了燃。”

到底是在燃些什么。乔可绾又一次发出疑问。

乔择笑了半天，又给乔可绾补充道：“别看他名字里带火，其实他点火就着。有一次他在家煎鸡蛋差点烧了厨房，现在全家闻燃色变。”

乔可绾真的搞不懂他们两个是怎么连接上脑电波的。

有一种锅找到了盖的美感。

跟闻燃相处了几天，乔可绾发现他好像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太傻逼了，傻逼得出众。

乔可绾发现闻燃身上总是有一种松弛感。

在高三这个备战高考的日子，别的学生都在努力刷题生怕落下一点，连乔择这段时间都开始疯狂学习了，但闻燃还是准时准点休息，坚决不多学一点。

乔择经常选择不吃饭在教室里面做卷子，所以乔可绾每天都可以在食堂看见闻燃。

终于有一次，乔可绾忍不住了，他放下筷子，一脸无语的问面前撑着脑袋看他的闻燃：“你干嘛？”

“你哥要我监督你吃饭，不然到时候又犯胃病在家里疼得鬼哭狼嚎的。”

乔可绾下意识想骂他，但是又找不到切入点，最后才憋出来一句：“那你可以离我远一点监督吗？”

闻燃摇摇头：“离远了怎么监督你吃没吃好饭？”

闻燃——乔择2.0，但比乔择傻逼。

自从认识了闻燃，乔可绾就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个哥哥。

但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乔择他们就要高考了。

高三的最后一个晚自习，乔可绾作为学生会成员，照例去检查仪容仪表。

乔可绾与刚从数学的海洋中逃脱出来的闻燃对上视线。

乔可绾攥了攥左手，随便找了一个看地面清洁程度的理由往闻燃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经过闻燃的桌子时，他从左手里取出了一个纸条放在闻燃桌子上。

闻燃愣了一下，随后拿起来悄悄看。

——高考加油。

后面还画了一个简笔画小人。

闻燃盯着那个小人看了半天，最后发出一声笑声：“好丑的小人。”

-

方以夏听完两个人的故事，刚好第二包薯片也吃完了。

他将薯片袋子丢给傅叙言让他丢进垃圾桶，有感慨一句：“原来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啊，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乔可绾吃了一口签子上的西瓜，说：“他高中的时候太傻逼了，虽然现在也有点。”

方以夏靠在傅叙言的肩膀上，憋着笑点头，又问闻燃：“所以你五行里面不缺火啊？

“不缺啊。”闻燃放下刚刚还在刷土味情话的手机：“但缺一个乔可绾。”

何瑜听到这话憋不住了：“呕——我操你妈想油死谁。”

乔可绾耸耸肩，他早就习惯了闻燃的性格，正当他打算继续吃西瓜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你说我画的小人丑？”

场面突然陷入一片混乱，方以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嘱咐傅叙言：“傅叙言你听我说，你以后千万不要说什么土味情话好吗。”

傅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