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谦许诺完后,连连多天,许琢都见不到人,只能每天跑到书房堵人,然而无果。
许琢负气,随手从书架抽了本书,窝在沙发开始看,厚重的书落了一层灰,浮尘扬起,他偏过头,看见地下掉出来的白纸。
刚才好像没有的……许琢把书放回去,将纸捡起来,打开入眼是密密麻麻的名字,一一看过去,居然在上面看见了徐嘉洛,紧挨着下面就是徐嘉年,还有许多名字被划掉了。
这是什么?许琢没来得及细想,身后门声响起,匆忙间将名单夹进书里,装作看书的样子。
“嗯?”方承谦抬眼看见许琢,略微惊讶,瞥到对方手里的书,了然于心,打趣道,“没想到你还喜欢看书。”
许琢手心冒汗,怕方承谦看出什么异样,“啪嗒”将书一合,丢到地上,质问道:“你好意思说?!”
“之前答应要带我去看徐嘉洛,这都几天了?”
方承谦经提醒,才想起这事,皱眉揉了揉太阳穴,这些天来他一直准备星盟大会,早就分身乏术,“明天让保镖带你去吧。”
“你不去?”许琢疑问。
方承谦疑惑看了眼许琢,“你想让我去?”
“不想。”许琢干脆利落回道,站起身刚要抬步,想起地上的书,拿着出了门。
回到房间后,许琢背对监控将名单塞进口袋,上床睡觉。
……
第二天用过午饭,许琢随着保镖出门。
车子越走越偏,直到一处墓园门口停下。
墓园附近荒无人烟,门口的房子落了锁,锁上厚厚一层灰,显然已经没有人在这里守着。
许琢见此,心中有些酸胀,捧着一束菊花大步往前走,身后保镖要跟着,被他拒绝:“我不逃,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自己往里走去。
他不知道徐嘉洛的坟墓在哪,只能挨个看,一排又一排,有许多没有名字的坟墓,许琢怀疑自己已经错过了。
正准备折返,瞥见远处一缕白烟,他有种莫名的直觉,快步走过去,发现那个坟墓前堆着新鲜水果花束,还有未燃尽的纸钱。
显然那人是刚走不久。
许琢连忙看向墓碑,竟然什么都没有写,他转头看见在车前等着自己的保镖,没有异常,小心蹲了下去。
果然,在右下角刻了一个小小的“徐”字,许琢放下心,认定了这是徐嘉洛的坟墓。
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来的人一定是徐嘉年,因为徐嘉年曾说过徐嘉洛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今天来扫墓,刚好碰见自己,但因保镖在场无法现身,只得匆忙离开,连纸钱都没有烧完。
将花束放好,许琢低头看见旁边被石头压着的崭新纸钱,坐下拿起来,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一张张点燃。
还有最后两张,许琢拿起来惊觉上面用黑灰写着一串数字,胆颤心惊将其背下来,默默丢进火里。
“时间不早了。”
后方突然响起声音,许琢瞬时脊背发凉,冒了一头冷汗,干涩“嗯”了声,站起身与保镖一同离开。
回去途中,天色渐暗。
路边霓虹灯闪烁,许琢无心观赏,满脑子都是如何躲避方承谦的视线与徐嘉年取得联系。
“等等!”许琢忽然开口。
保镖不明所以,将车停下,“许先生,怎么了?”
“我要去洗手间。”
“马上到家了,请您──”
许琢立即不耐烦打断:“人有三急你不知道?”
保镖噤了声。
许琢下车,新鲜空气吸进肺里,脑中回忆那串数字,从未感到如此畅快。
他走得极快,碰到一人,对方还未说话,许琢不悦道:“长没长眼?”
对方被许琢的态度点燃火气,上来要动手,许琢不遑多让,两人打斗起来,中途掉了不少东西,直到保镖发觉不对,将两人分开。
许琢眼尖将对方手机揣进口袋,那人见保镖五大三粗,自认吃哑巴亏,把掉落的文件装进公文包准备离开。
“刚才是我不对,抱歉。”
许琢忽的出声,那人脚步顿住,看向许琢,而许琢却看向保镖,“赔他医药费。”
说完,冷酷转身离开。
刚转身的瞬间,许琢疼得呲牙咧嘴,他主要是为了和人互换手机,没必要真动手打人,但对方可是下了死手,脸上火辣辣的疼。
经此插曲,许琢不闹腾了,安稳到家。
刚下车,他被保镖叫住,许琢看出了他的顾虑,摆摆手示意放心,“我不会让方承谦怪你的。”
回到楼上,许琢将自己锁紧卫生间,拿着换来的设备输入那串数字,等待对方的接听。
“喂。”沙哑的声音响起。
许琢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差点落泪,“徐嘉年!”
“嗯,还不算蠢。”
“我被方承谦囚禁了。”许琢道。
“知道。”
对方冷静的声音让许琢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有什么必要。
“我出不去。”许琢颓败道。
“出不来就安分呆着。”
怎么这人比T21说话还噎人?
“不过我确实需要你。”徐嘉年又道。
许琢觉得自己又有用了,捂着嘴小声道:“我怎么帮你?”
“你没被监视?”徐嘉年眯眼,害怕许琢已经策反故意来套他的话。
“这事儿说来话长,”许琢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解释没用的事情上,又问一遍,“我怎么帮你?”
“找个机会出来,见面说。”
“好。”
两人对话结束,许琢将通讯机藏好后,照镜子发现额角与颧骨青了几块,脖子上还有抓伤,丝丝密密的疼。
好在,方承谦这些天一直没回来,许琢用着他给新买的通讯机下载了几个交友软件,不停地加好友与人聊天。
聊天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他要借这个机会出门,万一方承谦查起来他也有个应对。
有条鱼儿上钩了。
许琢看着通讯机,回复对面消息,与人协商好时间,正准备让保镖转达自己的意愿,没想到方承谦回来了。
饭桌上,两人秉持“食不言”原则,静默吃饭。
直到许琢停筷,方承谦也跟着停了下来。
方承谦停下后,平静望着许琢。
许琢没有贸然出声,等待着方承谦开口。
“你最近没事瞒着我?”方承谦道。
许琢舔唇,逼迫自己与方承谦对视,不说话。
“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琢心里猛松一大口气,“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方承谦料到了这样的回答,点点头,“你还是对我有偏见。”
“不应该么。”许琢再次与方承谦对视,多了些底气,“你以权谋私、强人所难,我不该对你有偏见吗?”
声音平淡,掷地有声。
“该。”
许琢听了这声承认,心中反倒不好受,他以为方承谦起码会再辩驳,但什么都没有,方承谦站起身上了楼。
“站住!”许琢道,“我后天要出去,劳烦批假。”
“玩得开心,早些回来。”方承谦没有转头,径直回了书房。
许琢目视方承谦离开,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严重了,方承谦只是关心自己而已……
许琢摇了摇脑袋,将胡思乱想丢出去。
管他呢,出去再说。
两天时间,眨眼而过。
到了约定时间,许琢被保镖送去咖啡厅,原先约的人早就到了,是位漂亮的女生,许琢心思不在这儿,敷衍着与人聊天,过了一个多小时,便让保镖将人送回家了。
身旁没了眼睛,许琢乐得自在,面向对面包裹严实的徐嘉年,道:“还是你们星球包容性强。”
徐嘉年没在乎许琢的打趣,道:“我哥死了,是方承谦手下人干的。”
许琢咽了口唾沫,艰涩“嗯”了声。
“你瘦了。”
徐嘉年忽的转变话题,许琢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是么。”
“嗯。”
“我能帮你什么?”许琢怕保镖提前回来,催促道,“方承谦管我管的很严,我没有很多时间。”
“我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你没有被权利冲昏头脑?”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恨方承谦。”
“我姑且信你一回,”徐嘉年敛眸,“因为佳佳说你是个好人,她的奶奶及时得到治疗才没有死。”
许琢思索片刻,反应过来佳佳就是那个女孩,“她还有没有事?!”当时她也被踹了好几脚……
“没事了。”
徐嘉年看出许琢眼中的着急不似作伪,道:“我需要你从方承谦那里弄来有关星盟选举的所有资料。”
星盟选举……许琢反复咀嚼几字,发觉它最近一直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很重大的事。
“星盟选举到底是什么?”许琢问
“一个能改变整个星球的会议。”
“好,我试一下。”许琢点头,这个会议一定和他的任务有直接关系。
徐嘉年得到承诺,快速从兜里掏出一小包东西,塞进许琢的手心。
许琢见此询问:“这是什么?”
“迷药。”徐嘉年道,“从黑市买的,药性很强,你可以找机会让方承谦喝下去,更方便得手。”
要给人下药么。
徐嘉年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串字符,“我只能给你三天,成功后把资料发到这个上面。”
许琢抿唇记下后,看向窗外,保镖回来了,他想要转回头提醒徐嘉年,却发现原本位置早已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