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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去孟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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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陪宁叙去孟阳?”

古由正把那块“开张”的长条牌挂到医馆外面,听完安纪的话,瞬间转身回店,笑呵呵地盯着她。

“又和好了?”

安纪正抽出药柜的抽屉,整理今日所用的药材,嘟囔道:“本来就没吵架嘛。”

古由一脸看透的表情,“哦哦,没吵架没吵架。去孟阳挺好的,郎情妾意,游山玩水,说不定还有意外之喜。”

安纪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解释道:“听说孟阳外郊有座无名山,山里有许多没见过的药草,这次说不定有机会看看。”

古由认真捋起了白须,摇头道:“还是别去了,那座山地形不好,容易被困在山里。”

“师父,你去过?”

“嗯……很久前去过,没什么特别的药材,不值得赔上性命一看,”他话锋一转,“不过,孟阳你还是得去,前段时间你眼睛熬得都不太行了,得看看自然山水,好好休息休息。”

安纪点点头,“嗯,此次去孟阳是去接宁叙的恩师,我作为他的新婚夫人,也理应前去迎接,也是小辈应尽的礼数。”

古由赞许地点点头,正欲再与她强调一番无名山的危险,忽听得门扇一响,似有人重重地撞上。

安纪也被吓了一跳,时辰还早,医馆才刚刚开张,通常不会有什么人来。她朝外门一瞧。那人虽耷拉着脑袋,但那身虽满是补丁,但却无比整洁的乞丐服……

是庄泰!

两人赶紧跑到门口,只见庄泰浑身颤抖,嘴唇发白。明明已是暮春,天地清暖,他却像身处凛冬一般。

二话不说,两人齐力将庄泰抬进偏房榻上,安纪准备好热水和被衾,将几块巾帕浸泡暖和之后,敷在他如冰块般的脖颈上。

古由诊完脉后,长舒一口气,给他施了针,安慰道:“没事没事,不是什么要死的病,一会儿就能醒。”

话虽这么说,安纪平生还未在人身上碰到过这么低的温度,简直和凉透了的尸体没什么分别。她又跑去买几个手炉,放在被子里,让他恢复点温度。

不过现已入五月,附近的店铺里早就不卖过冬的家伙什儿了,她只好回了一趟王府,拿上三四个手炉,再跑回医馆。

一趟下来,已过了半个时辰。踏进偏房时,庄泰已悠悠转醒,正喝着古由给他递的热汤。

安纪添好了炭,将手炉放进被子里,问道:“泰公,你这是怎么了?”

庄泰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汤,啧吧啧吧嘴,才回道:“嗐,老毛病了!行走江湖,中了毒,每年都会发作一次。”他不甚在意,嬉皮笑脸道:“今年好!今年有人给我兜着,死不了死不了!”

“……”问他简直就是对牛弹琴,安纪索性直接问古由,“师父,泰公这是什么病?”

古由道:“应该是寒毒,一种不致死,却让人生不如死的毒。毒发时,周遭血液仿佛被冻住,但却又在流动,只是人体感受不到。”

安纪皱眉道:“泰公,你怎么会中这种毒?”

“哈!叫花子行走江湖,你以为是这么容易的。”他长喝一声,后又摆摆手,“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干嘛?”

眼见是问不出来什么,安纪又转向古由,“师父,此毒可有根治之法?”

古由摇摇头,“此毒随着时间已经侵入脏器,只能等每次发病的时候做治疗,无法根除。”

庄泰嘻嘻笑道:“不错不错,这老头几根针下去,嘿,我还真不觉得难受了,比以往冻上个三天三夜好多啦!”

安纪瞥了他一眼,这人真是古怪,身子都这样了,还能笑得出来。

古由又道:“不过,江深或许有法子。我虽医术不错,但药学造诣远不及他,寒毒以药入体,或许他能解毒。”

“真的?”安纪看上去倒比庄泰还开心,“那我们去问问江医师?”

古由却神秘一笑,朝庄泰扬了扬下巴,“他那边有更合适的人去问,还能一举两得呢!”

古由虽与庄泰并不熟识,但这些日子也听安纪提到过庄泰和邢凌的关系。想到那日竹屋里苏栖和邢凌一同出现,闹得鸡犬不宁,他又承诺苏栖会帮他,因此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庄泰心领神会,朝古由竖起了拇指:“老狐狸,真不错!”

安纪却思虑片刻才反应过来,玩笑道:“我看您们俩都是吧。”

庄泰道:“纪丫头,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也是顺水推舟。我看他们挺配的,我们也不想当个强扭瓜秧的人不是?”

当机立断,庄泰也不管有没有恢复,掀开被子便要去找邢凌,安纪好说歹说,他才勉强拿上一个手炉,继续要去找邢凌。

古由则跑到门口,又摘下了那块“开张”的长木条,“我和纪丫头还是陪着一起去吧,上次就闹得鸡飞狗跳,这次我们去还能帮着劝劝架。”

三人打定主意便去找邢凌。他每日活得单调,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巳场,要么就在府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三人已找到邢凌。庄泰将他半绑半架上了车,才同他解释。

安纪和古由两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是强行将邢凌绑上了贼船,尤其是庄泰还点了他的哑穴,等庄泰叽叽喳喳说完了,才放开他。

“庄泰!你他妈有病吧!”

放在以前,邢凌绝不会当着安纪说这样的粗鄙之语,更不会在狭小的车厢里,提拳就要揍人。

可今日,他都要气疯了!

明明在巳场正好好练着箭,对庄泰也没有防备之心,谁知竟被他偷袭哑穴,又被反扣着上了马车,还要把他送到苏栖那去!

一时间,又是自尊被伤,又是手足无措,他都恨不得将庄泰提溜起来扔到窗外去。

“哎哎哎,尊师重道啊!辱骂师父,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眼见邢凌要将车顶掀了,安纪赶忙捂住庄泰的嘴,向邢凌赔笑道:“小凌,实在对不住,我们也是没办法,你就看在泰公他身重寒毒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了。”

邢凌放下拳头,胸膛猛烈起伏好几次,才愤愤道:“小纪,你也陪着他们胡闹?”

眼见安纪心虚,古由插进来打个圆场,“救人也不算胡闹嘛,我们也想尽量让苏栖在江深面前说点好话,说不定还能救你师……救这老叫花子。”

“那你们找错人了,”邢凌恨恨地甩甩手腕,“让我去说,那老头只会把他剁了。”

“哈!他要是能把我剁了,你师父我立刻把头剁下来,给你当球踢,你信不信!?”

“谁要你的破头!”

眼见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喧吵声震得车轱辘都在吱呀颤抖,安纪拿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往腰间药囊一探,取出两粒黑色药丸来,又迅速往两人大张的嘴里一扔,两人登时都噤了声。

照庄泰的性子,定是要大吵大闹一番。可这药丸实在太苦,他脸都皱作一团,举起手不住在自己面前切切摇晃,舌头一伸,都已经被药丸染黑了。

邢凌稍好些,猛然一怔,听话地闭上了嘴,偏过头去,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听不见他做“嘶”、“呸”之声。

趁着两人都被苦得说不出话的空档,安纪端坐正中,正色道:“好啦,我们今日是去求人家苏姑娘和江医师的,你们自己先打起来算怎么回事儿?泰公,你这毒都没解,还想让小凌心甘情愿叫你师父?羞不羞!”

她深知庄泰最受不了被人激,即使他要反驳,心里无论如何也都放不下解毒一事了。

果然,庄泰咽下那粒苦药后,缩了缩脖子,斜眼朝她一瞪,却不敢再言语。

吵闹了大半条路,才不过安静了一会,几人就到了天雾山脚下。安纪心中暗暗叹气,这片刻的安宁时光实在太难得,一会儿到了竹屋,又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混战局面。

所幸今日到了竹屋门口,只见到苏栖一个人在院子里。古由做贼似地朝她招招手,几人一道先跑到几丈外的青石上坐了一会。

方才要掀了车顶的两人此时倒是势气不足,尤其是邢凌,一脸尴尬地坐在石头上,并不言语。

苏栖也不急着先去纠缠邢凌,认真听古由说完了之后,才道:“邢凌的师父,是一定得救的。”

邢凌欲言又止,倒是庄泰嘻嘻嘿嘿一阵,在安纪耳边小声道,“她叫我师父哎。”

安纪也小声回道:“泰公,你能不能关注点正事?”

庄泰拍拍身上尘土,笑道:“正事正事,什么算正事,这世上哪这么多正事?”

又听苏栖道:“爷爷虽然古怪,但对付他的法子最简单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和白头翁就这么过来的。”她朝古由一笑,“要是古爷爷还能委屈委屈,那就更好办了。”

古由呵呵道:“算什么委屈,我药学造诣本就不如他,说大实话就好啦!”

苏栖点点头,跳下青石,冲几人眨眼道,“那我先去探探口风,你们在这等我!”她又往东转了几步,凑到偏过身的邢凌面前,蹲下身来道:“这次该你请我吃面了。”

邢凌依旧不言不语,见她近身,微微后仰,顿了片刻,又点了几下头。

苏栖轻快而去,庄泰嗖地一下跳到邢凌身边,朝他的肩轻撞了一下,“你小子可以啊,都单独约上会啦?”见他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又指着安纪,“她也好奇,叫我来问的。”

安纪:“……”

不过庄泰属实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上次安纪碰到苏栖,听她说两人要去面馆吃饭,心中不经好奇起来。苏栖自然万般乐意,可邢凌居然也会赴约,难得难得。

邢凌往右边挪了一步,才道:“元江宴那晚,她说要是喝多了就往我这来,我照例等到宴散,她一定要谢我,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平日叫你们吃个饭吃得拘束,我就想吃个面,不想谈正事,你们没人愿意陪,有个现成的饭搭子,我答应有什么奇怪?”

他这一番解释,说得既尴尬又好笑,三人听了都暗自在心底笑出声。

说话间,苏栖跑了出来,朝他们招手。安纪心中好生奇怪,方才并未听见竹屋里假哭假闹的声音,江深今日这么好说话?

五人一道进了院子里,只见江深坐在把竹椅上,翘着二郎腿等他们。

他脸色如常,“我听说了,正巧我对这寒毒颇有研究,还正好有几粒解毒之方。”

古由道:“好了好了,你哪来这么多正巧,赶紧给人吃了。”

江深斜斜睨了他一眼,朝邢凌一扬下巴,“你跪下。”

几人皆是一惊,邢凌怒目道:“你什么意思!”

江深晃了晃椅子腿,“你这是求人的态度?这寒毒入体,一年一发,每年侵蚀一个脏器,你师父活到现在纯属命大,不过我看,也没几年能活咯!”

“师弟,你这个时候就别玩了!”

“江大医师,先给泰公诊治了吧……”

“你这糟老头,你才没几年能活了!”

几人七嘴八舌,又责又哄又骂,江深充耳不闻,只枕着胳膊,悠闲地晃着竹椅。

忽见旁边身影一矮,不似平常人跪下发出扑通一声,邢凌跪得极干脆,极板正,不闻丝毫声音。

“我跪你,不是因为他是我师父,是因为他曾救过我一命,我跪你是要一命换一命。”

庄泰连忙摆手,用力把邢凌拉起来,“别别别,祭天大典是我自己好奇,才叫叫花子们打听消息给我当作笑料听的,不是救你,别别别自作多情!”

见邢凌岿然不动,他又扑通一声跪下,朝着邢凌磕了几个头,“你跪他,那我跪你,我可不想欠你的。”

安纪拦也拦不住,只得无奈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两老一小。

“哈哈哈哈哈,”江深突然仰天大笑,拍掌道:“有意思有意思,那你们俩都跪着吧!”

苏栖小声喝道:“爷爷,你别玩了!”

江深白了她一眼,对上邢凌的眼神,“我要你跪,不是让你求药,是要你发誓,不再跟那丫头来往。”

江深投去眼神的,不是苏栖,而是安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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