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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急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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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意想之中的铛啷声,白头翁睁开了紧闭的半只眼,从指缝里往外探去。

只见那根一尺长、两寸宽的石臼已经到了邢凌手上。这一招空手夺石臼的功夫可真是好!

可惜他方才胆小,捂了眼,没看个明白。他很想高声叫好,可见爷爷怒气冲天,硬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他扒在墙上看。江深自不必说,一副生啖人肉的架势,古由正抱住他的胳膊,一脸震惊。对面的苏栖伸手拦在邢凌面前,惊慌之余,还带了些埋怨。

偏偏被打的那人是最淡定的,将石臼夹在胳膊之下,抱臂道:“起势太慢太明显,没什么威力。”

“我他妈是跟你练着玩的吗?管你慢不慢!”江深猛然一跳,被古由拦了下来,对着空气揍了几下,四顾看看,又要抄家伙,“我今天非把你这个色胆包天的蠢猪打得脑袋开花,剁了你的耳朵下药!”

苏栖眉头皱得飞起,大声喝道:“爷爷!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

“我胡闹?”江深将手指点到自己脸上,嗤笑一声,看向古由,“我胡闹?这小子都蹬到老子脸上来了,脚踏两条船,腿劈的□□都要炸开了,到底谁他妈的在胡闹?”

“我告诉你陈皮,这小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小心炖久了,锅都他妈的炸的渣都不剩!”

江深简直要气得灵魂出窍,平日说话本就经常前言不搭后语,此刻更是颠三倒四。

众人皆听哐当一声,那只石臼已直直飞入缸肚,可怜那褐色大缸勤勤恳恳载了多年的水,就这么被戳出个大窟窿来。

邢凌咬牙切齿道:“我警告你,说话注意点!”

他平日虽暴躁了些,但毕竟也是在孔孟之道、圣贤之经的氛围里长大的,再生气,也会尽力控制,少说粗鄙之语。

“哈!还威胁起人来了?老子怕你不成?你他妈怎么搜肠刮肚,骗取良家妇女的,今儿就给我说个明白!”

“够了!”

苏栖厉声高叫,白头翁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姐姐,登时脸色煞白,连一直骂骂咧咧的江深都被震得一口气憋在喉里,不上不下。

“爷爷,我一会给你个交代!”说着,她抓起邢凌的胳膊,往自己屋里走。她正又急又气,到了极点,拉拽的动作极大,竟扯着邢凌真的随她走了好几步。

苏栖将他拽到里屋,背对他撒了手,转并未立刻转过身来。邢凌只见她的肩膀起起伏伏,沉浮好几次才慢慢平静下来。

“对不起。”

屋子不大,她的声音回荡在四壁之间,似在来回碰撞,将邢凌心里的怒气撞碎了些。

“我总凭着自己的意愿做事,想做就做了,也没考虑清楚合不合适。”她缓缓转身,带些歉疚,“害你被骂了。”

邢凌皱眉看她,“他是什么情况?我没惹到他吧?”

苏栖耸耸肩,道:“我跟爷爷说了,我喜欢你。但是上次你是陪着安姑娘来的,是个人都能看出,你心思在她身上,所以……”

“……”

邢凌没想到,自己脚踏两条船的名声是这么的来的,他根本连一条船都没有上过!

他偏头往窗外看了看,古由还在对江深说些什么,“苏姑娘,你这样固执是没有好结果的,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何必再做坚持?况且,坚持也不一定有结果。”

说实话,他是有些心虚的。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曾经他的固执,给安纪造成了多大的烦恼。

苏栖站立良久,回身从壁橱里取了那支短剑,自她上次寻了铺子打好之后,她便一直用巾布包好了,放在壁橱里,时不时拿出来擦拭一下,因此放了这么些时日,剑鞘依旧光亮如新。

“你的短剑送给了白头翁,我又打了一支给你,虽比不上你那金吞口珍贵,但用起来应该没多大问题……”

邢凌低眉看了眼,心知她定是选了最好的材料,跑了几趟铺子,看着工匠打出来的。

他伸手推了回去,“苏姑娘,送了就是送了,你不必想着回我些什么。”

苏栖眼疾手快,抓住他回撤的手,硬将短剑塞进了他手掌中,“我打都打了,我自己留着是削苹果还是剁药末?虽然只是把普通的剑,但也该有个好归宿,你是个武将,肯定知道该怎么用,怎么护理,留在不合适的人这里,浪费了这把剑。”

明明在说剑,可邢凌总觉得她在暗示什么。不过,见她一脸诚恳的模样,他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终没有开口再问,默默握住了剑,将手垂下。

外面的吵闹声几乎已经听不太清,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叮铛哐啷的声音,苏栖往外探了半张脸,那俩老头正蹲在水缸前,试图将那个破烂大洞补起来。

“邢凌,”门口传来一阵低低的气声,原来是白头翁正倚在门边喊。他双手拢在嘴边,想让声音传得更远些,“你好厉害!爷爷不喜欢你,我喜欢你!”

说完他和苏栖都是一阵偷笑,站在两人中间的邢凌独自尴尬,清了清嗓子,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好了,今天先不留你喝茶了,”苏栖仰起脸,看着眼神躲闪的邢凌,笑道:“等过段时间放榜,我要是考过了,再请你喝茶,算是感谢你帮我采了这么多兔眼草,也算是赔礼道歉,让你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

不等邢凌回答,她便摆摆手,让白头翁赶紧带邢凌出去。白头翁即刻会意,拉起邢凌就往小路走,一直将他送到路口。

邢凌与他告了别,回城路上才想起,他分明是为了苏栖那句“十日不来找你”的承诺才上了山,结果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咒骂不说,还默认了下次一起喝茶。

他不禁又皱起眉头,心火再起,想将手中短剑狠狠地摔在地上。刚举起手,又停在半空,犹豫良久,终是放下了这个念头,随意将短剑在腰间一别,气冲冲地大步往回走去。

目送他出了竹屋门,苏栖这才来到院子里,矮身蹲在江深旁边,歪头看向大缸,“爷爷,这大窟窿还能补起来吗?”

“你还有脸问?”江深白了她一眼,话语间的暴躁之气已经消减不少。

古由嘿嘿笑道:“能补起来,我俩拜师学医的时候,连房子都补过,这个小窟窿,不在话下!”

看来古由应该给江深解释了三人的关系,江深才知他确实误会了。可不管怎么样,邢凌心里还牵挂着安纪这一事,是无可辩驳的。江深此刻看向苏栖的目光,多了些心疼,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明知道他心里已经有别人了,还倒追上去是何苦呢?”

苏栖帮着和了和泥,认真道:“爷爷,我总觉得,讨厌一个人也好,否定一个人也好,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人喜欢了一个不喜欢他的人,那是不对的。他的过去,可以有让人讨厌的理由,可是也有让人喜欢的理由,不是吗?”

古由也道:“可不,这小子还挺勤快的,短短半天,采了这么多兔眼草,这草生长在悬崖峭壁上,采到可不容易啊。邢凌这孩子还是很不错的!”

江深哼了一声,“这么不错,你怎么不撮合他和你那小徒弟在一起,不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宁叙也很好啊,而且安纪丫头对那小子确实没有男女之情,难不成还要我跟你一样去逼她?”

铛的一声响,江深将平铲摔到地上,“你今儿给我说清楚,我哪里逼她了?”

苏栖见两人又要掐起来,也顾不上和泥,赶紧自己先跑回了房,清静清静。

一刻后,只听见里屋砰的一声,屋外的争吵终于告了一段落,她深深呼了口气,准备去院子里磨药,路过水缸边。只见那窟窿已经被堵上,严丝合缝。

她摇头笑了笑,抖了抖裙子,抹了一把石头上的灰,坐下便开始舂药。右侧余光中忽然出现一人,正是古由坐在了她的旁边。

“苏栖丫头,你爷爷话虽糙了点,不过也能理解,养了这么多年的孙女儿,一朝被个不认识的毛头小子牵走了心,他这么怪的人,能不生气嘛!”

苏栖手中捣药动作不停,配着一阵一阵的铛铛声,她问道:“那安姑娘被宁叙拐走的时候,你也急得跳脚了?”

“哈哈哈哈,”古由大笑,连忙摆手:“我可不像你爷爷,脾气一点就炸,跟邢凌那小子一模一样,真是人以类聚。再说了,我是先认识宁叙,再认识那丫头的,跟你们完全不能比。”

笑了半刻,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分析道:“安纪那孩子求稳,你呢,心性开明。邢凌虽然刚正,但总有些小孩子心性,在你看来,可能是率真可爱,在纪丫头那可能就只剩担惊受怕了。那丫头可没有等小孩成熟,或者教化小孩的耐心,这样看宁叙跟她也算是天生一对了。”

“邢凌这孩子年纪不大,血气方刚,不擅长跟人交际,又跟纪丫头一个倔犟脾气,怕就是你这种怎么都不知退却的人,才能克住他。”

他说得诚恳,苏栖不由得停下来,仔细思量半晌才道:“你们都说邢凌孩子气,但我觉得他是个真正纯良刚直的人,只是有时确实冲动笨拙了些,没能让别人明白他的心意。”

她低头莞尔,“不过,每天吵吵闹闹的,不也挺有意思的吗?否则安安静静的,不就跟活在死人堆里一样了吗?”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刚起的笑容迅速黯淡下来。可不过眨眼的工夫,又挂上笑,“所以即使爷爷不同意,我也要试试!”

古由瞥了眼窗纸后那个模糊的影子,仰头大笑,拍拍苏栖的肩膀道:“好啊好啊,你古由爷爷一定站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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