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过要杀了你的。”

谢悯没有带上任何犹豫的开口，整个人目光温柔地落在沈渡的身上。

一如往常一般乖巧听话，将手中茶点递到沈渡唇边。

“只是我觉得或许老师还会给我带来惊喜，所以我没有下达命令，老师和大部分的人都不一样，老师很喜欢我，从心中喜欢，所以愿意一点点的教导我，希望我做个明君，我知道自己不是个明君，可却还是愿意为了老师成为老师心中的明君。”

这样，他以为沈渡就不会离开他。

可是谢悯想错了，沈渡对他有感情，但是和他心中萌发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一定是爱情。

谢悯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心中就只想着让沈渡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对沈渡所有的要求他都能够满足，沈渡想要明君，那他只会是明君，沈渡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他只想要沈渡留在身边。

小镇距离京城很远，沈渡一行人几乎是一路走走停停，趁着众人安营，没有人瞧着沈月，沈月甚至还走到沈渡的身边询问沈渡是否是真的愿意离开。

若是不愿意，沈月打算制造混乱送沈渡离开。

只是这个建议被沈渡拒绝了。

沈渡脸上挂着笑，站在小池旁边，看着水面的涟漪，随后往后面看了眼：“你这么直接说出来，后面暗卫全听见了。”

沈渡觉得有些好笑，看着沈月的眼中也是笑意：“我既然打算回来了，就没有打算离开，况且，普天之下能够瞒得过皇帝的地方根本就没有。”

沈月愣住。

她并没有将那个男人与皇帝联系在一起。

原本只是以为将沈渡抓走的顶多就是一个京城之中的大官老爷，皇帝这种位置上的人是她从未想过的。

沈月心中默默的想着：沈？

沈渡……

这个名字，沈月似乎听楼里面的人说过。

只是被沈渡救下后，沈月没有思索过那些达官贵人口中的沈渡和救下她的沈渡是否是同一个人。

沈渡有些惊讶的看着沈月，在小院的时候沈渡就以为沈月大概是知道了，然后不放心自己才会跟着自己前往京城，而现在看来，沈月估计还是一脑袋懵。

“没关系，就算以后你想要离开京城，前往其他地方，我也能够护你安全。“沈渡如此说着。

沈月往后面看了看，随后小心翼翼看向沈渡：”后面真的有暗卫呀？“

沈月的思维跳得很快，看着沈渡的眼中带着几分后怕。

若是那些暗卫听见自己说想要带沈渡走，说不准就会去告诉陛下，那自己的这个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沈月默默地缩了缩自己的脑袋。

整个人不由得眨了眨眼，整个人的情绪都暴露在了沈渡的面前。

“有，但你放心，谢悯又不会杀了你。”

沈渡说的倒是轻描淡写，只是沈月心中有些害怕，但转头看着沈渡脸上的轻松，又好似有些放弃了。

算了，沈渡既然说能够保护她，那就一定能够保护她。

她相信沈渡。

因为沈渡给了她第二条命。

“当时主子怎么会想着离开京城呢？”

背靠皇帝，手中握着权力，可偏偏这样的人却还是放弃了一些而离开了京城，仿佛权力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有些事情在京城之中想不通，看不透，再加上离开京城本来就是我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不过现在，沈渡即便是回去也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满，在沈渡看来，这不过就是一段离开京城休养生息的时光。

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自己身边的亲人，说实话，也满无聊的。

也不知道路疏和明铃怎么样了？

沈渡如此想着，听见后方传来脚步声，转头一看瞧见谢悯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不像是一个正经皇帝。

好奇怪。

沈渡朝着谢悯微微抬了抬下巴，随后便是对身边沈月开口：“别担心，他不会说什么的。”

沈渡刚刚说完，谢悯就在前面直接开口：“老师，该休息了。”

沈渡点头。

和沈月便是转身朝着营帐那边走。

沈渡看了现在的地图，现在这里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今夜休息一晚上，明日加急应当是能够入京的。

“对了，那日在沈府的那些人，你没为难吧？”沈渡突然想到这件事情，目光落在谢悯的身上，谢悯原本正在喝茶，听见这句话眼神之中莫名的有些心虚。

但最终还是小声的嗯了一声。

沈渡抬眸瞧着眼前谢悯，勾了勾唇：“你最好是什么都没做，等入京就让他们在我身边候着吧。”

谢悯不小心被呛到，但最终看着沈渡那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得赶紧让人去狱中提人。

不然人在狱中没了都不知道。

谢悯想到这里，看了眼正在用膳的沈渡，随后连忙出门直接找到在外面候着的侍卫，语气之中满是急切，让其赶时间回京将他交代好的事情做好。

什么被围起来的路府，下狱的康指挥使一等人，都需要将其处理好。

谢悯只觉得自己有些脑壳疼，若是自己没有将这件事情解决好，也不知道沈渡看见会不会生气。

沈渡从营帐中出来，看见的就是谢悯看着侍卫离开的背影。

这辈子谢悯是沈渡教出来的，甚至谢悯大部分都是和沈渡一起度过，沈渡能不知道谢悯这么想的？

就算谢悯是重生的又如何？

这辈子沈渡和系统已经将谢悯研究透了，谢悯说一句话他都能知道谢悯心中所想，况且更别说沈渡也知道谢悯重生之前的事情。

现在肯定是找人会京城处理善后的事情，毕竟自己刚刚说了明天回京之后要看见自己之前跟着的人。

谢悯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毕竟他能够离开一次，也就能够离开第二次。

沈渡这么多年，也不是在京城之中白待的。

只是沈渡并没有拆穿谢悯，反而是开口询问：“朝臣应当是在催你选秀了吧？”

沈渡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件事情谢悯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整个人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整个人看上去不大高兴的样子，只是沈渡也不在意谢悯高不高兴。

只是笑了笑，达成扎心目标，直接进入营帐休息。

扎的就是谢悯的心。

谁让谢悯之前那么对自己。

现在自己不得直接报复回来？

沈渡可记仇了。

天蒙蒙亮，沈渡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马车上，沈月的语气有些紧张在马车外支支吾吾回答谢悯的话。

“主子没有和我说什么。”

沈月的语气坚定，沈渡倚在马车的枕头上，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

一直到沈月似乎被逼到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沈渡屈指敲了敲车：“谢悯，你注意点。”

沈渡的语气淡淡，可偏偏谢悯原本还想要问什么的嘴巴瞬间顿住。

沈月瞧见这一幕，不由得将目光落在车上，车里人连车窗帘子都没有打开，可偏偏谢悯却跟被逮了一个现行一样。

谁也不敢说话。

入了京，沈渡直接让谢悯将沈月送去路府，甚至直接当着谢悯的面开口：“沈月你先去看看路府周围还有没有侍卫围着，若是有，直接让他们滚，然后你去看看明家现在的状况，若是无事……在沈府等我。”

沈渡说完谢悯派人，丝毫不敢搭话。

谢悯心中却是松了口气，还好昨天晚上让人提前入京，也不至于被沈渡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沈月明白了，点头便是跟着侍卫走。

沈渡则是跟着谢悯直接入宫。

一直到御书房，沈渡坐在椅子上，身边德顺公公脸色有些苍白，侍奉的时候毕恭毕敬的。

整个人都没有之前那般活泼了，毕竟是德公公打算培养的下一个待在帝王身边的人，沈渡也不想为难他：“德顺，你下去吧。”

沈渡朝着身边德顺笑了笑，随后便是看向一旁的德公公，点了点头，沈渡对德公公的脸色还是不错的。

就像是从未离开过京城一样，若不是德公公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的京城事变，恐怕还就真的如同沈渡那般能够笑得出来。

谢悯还没到御书房，不知道做什么事情去了，沈渡这里光是太监宫女就有无数个站在这里看着他。

沈渡觉得蛮好笑的。

皇宫又不是外面，哪有那么多的密道？

“沈大人您都不知道，自从您走后，陛下那可是吃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更别说前朝那些朝臣都在对陛下施压……”

“德公公，其实我是一早就打算好离开京城的，先帝曾经留下过密旨，这件事情你应当是知道的，其中有一封是现在陛下的，我已经烧了，而一封是太后和临安王，如今也用不上了，这最后一封，你应该知道是给我的。”

德公公听见这句话，直接跪了下去，这封密旨，是德公公按照先帝口中所言，一字一句写下来的，他自然是清楚的很，只是却不知道沈渡竟然知道那不是先帝亲笔。

那是先帝临终时候的事情。

是先帝缠绵病榻那时候，大抵是想到了年少时，那时候的先帝，不曾和路大将军，沈大将军，也曾把酒当歌，共同赏月，可不知何时……

所以，这最后一封，是先帝给自己下的罪己诏。

先帝也曾告诉过沈渡让他等一切太平的时候再打开。

“沈大人，您是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情的，还是……”一早就知道？

沈渡转头背对着德公公，透过窗户看着御书房之外：“已经不重要了。”

沈渡如此开口。

“如今朝堂经不起波折，我选择离开，已经证明了沈府的选择。”

系统曾给他调取资料的时候，那时候的沈渡知道的比那一封信上知道的还要多，若是沈府不甘，沈渡当时能够有一万种方法找出证据。

可偏偏，远在边关的沈将军知道先帝对他的疑心，他宁愿一死了之，只为了护住其他的百姓。

而且，也不希望沈渡为了他们挑起战乱。

战乱是要死人的。

那些死去的人，又是谁的父亲，谁的丈夫，谁的孩子？

以我心镇魂边关，为保国之安定。

他们，无怨无悔。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