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夕昭应该如司安和南流景一样,住在峰上的弟子院。
可夕昭却被衡华安排住在了若生苑的厢房。
“峰上弟子就咱们两个,那么大一个弟子院住不下?为什么非得跟着师尊住?”司安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粥。
“不吃就留给祖床长老的行善积德吃,喂鸭子也好过你这么糟践粮食。”南流景放下筷子,“还有,师尊的安排自然有师尊的道理,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操心了,再说了,人家姑娘跟我们两个男人住一起总归是不方便。”
“那跟师尊住一起就方便了?”司安来了劲,“孤男寡女独处一院,万一她起了歹念——”
话没说完就被南流景往嘴里塞了一口馒头,“师尊为人正派,怎么会对她一个小姑娘做什么?!你自己心里脏看什么都脏!”
司安被呛住,“咳咳,谁说是师尊了?我说的是那夕什么昭!万一她对师尊做什么可怎么办?”
闻言南流景却愣住,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胡话,哈哈哈哈。”
看他笑的停不下来,司安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他的担心有些像怕鸡蛋会把石头撞碎。
司安扶额道,“别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怕师尊被她……哈哈哈。”
司安觉得脑袋有些发懵,伸手按住笑的打抖的南流景,“喂!你坏掉了吗!”
于此同时,饭堂外响起少女清脆的嗓音,“长老长老,弟子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拜师啊?弟子可以叫您师尊吗?”
“随你。”衡华沉声,没有什么起伏。
还没有行拜师礼吗?看来他的话衡华还是听进去了。司安回神。
“怎么了?”衡华一进门就看到笑得东倒西歪的南流景。
司安杵了南流景手肘,起身行礼,“师尊,夕昭姑娘。”
南流景擦了擦眼角的泪,一齐起身,“没什么,师尊与师妹吃过早饭了吗?”
“谢二师兄关心。”夕昭对与师妹这个称呼似乎很满意,带着笑意开口,“师尊一早起来便带我在峰上转了转,还没有用过,咱们一起吧。”
司安心底翻了个白眼,谁跟你咱们。
四人坐下,夕昭与南流景有说有笑,司安却只觉头疼。
南流景这个心大的,这么快就被拿下了,这姑娘倒是看着乖巧活泼的很,若不是他知道后面剧情,他估计也会喜欢这个“师妹”。
衡华垂眸不语,一如往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显的司安如临大敌一般。
“师尊,阿昭给您盛碗豆浆吧。”夕昭递来一碗豆浆。
“师尊他不喜欢喝豆浆。”司安拦下那碗豆浆,“正好给我吧,我喜欢。”
他将这几个字咬牙切齿地说的很重。
夕昭与司安对视,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大师兄若是喜欢,直接吩咐阿昭就行,阿昭再盛就是,何必抢师尊的呢?”
“难不成是不喜欢阿昭,显阿昭手脚粗笨,不想让阿昭帮忙?”两个人拉着碗,暗暗较劲,司安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真诚’的人。”
南流景也不明白,司安为什么会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师妹有这么大的敌意。
“哦?真诚?”夕昭亦是假笑,“大师兄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吗?那师兄呢?师兄也真诚吗?”
“呵……伶牙俐齿,能有阿昭这样的师~妹~,也是我的荣幸!”
衡华轻叹一口气,随便吃了些东西便起身离开。
可争执的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师尊喜欢喝粥,熬的浓些加糖的那种,这种太清淡了。”
“哦,谢大师兄提点,那还是看师尊今天是想喝粥还是豆浆。”
南流景见衡华离开,匆匆跟上,“师尊等等我,我的剑式感觉有些问题,您帮我看看是不是运气不对。”
“粥。”
“豆浆!”
“流景你说,粥还是——”
二人回神,饭堂便只留他们二人了。
夕昭松手,坐下,随手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你什么目的?”司安也不装假和谐了。
夕昭转眸,漆黑明亮的眼睛中映出司安的模样,“拜师啊,不明显吗?”
知道她不会说实话,司安也懒得再问下去,下桌准备离开,“我劝你别打师尊的歪主意。”
“怎么?你吃醋了?”夕昭轻笑道。
司安脚下一顿,没有回头,“管好你自己。”
“你也是。”夕昭回。
人是衡华做主留下的,没凭没据的,他总不能直接跟衡华说,我夜观星象,这丫头不是什么好人,赶紧把人赶走。
真这么说了,估计又要被南流景说脑子有问题了。
但是即使司安没有这么干,南流景依旧觉得,我家大师兄脑子真的有问题。
“别啃了,指甲盖都被你啃秃了。”南流景扫了眼抱着剑蹲在地上的司安。
那把黑刃是之前衡华给他的,他拖了很久都没有给它起名字。
司安说:“这东西如果取了名字就拿不走了。”
南流景不解,可这把剑就是给他的啊,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司安摇了摇头,“只要没起名字认主,师尊想收回去就可以随时收回去。”
虽然他依旧不明白司安为什么总会觉得师尊会收回去剑。但是后来从秘境回来,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想通了,终于取了名,叫“知非”。
知非?知什么非?他要是真知道是非就不会给师尊惹这么多麻烦了。
南流景的话丝毫没有进到司安的耳朵里。
练功场位于衡华峰的后山,风景宜人,但也僻静少人,少见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夕昭握着剑,撒娇般的让衡华帮她纠正剑式。
“她快贴到师尊怀里了。”
“啊?你说什么?”南流景没听清,“哎!你干什么去!”
司安起身,“师尊有伤在身,不宜大动,正好这几式我熟,不如我陪夕昭姑娘练手可好?”
他笑的一脸人畜无害,不动声色地将衡华与夕昭隔开,一手握上了夕昭的手腕。
衡华不语,只是默默退后,与他们隔开些距离。
他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司夕两人暗暗较劲,半个时辰下来,二人面红耳赤,均染上一层薄汗。
司安:小妮子力气倒是不小。
夕昭:想放倒我出丑?做梦!
衡华的眸色晦暗不明,沉声,“夕昭,走吧。”
留下一句,便转身离开。
夕昭应声,向司安做了个鬼脸就快步跟上了衡华。
“啧!”司安气急,瞪着夕昭的背影,“师尊怎么只叫她走!”
南流景凑过来,语气不明,“你没事吧今天?”
“没事~我好的很~”司安咬牙恨恨道。
南流景抱起手臂,摇头道,“你这样女孩子不会喜欢的。”
“我管她喜不喜欢,那小妮子不对劲!师尊就这么护着她?!”司安丝毫没有意识到南流景真正的意思,抬脚追上。
“你——算了,你开心就好。”南流景无奈。
“你还要玩多久?”衡华开口。
“师尊别生气啊。”夕昭慢条斯理地理了下头发,“等到您什么时候愿意跟我回去为止。”
不出半月就该入夏了,此时的风中已然带了三分热意,还携卷了丝淡淡的花香。
衡华没有回头,“我现在很好。”
夕昭深深地吸了口气,轻笑道“嗯,的确很好,闲逸的生活,敬重你的弟子,还有,这里真的很暖和,若是我,我也不想走。”
衡华脚步顿顿。
“师尊,不,应该叫你衡华长老还是——守门人?”夕昭步调轻快地走到衡华身边,拉住他的衣袖,“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做起师尊来还像那么回事,但是梦做久了就会与现实混淆,你还记得你的职责吗?”
衡华没有甩开她,只是冷冷的与她对视。
“你记得,你不会以为你这样满手血污的人真的可以适应这里?你那两个宝贝徒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吧。”夕昭语调轻快,可眼神却冷的吓人,“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耐心陪你玩过家家,你别让我等太久。”
“该还的恩情,我已经还清了。”衡华冷声。
“你知道你看向你的弟子时眼神有多温柔吗?你就该这样眼神再冷些,再凶狠些,这才是你。”夕阳手下用力,衡华被她拉着靠近半步,“你从出现在这个世上起,一切就都已经注定,给你这么多年的安逸就已经是对你的恩赐了。”
二人无语,博弈一般的对视。
“你在做什么!”司安一声急吼,快步将二人扯开,将衡华挡到自己身后。
“师尊,大师兄好凶啊~”夕昭做柔弱状。
“你——!”
“大师兄这么在乎师尊啊。”夕昭话是对司安说的,可眼神却盯着衡华,“那大师兄是怕我对师尊做什么?还是怕师尊对我做什么?”
司安不喜欢与他接触,他退后,与司安隔开一步远。
他看不到司安的表情,但是也听的出来司安对于夕昭很上心。
“无事,你去忙吧。”衡华转身离开。
“啊?”司安的火气被瞬间浇灭。
“再见了,大~师~兄~”夕昭挥挥手,跟上衡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