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谢止道了声谢收下了。女孩开心地跑远，帽子上的小绒球一跳一跳。

他这才偏头看向沈渡一：“哥，你怎么来啦？”

沈渡一的语气有些冷：“这么急着和女孩子出来吗？外套也不穿，还想生一次病发一次烧？”

他头一回见沈渡一生气，也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好，连忙乖乖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刚刚到后台那女生就来找我了，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单独和我说，我就跟她出来了。刚跳完舞身上热热的，也没想起来要穿衣服，哥我错了，我下次一定记得！再也不敢了！”说着还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沈渡一伸出手，谢止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手里的东西让他帮忙拿着，又接过递来的羽绒服套上。

沈渡一手里拿着那封信和袋子，突然有了想丢掉的冲动，把自己吓了一跳。犹豫了一番，还是问道：“那女孩，是谁啊？”

谢止正在扣扣子，听闻便道：“哦，是隔壁班的，上次我骑车回家要出校门的时候遇上她车子坏了，就帮忙修了一下，小事儿。”

沈渡一揉捏着手中的袋子：“我感觉她应该挺喜欢你的。这封信，应该是告白信吧。”

谢止笑了笑：“是我也不能回应啊，还要高考呢，我现在对这方面也没兴趣。”

沈渡一忽然放松下来：“嗯，要好好学习。”

“哥，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天沈渡一回去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失态的原因，想来应该是把谢止当成了弟弟，所以才会介意。不仅介意他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介意他在高中的时候和女生谈恋爱，害怕影响学习。

*

体艺馆旁边就是篮球场，沈渡一在校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些破旧，球场地上的线近乎看不见，这两年终于翻了新。

每年五月份，L中每个年级都会有篮球赛。

沈渡一和谢止都会打篮球，而且打得不错，都加入了班级的篮球小队，和别的班进行比赛。

*

沈渡一高二那一年篮球赛的时候，二人已经相熟，聊天时知道了对方要参加比赛，都表示会前去观看。

谢止比赛的那一天恰逢老师拖堂，等沈渡一跑到篮球场的时候比赛已经过去了一大半，正在中场休息。

沈渡一看了看比分，19：19。

谢止正在和队员商量策略，一脸严肃。似是商量好了，他转身寻找自己的水瓶，不期然看见了沈渡一。

满头大汗穿着红色球服的男孩一改刚刚的表情，兴奋地向场外跑来，沈渡一怕他消耗体力，连忙跑上前，把运动饮料递给他，好笑道：“你跑什么，待会儿不是还要比赛？”

谢止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又接过递来的纸巾，一边擦汗一边笑道：“不打紧，我体力好着呢。”

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一声哨声响起，谢止忙把东西递给沈渡一，又道：“哥，你好好看着！”

一帮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高一男生们一致觉得，这一节，他们打得凶猛了很多。不，准确的说，是他们的队长兼小前锋，打得凶猛迅速了很多。

谢止只要一拿到球，便直奔对面而去，极有技巧地连过几人后，再在三分线外一跃而起，奋力一投，球便落进篮圈里。

场外呼声不断。

对方似乎没想到这一节谢止他们会打得这么狠，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谢止接连进了三个球。

对方实力也不差，不然前两节双方的比分也不会不相上下。他们迅速调整好状态，此时谢止再想进球，就不再那么容易了。

但是就在他们因为防住了谢止而沾沾自喜时，谢止一改之前的套路，抓住机会把球传给了队员，队员也不负众望，冲破防线，又进了一个球。

对方心道失策。而此时第四节已经过去了一半，比分也被拉到了30：19，于是连忙叫停。

谢止和队员们笑着击掌，又小跑到沈渡一面前，接过饮料，一脸开心道：“哥，怎么样，我厉害吧？”

少年温和地笑着：“厉害，很厉害。”

“嘿嘿。”谢止挠了挠头，有些害羞。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很想被沈渡一夸，但是真被夸了反而很不好意思。

“待会儿也要继续加油哦，别小瞧人家。”

谢止忙道：“哥，你放心，虽然我很厉害，但是我不会轻敌的！”

对方状态调整得很好，策略也换了种，开局就进了一个球，士气大增。

谢止这边不气馁，依旧按部就班地抓紧一切机会。

很快，比赛以35：25的分数结束，双方握手合影。

二人一同去吃晚饭。

“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亏比赛前我还巴望着，一直到第三节你都没来，老失望了。”谢止一脸委屈。

沈渡一莞尔，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老师拖堂拖太久了，我一下课买完饮料就跑来了，还好还没结束。下次我连饮料都不买了，直接跑来好不好？”

谢止爽快答应了：“你过来就行。”

沈渡一失笑，又有些开心。

“哥，你是明天比赛吧？”

沈渡一点头：“明天下午放学后。”

谢止暗自思量，明天下午最后一节是化学课，众所周知，他们班的化学老师从不拖堂，于是放下心来，拍着胸脯道：“哥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准时来。”

结果第二天，好巧不巧化学老师和英语老师换了课，而直到第四节课上课铃响英语老师走进教室的时候谢止和班上的同学才知道这个消息。

拿着英语卷子的他郁闷不已。

虽然英语老师为了安抚众人，特意取消了今天晚自习前的英语听力，允许大家晚一些到，但这又有什么用呢？谢止继续郁闷。

果不其然，等他赶到篮球场的时候，比赛已进入了尾声。

正巧看见沈渡一在队友的配合下进了一个球，随即哨声响起，宣告比赛结束。毫无悬念，沈渡一的队伍赢了，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等合影完毕，沈渡一转头看到的就是一个白T男孩耷拉着脑袋坐在一边的场景，不由好笑。

谢止烦躁地撸撸头发，思考待会儿该如何和沈渡一解释。忽而面前出现了一双白色球鞋，正是沈渡一的那一双。

他抬起头来，正想说些什么。“老师拖堂了吧？没事，我知道的，不用愧疚。”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别内疚了，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没有怪你的。”

“可是，可是我没有看到你打比赛。”他失落道。

“我这不是赢了吗，下场比赛你再看就好了呀。”

虽然还是因为错过今天的比赛而可惜，他心情却好了些。

谢止班上的队伍在接下来的一场比赛中失败了，谢队长豁达地安抚鼓励队友们。待人都走完后，脸便垮下来，失落得头上似有一小片乌云。

沈渡一有些触动，又有些意外与一丝欣喜。

触动是因为谢止隐藏自己的情绪只为给别人带去积极的影响，意外是因为他的另一面只在自己面前展露，自己对他来说更值得信赖亲近、更特别，同时也感到了被需要，因此有些欣喜。

他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没事，你们的对手确实比较强，我们汲取经验以后多练练就好了，喜欢的话可以多练练，下次就可以走得更远了。”

谢止觉得沈渡一有种魔力，差不多意思的话从他嘴里出来莫名更让人信服一些。

“而且虽然我们打篮球打得没那么强，但是我们跳舞很厉害呀。”

谢止一想，深觉有理，自己的技能点只是没机会分太多给篮球而已，于是彻底释然，兴高采烈地拉着沈渡一去吃学校门口新开的一家过桥米线了。

几天后，谢止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内。

打球的沈渡一与平时不同，严肃锋利了许多，但心情好的时候又会温柔笑笑，能笑进人心里。

谢止身体前倾，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弯弯。沈渡一偶尔瞥到，都会浅浅笑笑。

双方势均力敌，沈渡一一队险胜一筹，进了四强，但技不如人，终究止步于此，大家有自知之明，也没多大失望。

但是知道结果的谢止害怕他的学长会不开心，吃完饭后愣是赶在上课之前出学校买了杯奶茶回来，送到沈渡一班上。

那天晚自习，沈渡一笑着边喝奶茶边写数学试卷，无视同桌见了鬼的眼神。

*

两人在学校走了一圈，时不时聊几句，很是惬意。

沈渡一觉得到处都是二人的回忆，看着一旁的男孩，满心欢喜。

“待会儿去我家吃饭吗？”虽然找好了很多理由，他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好呀！”谢止不假思索地回答，接着打了个电话回家。

谢妈妈听说后欢欢喜喜地答应了，再三叮嘱要注意礼貌，还邀请沈渡一明天中午过来吃饭，沈渡一笑着应下。

谢止走到一半突然顿住：“哥，你家现在是不是很多人啊？”

沈渡一这才明白，原来他刚刚只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而已。

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啦，都说好了。嘿嘿。

沈渡一笑着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