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九霄?
莫老冢主说的拿走了牡的落九霄?
这未免也太巧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在夜白城找到了他。
可不对啊。这落九霄不是神天宗的长老吗?怎么会是血罗衣?
落九霄听到牧镜尘说话,似乎才注意到他。
但他看向牧镜尘的眼神就不如看到沉伶时那般高兴,而是满眼的憎恨。“你也在!”
忽而,他的声音变得愤怒起来,“你也配!”怒火在他的眼中燃烧,之前被捅了一剑的伤口中喷出无数道血光,直冲牧镜尘的命门。
沉伶此时凝聚神力已来不及。他想都没想,灵脉中飞出一根火红色长箫,箫身登时漾出一团红光,幻化成一片苍穹,暂时挡住了血光的攻击。
落九霄被那道红光闪了下眼睛,怒意更甚,“他凭什么!”
没人回答他的话。沉伶脚尖一点,长箫回落他的掌心。沉伶再将长箫甩出,只见长箫幻化成九柄不同颜色的宝剑,犹如一道彩虹朝落九霄扫射而去。
伤口喷出的无数道血光往落九霄的周身回拢,一条血手长出,如一条鬼魅的毒蛇一般沿着那道彩虹蜿蜒而上。与此同时,牧镜尘右手一扬,一道青绿色的幻影飞出,堪堪将那毒蛇拦截在那九柄宝剑幻化的彩虹之上。
“你真该死!”落九霄这次没有攀上那九柄宝剑,气急败坏,无数的血手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或握或抓或拍,直冲牧镜尘而去。
“你别动!”牧镜尘回头吩咐沉伶,随后跃身飞至空中,双手环形在胸,口中念诀即起,“天地五行,四时有序;风雨雷电,听吾之名;驱邪避祸,润泽万物。”念诀声落,只见漆黑的天空被一层厚重的灰色云层覆盖,雷声滚滚,倾盆大雨如瀑布般倾斜而下,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对着那些窜动的血手劈去。
劈下的闪电带着焚毁之意,被劈中的血手如同被炙热的天火烤焦,很快就化作一片灰烬向四周散去。落九霄迅速收回了血手,有些狼狈地往后退了两步。
沉伶听话地退至一旁,在大雨落下的瞬际,一道青白色的苍穹贴着他的周身而落。
沉伶忍不住看向牧镜尘。只见他立于高空之中,双手环形,脸颊紧绷,双唇紧闭,有雨水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裳和头发,多了一丝凌乱感。
沉伶忽然觉得,这凌乱中的牧镜尘,另有一种美感。
落九霄看到沉伶的眼神,凄厉地怒吼一声,飞入了那轮圆月之中。
只见空中的圆月剧烈地滚动起来,无数道血光喷涌而出,将那厚重的灰色云层劈碎。云层破碎,雨渐渐停了下来,闪电也消失了。
在这一瞬,沉伶只觉腰间一紧,人就被牧镜尘抱着飞走了。
但也只飞出了不到百米,就被一道强硬的气波苍穹拦住。
无数的血丝从苍穹中伸出,如发丝一般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沉伶情急之下忘记了牧镜尘的话,他将已归入灵脉的火红色长箫唤出。只见火红色长箫刚一冒头,那血丝像是嗅到了什么,如饿了几天的猛兽一般扑向火红色长箫。
血丝环绕着沉伶,随后迸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引力将火红色长箫连带着沉伶一同往下拉扯。与此同时,那浑圆的血月中散出无数道血童的身影,飞身向牧镜尘刺去。
沉伶只觉眼前一道道血光闪过,在他的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腾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沉伶的身体朝着那漩涡即速下落,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沉伶!”牧镜尘的玉箫不在,这会被圆月中蹦出来的血童缠住,一时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沉伶被那团血丝裹挟着坠入了一片虚空。
那团血丝裹挟着沉伶往下坠落,但这种下坠感觉并不使人害怕,而更像是被一团团柔软的云层包裹住。
在他坠落的瞬间,那漩涡立马就要闭合。牧镜尘分身无术,口中念诀顿起,强行将魂魄抽离,“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万炁本根,证吾神通;吾能混元,天地发生;清清灵灵,云旆回天。”在念诀起的瞬间,只见一道红黑色的幻影从牧镜尘的颅顶飞出,赶在那漩涡闭合的瞬间钻了进去。
魂魄抽离之后,牧镜尘的肉身有瞬间的凝滞,那血童趁机而上,将牧镜尘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落九霄从浑圆的血月之中飘出来,他招了招手,那无数的血童化作无数道血光飞入了他的体内。落九霄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将那些血童吸收殆尽。
很快,偌大的广场就只剩他和牧镜尘。牧镜尘被一条条血丝捆缚了手脚,身上的衣裳和头发早前被那雨水打湿,有些狼狈,甚至连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木讷。
落九霄发现不对,张开手掌,在他的颅顶上探了一下,发现他的魂魄尽数离体。
世之万物,皆有三魂七魄,魂魄与肉身俱在,方为完整的生灵。
有魂魄无肉身,是游魂,将在一定时间内归入天地之间;有肉身无魂魄,可称活尸,状若痴儿到死。
生人魂魄离体,肉身便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是极其危险之事,更别说像牧镜尘这样三魂七魄与灵识尽数离体的情况。
疯子!
一个个都是疯子!
落九霄眼神一暗,嘴角兀地生出一丝笑。
好,既然他疯了,那就不怪他。
落九霄血手一伸,抓向了牧镜尘的胸膛。只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牧镜尘的胸口迸发而出,窜起的火苗如鬼魅的火蛇一般迅速燃烧了那只血手。
一股浓浓的烧焦味散出来,无数道惨烈的嚎叫声从血手中传出。落九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吓得怔了一会,随后当机立断扬起右手将左边的血手砍断。那只血手落地,立马就变成了一条白骨,而那火蛇也诡异地消失了。
血手是血罗衣的杀招也是命门,这么重要的一只血手就这么断了,落九霄受伤惨重,甚至没有多余灵力去开启他刚才落的那片深渊,只能狼狈地飞入了那浑圆的血月之中疗伤。
就在他飞入血月中的瞬间,整个广场上落的禁制苍穹也消散了。
偌大的广场上,有蟜娘娘的雕像安好无损地立在广场的中央,在雕像之上,一轮浑黄的圆月悬挂于空中。有习习的晚风出来,此处静谧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落九霄也没有注意到,就在那金光迸发的瞬间,天与地很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不过只一瞬,转瞬即逝。
但这一瞬,被远在密林的两个人感应到了。
“哥,你感受到了吗?是神树!整整五千多年了!它终于出现了!”
那年纪稍长的人看向遥遥看向引起天地振动的方向,心中一直疑惑的问题在这一刻有了答案。“通知下去,可以收网了。”
另一人回过身,只见这人长着一张和岳平一模一样的脸,他摩拳擦掌,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得意。“好,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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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伶被一团血光裹挟着坠入了一片无底的深渊。
在他下坠到一半,那雪团忽然就消失了。沉伶没有防备,一个踉跄直接摔了下去。
忽然,一只手捉住了他的腰。沉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药香味从身边传来,但那只手的触感却和以往的不一样。
沉伶微微转过头去看,只见一道牧镜尘的幻影带着他,飞落到了地底。
牧镜尘的幻影呈红黑色,两色融合辉映在他的脸上,长发没有束,而是随意地散落在肩上,身体有些模糊飘浮。
“这是你的.....魂魄?”
牧镜尘点点头。
“你疯了吗!生人魂魄离体,要死的!”
“你的身体呢?不会还在上面和那落九霄打架吧?”
牧镜尘看着他,又点了点头。
沉伶见他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气急败坏。“你疯了吗?就这么把魂魄抽出来,你会死的!你脑子在想什么。”
“想你。”
“你想什么都不...”沉伶话在一半,才后知后觉牧镜尘说了什么。他怔怔地看向牧镜尘,只见对方目光如灼,看着他一字一字又说道,“我在想你。”
沉伶被他的眼神烫到,耳廓瞬间红了一片,他的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嗡嗡嗡地直响,只是那响声是什么,他听不清。或者说,他也无心去听清。
因为就在牧镜尘说完那句话后,便有一片温润的唇贴了上来。那片温热沿着额头、眉眼直下,最后落到了一片红润之中。只是轻轻的触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触感柔软缥缈。
伴随着轻轻的呢喃声,沉伶迷迷蒙蒙之中似乎听见牧镜尘在说话,那声音断断续续地进入他的脑海之中,“我说过,我再不会,放开你。”
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轻,直到彻底消失。牧镜尘双手捧起沉伶的脸,深深吻下去,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融入这个吻中。
两人的身影交叠,气息相互缠绵,仿佛所有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