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人待小黑屋的感觉并不好受,特别是还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样的时候。
乌山在这种未知的等待中变得越来越焦躁,控制不住开始对面前的桌子动手动脚,试图将那股烦躁之意压下去。
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想要闹出些事去引起注意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来人是一个看起来刚成年不久的小女孩,手里托着电脑,看起来非常单纯无害,而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一脸冰霜的男人。
这画面怎么说呢?
两极分化?
乌山觉得有趣,好奇的眼神不加掩饰落在他们身上。
最先抬头看他的是那个捧着电脑的女孩,还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将电脑放到桌面上,自己也坐下,正式准备工作。
乌山下意识回以一笑,刚才对方朝他笑了,他应该礼貌回应。
不料那女孩眼睛里竟然带上不解,好似有些莫名:“你笑什么?”
笑容僵直在乌山脸上。
叶胤铧拉开椅子坐下,抱着胳膊开始扮演冰雕。
小蓝同学早已经习惯他的做派,因此适应良好。
“我把你祖上三代都已经查了一遍,要听吗?”蓝熙盈一脸无害地看着乌山,在对方越来越黑的脸色里一字不落地复述自己查到的东西。
嫌疑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蓝熙盈对此非常满意,随手一摆:“好了,我们现在来谈正事。”
乌山:“……”
所以刚才只是在闲聊?
这个问题被压在心头,乌山没有机会问出来,当然啦,即便有机会,他也不会得到答案。
蓝熙盈炫了一把自己的能耐之后才正式进入工作环节:“是谁让你去找林炀拿东西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没听懂。”乌山目光闪烁,明显有事情隐瞒。
蓝熙盈眼珠子转了转:“林炀已经认罪,他说就是你让他去偷东西,偷不到就挟持王澜去抢。”
“瞎三话四,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让他去挟持去抢了?”
“哦,那你就是承认自己让林炀去偷对吧?”小蓝同学轻轻一笑,为对方落入自己设置的陷阱而高兴。
乌山:“……”
“别这么激动,我们就只是聊聊天。”蓝熙盈继续保持着自己那种无害至极的笑容。
乌山被她笑得全身寒毛耸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那女孩身边坐着一座冰雕。
“为什么让林炀去偷U盘和存储卡?”蓝熙盈问。
“……”
“这边建议你最好不要负隅顽抗。”蓝同学继续道“如果你不想背上杀人这个罪名的话。”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蓝熙盈一脸的波澜不惊“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专案组只负责一些比较特别的刑事案件,简单的来说就是落到我们手里的案子一定已经死了人,鉴于你这种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态度,我们可以合理怀疑你是杀人凶手?”
“我不是。”乌山下意识反驳。
“不是为什么要拿那个U盘和存储卡?”
乌山:“……”
乌山有口难言,数次张嘴,最后哭丧着脸:“这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拿钱办事,你知道我平时就是给人放放贷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小蓝同学抱着胳膊,一脸“你看我会信你吗?”的表情。
乌山满脸伤心欲绝:“我说的都是真的,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杀人啊,不过话说回来谁死了?”
他的表情不似作假,被吓得眼泪横流。
蓝熙盈眯起眼睛:“那让你办事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
“???”
蓝熙盈无语片刻:“说点你知道的。”
乌山想了想,想了又想:“我真不知道是谁,每次找我们联系他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我有他的账户。”
毕竟收钱数额巨大,找他办事要付的佣金不少,现金是不可能的。
蓝熙盈微微眯眼:“你还有别的藏起来的账户?”
乌山不说话了。
叶胤铧皱眉:“你还想在我们面前隐藏?”
“买别人身份信息开的。”乌山当然不敢跟他们对抗,赶紧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他还真说得出口。
蓝熙盈:“账户给我。”
“好。”
“还有其他的账户,一个不落全交出来,不然要你好看。”小蓝也是过了一把放狠话的瘾。
“……好。”
乌山很委屈,但还是乖乖将自己的账户供了出来,完了可怜巴巴地看着面前这两名警官:“我都配合,你们让我干什么都行,现在能不能放我走?”
两位警官一顿,抬头看向乌山。
或许是他们的目光太过瘆人,乌山瑟缩了一下:“怎么了?”
叶胤铧冷眼瞧着他:“即便你跟凶案没关系,违法放贷这事也跑不了。”
乌山不说话了。
天色渐暗,众人忙了一整天,最后点了盒饭一边吃一边共享自己现在手里掌握的信息。
牧老板来探班,给全组人都点了咖啡,很识趣的没有多留,跟陆黎说几句话便离开,临走前不忘跟叶锦柏打招呼。
看起来他们俩的关系是真心挺不错!翟组长在心里咬牙切齿。
叶老师不知道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男友的醋意,反而对那对情侣的相处方式感兴趣,频频观察他们。
翟知臣满头的黑线就着食物咽下。
小蓝并没有留意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忙着将自己查到的资料都说出来:“乌山手里有几个买来的身份信息开通的账户,其中有一个收过大额转账,据说就是那个让他找人偷U盘存储卡的人给他转的。”
她试着顺着那个账号摸下去,意外地什么都没有摸到,那个账号经过多重加密以及经转多个国外服务器,可以说是什么都查不到。
蓝熙盈:“乌山说了,来找他的人每次都把自己藏得很好,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过,实在是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翟知臣:“乌山一次都没有调查过对方的身份?”
蓝熙盈无奈叹息:“他这种工作,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什么都不知道才安全。”
翟知臣无言以对。
只是乌山供不出让他动手的人,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把U盘和存储卡带走,接下来去的路会有些难走。
叶锦柏盯着自己的面前的外卖思索了起来。
“你不吃的话给我吃呀。”小乖脆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饱汉不知饿汉饥,傻狍子不知道找瓜吃。”
叶锦柏:“……”这孩子!哪学的?
叶老师心里无奈,面上不显,动起筷子的同时也提醒翟知臣赶紧把饭给吃了。
见他因为自己的话而改变状态,小乖的不爽少了点,但是抬头还是能看到贾毅他们两个站在不远处不愿接受自己死亡的样子,那些个不爽又重新冒头。
她不高兴,这几天都不会高兴。
她不高兴是要闹的。
把这话对在场唯一能听到她声音的人表达出来,却依然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回馈,她想捣乱,闯到会议桌的中央只露出半截身体吓唬人。
只可惜她能吓唬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唯一能看到她的人自然是不会被吓到的,反而很淡然。
夜色渐深,专案组众人熬了一天后各回各家,除了有“专车”接送陆黎之外,其余的同事们都自行开车离开,不对,还有他们翟组长,蹭了副组长的车。
小乖回到家就开始往客厅的沙发上躺,已经可以说是躺得轻车熟路了,她现在很讨厌待在警局,在警局会遇到那两个很可怕的老师,看到他们就不高兴。
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开心,除了主卧进不去,想干嘛就干嘛!
人为什么要工作啊?
就不能像她一样,一天天什么都不用干,闲着没事穿墙玩儿么?
做人一点都不好,要不大家一块死掉,一块穿墙玩儿去。
当然了,小乖这些“美妙”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
两位警官回到家后抓紧时间洗漱休息,工作太忙,不能浪费休息时间,自然不会留意到小乖的情绪。
不过片刻,小乖就被丢在客厅,那两个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小乖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的背影,不爽再不爽--简直不要太过分。
深夜,叶锦柏猛地睁开眼睛,眼底带着血丝,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又是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梦里那些场景历历在目,像无数双带着污血的手扼住他的脖颈,要将他拖入深渊……
叶锦柏目光慢慢从涣散到聚集,终于回过神,想起床到浴室去洗把脸,不料意外发现自己起不了身。
“……”
翟知臣从后面搂着他,胳膊死死箍在他的腰上,胸膛紧贴他后背的肩胛骨,不给他动作的机会。
那人强壮有力的心跳声顺着自己的后背穿过来,莫名地让人心神动荡。
叶锦柏有些犹豫要不要起来,起来的话得强行把翟知臣的手掰开,他不能保证自己把人手掰开还不把人弄醒。
这边正在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背后那人已经默默睁开了眼睛,正凝视着他。
片刻后,叶锦柏放弃起床的想法,闭上眼睛强行逼自己入睡,才刚闭眼,一片柔软突然贴近皮肤,在他后脖处蹭了蹭。
叶锦柏瞬间头皮发麻,说不上来的感觉。
“做噩梦了?”翟知臣的声音还带着困倦,他在叶锦柏后脖处轻轻落下一吻“梦见什么了?”
“没什么?”叶锦柏并不是很想提起梦里的事情。
“怕什么?”翟知臣轻笑一声“怎么?怕我知道你害怕什么,觉得丢脸啊?”
叶锦柏当即否认:“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翟知臣后撤一步,将叶锦柏翻过来,让他正面看着自己:“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有任何事情,我都希望自己能够同你分担,明白吗?”
叶锦柏仰头望着他,最后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他伸手搭在翟知臣的脸上,许久才开口道:“跟以前没什么区别的,都是老几样,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别担心。”
“不需要习惯这些。”翟知臣说“有任何事情,任何难过,或者闲碎琐事都可以找我聊跟我说,明白吗?”
“你要当倾听娃娃吗?”
“不知道,不一定。”翟知臣盯着他的脸,眼神一点点变黯“我可不是免费的。”
“哦?”叶锦柏让他给逗笑了“那你打算怎么收费?”
男人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衣,领口的扣子并没有扣上,仔细些看,能看到他若隐若现的胸脯。
太白了,白得扎眼,让人想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标记自己的领地。
翟知臣盯着他的锁骨,忽然勾起嘴角,要笑不笑地说:“但是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
不待叶锦柏想明白,一个带着欲望气息的吻便落在他的锁骨,末了还张嘴咬了一口。
叶锦柏拍了一把他的脑袋:“你属狗的?”怎么还乱咬人呢?
翟知臣握住他的腰,显然是不打算掩藏自己的意图了,富有磁性的声音贴近对方的耳边,想海妖在吟唱引诱的歌曲,又不间断地亲吻着他的脖颈:“叶老师,我想要你,我想要你……”
叶锦柏有些晃神,慢慢地抬手放在他的头上,另一只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
〈拉灯,自行脑补五万二千一百字〉
叶锦柏仰躺在床上,被汗湿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略失神的目光没有着点,好像看着天花板,又好像在看着那个触碰自己的人,久久没能回神。
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他虔诚至极,好像爱得死心塌地,又好像发了狠抛弃人性,只臣服于欲望……
翟知臣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但是还不够,他凑过去亲吻叶锦柏的脖颈,含糊着说:“再来一次。”
叶老师还没回神,也没有听清他的声音,于是他失去了拒绝的机会。
第二天,翟知臣起得早,看着还在昏睡的人,以及敞开睡袍下青红相间的躯体,那是自己发疯时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