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法自然是不可能讨到的,并且被讨要说法的人回到警局,立刻就开始忙碌的工作。
小乖十分气愤,并且表示要跟这两个坏蛋断交一个小时。
王澜被方宇泽带回警局,安置在审讯室里,林炀和另外几位不知道什么人也都无一例外被送进审讯室。
小蓝动作很快,火速将那几个人的身份信息给查了出来。
为首那位被林炀唤作岛哥的人,真名叫乌山,手里经营着一家微型咨询公司,业务广泛得无法想象,表面上只是家咨询公司。
乌山早些年也进过好几次警局,进局子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没什么所谓。
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警察来找他时,他应该说些什么。
然而警察一直没找他。
好像把他给忘了。
彼时将他们带回来的那两位领头,已经进了王澜所在的审讯室。
王澜很紧张,手心布满汗水,心里一片焦躁。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越等越心慌,终于等到有人出现,心一下子安定下来,先发制人地开口:“你们没有权力抓我,我没有犯事。”
“这么着急自证做什么?”叶锦柏轻笑,拉开椅子坐下“没说你犯事,只是有事情需要你配合一下。”
当然了,这种配合是无法拒绝的。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点,于是王澜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叶锦柏取出一个证物袋,在王澜面前晃了晃:“眼熟吗?”
跟交给林炀的假U盘和假存储卡不一样,这是从王澜的保险柜里拿出来的,那些人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里的内容,他们可都已经看过一遍。
刹那间,王澜脸上失去血色,苍白地不像话。
翟知臣直入正题:“你跟贾毅是什么关系?”
这话将几人的记忆拖回不久前的学校,林炀在那里公布了她的丑闻,经此一遭,以后她大概是当不了老师了。
从毕业开始她就一直在当老师,要是不当老师了,她能干什么呢?她好像什么都不会。
想到这,王澜的拳头紧了紧,最后又只能无奈地松开:“我跟他……是情人关系。”
她和贾毅都已婚,也都背叛了自己的家庭。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王澜哽咽了一下,汹涌的委屈情绪几乎将她淹没“是我识人不清,怎么会喜欢上林炀这个废物。”
对面的两位警官并未回话,等着她自己往下说。
王澜说她和林炀是闪婚,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过得挺幸福。
表面上看,林炀是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顾家、体贴、情绪稳定、对她家里人也好,殊不知那只是林炀藏得好。
他们的生活不算好,两人都拿着死工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也是这个时候,林炀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他想要赚快钱。
什么钱来得最快?这还不简单,刑法上都写了呀!
但是刑法上写了的不代表林炀有能力和人脉做得到,他只能选择最简单的那一项--赌。
不管是多好的人,沾上一个赌字之后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一开始,林炀也有赢的时候,他赢了钱就会带着王澜一块去吃香喝辣,一副要带她过上好日子的样子。
王澜只当他是发了奖金,没有多想,甚至还因为以为林炀开窍而沾沾自喜。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过太久,婚后没几个月,一切都变了。
林炀在赌桌上开始频繁输钱,越玩越大,将家里所有积蓄都赔进去,甚至把他们的婚房也都赔了进去。
只差一点,他们就要去睡大街。
王澜眼睛里蓄满泪水:“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你们能明白吗?好好的日子过着过着,突然有一天,一群人堵在家门口,嚷嚷着要我从自己家里滚出去,那可是我的家啊!”
叶锦柏垂下眼眸,不置一词。
翟知臣蹙眉:“你可以离婚,只要证明是他赌博欠债,可以不需要承担他的债务。”
王澜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她不敢去看这两位警官的眼神:“他朝我跪下来,说他知道错了,求我救救他,他求我救他。”
她能怎么办呢?这可是她的丈夫啊!
她没出息地心软了。
可是那时候她能从哪弄来钱给林炀还债?她也只是一个拿死工资的老师而已。
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对她示好的贾毅,她知道对方是有家庭的,却还是对她示好,暗示她……
好像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救得了他们。
王澜主动约见贾毅,主动订酒店。
她悄悄准备了一个隐蔽的摄像头,将那晚酒店里发生过的所有都录下来,也就是后来让警察们看到的那些内容。
王澜羞愧难当:“我拿着这个视频去找贾毅,威胁他说如果他不给我钱,我就把这个视频传出去,毁掉他的所有。”
她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这样,可是她没有办法。
贾毅完全没想到她会干这种事,更没想到自己竟然玩脱了,气得想笑,用极尽羞辱的眼神看着她:“你想要钱可以直说,我还付不起嫖资吗?何必干这种事情?”
王澜脸色发白,这种羞辱的话语无疑是将她的自尊扔在地上踩踏。
“要多少?”
王澜犹豫了许久,最后道:“两百万。”
这是个巨额数字,王澜不认为贾毅会答应,说这么高只是希望对方在后面讲价时不要压得太低。
出人意料的,贾毅竟然答应了,但是他有条件,要求王澜继续跟他保持关系。
王澜蹭了蹭自己的眼角:“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松口松得这么快,但是我的房子保住了。”
她那时候还天真地以为林炀会改,她还想要给他机会,想跟他好好过日子,可事实却是林炀从未想过要悔改,他知道王澜怎么得来的钱之后竟然还让王澜多去陪贾毅,多弄些钱回来。
王澜声音都在颤抖,她看不清自己的双手,也看不清眼前的警察:“夫妻一场,他竟然就这么把我往火坑里推。”
后来,贾毅知道了她家的情况,倒是没再羞辱为难她,也愿意给她钱让她渡过难关,王澜藏在手里的视频也没再拿出来过。
稀里糊涂那么多年,王澜竟然慢慢习惯了这样见不得人的生活,她好像从贾毅那里得到了一些从林炀那儿得不到的温暖。
或许是爱情,又或许是别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心里很清楚,贾毅不会离婚,他们只能够是情人关系,永远不会再多迈出一步,她也不会和林炀离婚……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希望能够从贾毅那里汲取到一些温暖,那是她在自己丈夫那里得不到的东西。
翟知臣听她把她那些家长里短都说完才开口:“这个账本又是什么?”
王澜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这是我偷录视频那天从贾毅笔记本里拷下来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就跟视频一起给贾毅看了,他后面也一直没跟我说这是什么。”
总之她从贾毅那里拿到钱,林炀有了钱还债,他们不会因此离婚,自己的工作还一直稳步向前,她觉得挺好。
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样就挺好。
说久了,或许她自己也相信了。
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生活总得继续下去,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啧啧啧,大人们好莫名其妙。”小乖抱着胳膊点评。
王澜还在为自己找借口:“这是我能做到的最优选。”
叶锦柏听她用看似平静的语气讲述这些事情,不免好奇:“你对林炀到底是什么感情?”
王澜顿住,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许久才开口:“重要吗?”
她在逃避这个问题。
有些人活着就是容易看不清现实,别扭着将自己送进死胡同,很明显,王澜就是这样一个人。
叶锦柏轻声开口:“你们刚结婚的时候很幸福,谁也不能否定这段过往,但人是会变的,这也是既定的事实,你不可能永远逃避。”
林炀曾经或许真的爱过王澜,可现在,那点爱意早被掩埋在泥泞之中,他现在眼里只剩下钱,只要能给他钱去赌,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不要妄想唤醒一个赌徒的良心。
王澜显然很清楚这一点,但她在逃避。
不愿意离婚,不肯走出困住自己的箱子,故步自封不肯改变现状,哪怕是用犯罪的方式去从贾毅那里弄到钱,她也还是没有离婚,甚至还对贾毅也产生依赖。
叶锦柏凝望着她:“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可王澜愣住了,在心里反复询问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事情发展成那样,她还能怎么办?
王澜伸手抱住自己的头,手指插入发根,绝望地摇摇头,自己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本来不该是这个样子。
……
对比起王澜这边的颓废,林炀这边要激烈一些。
林炀一直骂骂咧咧,并且吵闹着要见王澜,大概意思是有什么要紧事得跟自己妻子商量。
他们还属于正常的婚姻关系,有那张结婚证拴着,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大事,只要王澜跟他和解,他几乎可以无损离开警局。
林炀可太明白这其中的道行,心里也清楚王澜不会对他不管不顾,心里越发有底,越发不把警察放在眼里。
方宇泽早便将林炀分析得透彻,自私自利、狂妄自大、自以为是,还有点小聪明。
可惜这点小聪明没有半分用在正途上,况且他那点小聪明在方医生这里根本不够看。
陆黎在他再三胡搅蛮缠要见王澜时,终于忍不住一把拍在桌子上,声音巨大,旁听的警察都被吓得一抖。
方医生也颤了一下,无奈地朝自己同事看过去。
后者平静得不像话,抱着胳膊泰然自若,仿佛刚才拍桌的人不是她。
最后受不了旁边某人的目光,陆黎皱眉看回去。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方医生果断将目光收回去,嘀咕了几句:“下次能不能给点预警,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陆黎:“……”
方医生莞尔:“开玩笑的。”
“……”
不得不说,陆警官这一掌非常管用,将林炀心里那些小九九通通拍没了。
他不敢想象这样的一掌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不死也会半残。
太可怕了!
这警察太凶残了!
“没吓傻吧?”方医生终于把目光从同事放到犯人身上,伸手到他面前摆了摆,左看看右看看“还能听到我说话吗?别介意,她这人就这样,没什么耐心。”
陆警官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听着旁边这人编排自己,内心毫无波澜。
林炀还是没有反应。
方医生左右看了看,百无聊赖地开始收拾东西:“看来真被吓傻了,那我只能去找王老师,劝她把你告上法庭试试看……”
“不行。”方宇泽的话被强行打断,林炀这会儿脸色由白转青“我又没对她怎么样,她不能告我。”
“你在她脖子上划了好几刀。”陆黎声音冰凉得可怕“这叫没怎么样?”
林炀脸色时黑时白,急急忙忙解释:“我有留意,下手很轻,就划破点皮,我不是那种家暴男。”
陆黎觉得恶心,瞥了方医生一眼,让他来接手这事。
方医生比陆警官要和蔼上百倍:“没记错的话,这些年一直都是王澜在养着你,给你还赌债,忍受你的种种不堪吧,为什么要挟持她?”
“我没有……”
“执法记录仪记着今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方宇泽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你做过什么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实在不行他们还能直接把录像拿出来甩在他面前。
林炀脸色又白上几分。
“好好给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方医生温和地笑着“其实我们也不想管这么多,只是想弄清楚发生过什么,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不会有事的。”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笃定,又或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林炀低垂下自己的头颅。
他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