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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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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的一切都透着些轻飘飘地虚幻与暖意,就像是学校窗台上那被风吹起的帘子。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向那里走去。她知道那里会有阳光,就像知道阳光下会有一个人一样。

“阿妫!”

暖融融的阳光里,果然便是她。穿着校服的妫越州正借着午休时的闲隙读报,她手指刚刚翻过一页,嘴里还叼着片洋面包。

妫越州抬眸,秦襄仪自然而然就从那表情中读出来四个字——“来这么早?”

“我不来,你就吃这个怎么能饱?”秦襄仪摇摇头,将她手上的报纸收走,顺手将藏在身后的饭盒放过去,“看!你最爱吃的!刘姨的拿手好菜‘黑椒牛肉’,我特意给你带来的!”

食盒被打开,霎时便飘出肉类的焦香,诱人食欲。妫越州鼻头翕动的样子恰巧落在秦襄仪眼里,她没忍住一笑,又将筷子塞过去。等瞧着对方大口吃了起来,她才微微叹了口气。

秦襄仪自然坐在她旁边,先就这翻阅过的报纸继续看了下去。不一会儿,便读到几个爆炸性的内容:

“政宰遇刺重伤不愈,朝廷动荡风雨飘摇!”

“监控内阁?皇室耳目?‘督政署’设立究竟意欲何为?今日督政署机要人员正式亮相!”

……

“……这,”她没忍住低声叹道,“如今举国推行立宪制才不过两代,皇室却——阿妫,姚阿姨的案子……”

“主审官不会换了,还是那位‘世子’,”妫越州吃饭的速度一向很快,这时已要收拾饭盒了,她一边动作着一边说道,“如此天然的封建贵族,他在这个遗产分割案上的倾向显而易见。”

姚阿姨早年间丈夫离世,按照华邦民国当时的律法,她正当继承了来自丈夫的全部遗产。然而没想到,时至今日竟多出来一个丈夫的子侄,在当地宗族“侄承叔嗣”的支持下,大力要求重新分割遗产。姚阿姨自然不会同意,为此才上了法庭。妫越州这段时日也正是在为此事奔波。

“……明明已经宣称‘还政于民’,可那些皇亲国戚有哪一个肯乖乖下来的?”秦襄仪抱怨道,“若非趁着这阵子君权在上的东风,这官司又怎么闹得起来?宪律分明写了‘人人自由平等’,他还以为是女卑男尊的老封建时候吗!也真能腆着脸来要遗产!”

“新法初立时日尚浅,旧法虽废蒂固根深,”妫越州说道,“就像现在的内阁与皇室的较量——动荡在所难免。”

秦襄仪听着,问道:“政宰遇刺,皇室又趁机推出‘督政署’……这样看来,是皇权更胜一筹了。”

“也不尽然,”妫越州却摇了下头,“过招么,总得有来有回才好看。”

秦襄仪望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容,思绪一转,没忍住笑道:“你已经有主意了是不是?要借‘新派’的力。”

妫越州笑了声,将饭盒递回她怀里,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就翻身越过窗下,向远处跑走了。

那时已到春末,正午尚且微风融融,那些风争相拂过她飞扬的发梢、腕骨与袖角,又像是在热烈簇拥着她凯旋离去。秦襄仪静静地留在原地,突然想到妫越州在倡议校服下身为裤装时写下的理由:

“为了拼尽全力的自由、与奔跑。”

——那时她写了什么呢?

秦襄仪发现自己竟已经记不清了。她费尽脑筋,却始终一无所获,苦恼之际就连这温暖的画面也霎时隐去,铺天盖地的黑暗再度倾轧而来,她置身其中,再度感受到惶恐无措——

“醒醒,襄仪。”

秦襄仪猛然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声仍然回旋在耳畔。

正在此时,视野中却出现了一张亲切又温柔的面颊,第一眼便令人感觉熟悉。秦襄仪呆呆望着她,下意识叫道:“姚阿姨。”

“是我,好孩子,”姚阿姨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柔声问,“咱们好久没见啦。”

秦襄仪的眼眶再度感到湿热,她缓缓眨了下眼,感受着额间的温度,视野中所见的是一个陌生又倍感温馨的房间。直到此时,失去意识前所经历的一切才霎时涌进了她的脑海。秦襄仪不由得呼吸发紧,骤然便自床上坐起。

“我、我不是在做梦……”

姚阿姨将手贴上了她的后背,轻声说:“当然不是。襄仪,小州和我,我们都回来啦。”

秦襄仪握住她温热的手,犹豫再三,才颤抖着出声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没事?”

“我那时晕船晕得厉害,迫不得已,小州便随我先到了一个中转港口暂作休息,后来也是辗转许久,才到了达辉兰。我叫小州给你报个平安,可她那个坏脾气,说什么都不肯。再后来,我寄了信去,却一直没有回音,便以为你们是搬家了……那艘船海难一事,我们还是回来了才听人提起的。”

秦襄仪认真听着,浑噩封闭这些年令她的思维迟缓不少,因此一个字一个字来,也耗费了她一些时间才将姚阿姨的话尽数理解完全。她时喜时忧,最后忙解释道:“那时我听说了海难的消息……非常难过,再加上我爸爸的病也需要换个环境静养,索性就搬了家。后来,后来我又傢了人,就、就更收不到消息了……”

她说完,佯作不经意般环顾着四周,又故意露出一个笑容,才问:“她、她呢?是她……她……没回来?”

姚阿姨心中了然,笑着说:“是小州带你回来的,你已经睡了一夜了。她还有工作,这时候在督政署呢。”

“……督政署?”秦襄仪缓缓收起笑来,她重复着这话,将回忆的细节与更久远的记忆接上了轨,“皇室设立的……督政署吗?”

“不然呢?你还知道这里是给皇室效命的督政署?!”

宽阔明亮的走廊里,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不甚清晰地映出“署长室”三个嵌在门匾中的大字,更映出门外的行走者各个来去脚步放轻、噤若寒蝉的情形。夹杂着怒意的嗓音继续破门而出,响亮亮地砸在地面上。

“你自己看看今天的晨报里写的什么?!‘督政署登堂入室打人致残’、‘内阁要员昏迷住院,发妻被掳人身难安’‘皇差如此,民主何在’……查一出贪赃案,你闹出了多大动静!”

一沓报纸被重重拍在桌上,也正趁此空隙,立在不远处妫越州一眼便瞟见那报头的名字,便对那声色俱厉的督政署署长道:“‘容大日报’,不过是内阁那群老头的喉舌爪牙,赶明儿我派人过去端了。”

“你混账!”署长气得跳脚,指着她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说不出话来,最后连连拍着桌子喊道,“你是‘官差’,还是留洋派,哪学来的这么多匪气?!你还慊给皇家捅的篓子不够大!”

妫越州闻言,略一挑眉,模样透出几分无辜来,她问道:“这段日子我们拔了多少钉子?新派号称自由平等,那群老男人不过是顶上了这样一层皮,如今我撕开这张皮来,难道皇室还会不高兴?”

署长狠瞪她一眼,联想到她近来的作为,气才算顺了些。她回到椅子前坐下,又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擦拭着,沉声道:“如今的情形不比从前,更何况古话还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新派在搅动舆论这方面一向做得出彩。你出门做事,是代表督政署的形象,岂能任由着张狂性子来?更何况如今以女皇为首,皇室成员都个顶个的要谨言慎行!妫越州,你这个狗脾气,我再跟你说一遍!下次再有这样的报道出来,你就去给我关禁闭!什么时候敛了你的性子,什么时候出来!”

“既然这样,”妫越州只挑着自己想听的回答,“新派胜过咱们的不过是在民众之中的喉舌多,我们督政署何不也督办几家报社来说说话?”

署长原本还没骂完,听见这话倒是神情一动,沉吟道:“咱们的事,自然是与皇室一致,依托‘兴凤’皇家报道……”

“只有兴凤报几家,都是‘官报’,行文又晦涩难懂,同新派的那些报纸相比,实在不得如今大众的喜爱。”妫越州道。

署长说:“你以为这事早先没人提过?只不过皇家总看重脸面,高一些、有着距离感才好些……”

妫越州似乎笑了一声,说:“所以要咱们去办,何必非过了明面?再者,哪怕再注意脸面,如今的报面上有关皇室的内容还少么?”

署长抬眸瞧她,重新戴上眼镜,道:“你倒脑子灵光!筹办报社,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活。”

“办新的费事,”妫越州说,“捡个现成的岂不简单。”

署长这时似乎觉得有意思了,双手支在桌上,问:“怎么个说法?”

妫越州笑道:“昨天我查的钱复宽,他警政司近日关押的那批女学生中——就有一家小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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