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那半裸的画面怎么都没法赶出去。
他们不是没坦诚相见过,但那时余戚戚根本无暇顾及男人身材锻炼得怎样,自己都疼得要死了,哪有心思欣赏。
刚刚迎着光,将人看得清清楚楚,一想到不久前,和这样身材的男人在床上做的事……
脸更烫了。
余戚戚猛地从床上起来,又把窗子开大,头伸出去,闭眼感受12月冷冽的风,希望能清醒一点。
突然,门被人敲了几下。
余戚戚愣住,这么快就洗完了?这才多久。
家里有暖气,牧沉换了件薄薄地米白色长袖衫,很透,能看出来刚洗完就穿上了,斑斑点点洇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浅灰色休闲裤的带子没系,有一边很长,松松垂着。
“干嘛?回你房间睡。”余戚戚开门见到人,推搡了他一下,没推动。
“你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他说。
“忘记了什么?”余戚戚秀眉轻拧,努力回想。
牧沉等了一会儿,“算了——”
他刚转身,衣角被拉住。
“我想起来了,你低头。”
牧沉盯着眼前略微发亮的眼睛,缓缓低头,只见她好像踮了脚,而后啄了下他的唇,牙齿磕在上面。
……
“好了吧?你回屋睡觉吧。”余戚戚作势关门,牧沉却伸出一只脚挡住。
“干嘛,你别乱来,这是老房子,隔音不好…能不要在这儿做吗…”余戚戚伸手要把人推开,人纹丝不动。
牧沉看了眼她红透的脸蛋儿,摸了摸后脖颈,转开目光,“刚刚洗澡…”他顿了下,有些懒散靠在一侧,“后背很疼,白天老爷子那一棍子挺实的。”
余戚戚“啊?”一声,没反应过来,即刻想到什么,立刻抓着他的衣服要他转过来。
“真的打出伤了?你脱下我看看!”
余戚戚一想到那一棒子是为她打的,心里隐隐作痛。
当时牧沉没让保安拦着爷爷,爷爷抡着棍子就朝牧沉的方向敲,虽然知道他肯定能接住那一棒,但余戚戚怕牧沉就那么挨了,还是下意识挡在人身前,结果牧沉来不及用手接,只能把余戚戚拽过来护在怀里,于是那一棍砸在了他身上。
他穿着加绒卫衣,但毕竟卫衣不算特别厚,当时只顾着在车里跟爷爷争辩了,忘记了这茬。
牧沉垂眼看着她一脸焦急抓自己的衣服,眉轻扬起,“确定让我在这儿脱衣服?”
余戚戚手一滞,左右看了看,觉得不太好,把人拽进房间,反锁了门,“你在床上坐好。”
她翻书桌下抽屉里找碘伏棉签。
牧沉随意扫了眼房内陈设。
屋内的东西放得很满,角落里堆积了大大小小的纸箱子,有的开了口,有的塑封起来。
挨着白墙的位置,有一张勉强能躺下两个人的床,床上三件套统一粉蓝色系,床下有个半圆形小猫图案的毛流地毯,书桌摆在挂着灰色窗帘的窗子前,通体白色,上面铺了同色系的桌垫,书籍整齐摆放在桌上的小书架上,却没有积灰,可以看出平时经常有人打扫,桌子旁有个黑色落地灯,灯罩盖了层带花边的布。
房间算不上大,甚至还没有给他收拾出的客房大。
她为什么不住隔壁更大的房间?
余戚戚找到了东西,转头发现他双手撑在腰侧,额前的头发干了点,长长地遮住了些眼睛,看不清表情。
“你怎么还没脱衣服?”她问。
“…哦,我忘了。”牧沉回过神,双手卷在衣服边缘,胳膊朝上一抬,把衣服搭在椅子上。
“你坐这吧,我好给你上药。”余戚戚拉过椅子。
牧沉乖乖起身,反跨坐在上面,双手扒椅子背,下巴搁在手臂上。
余戚戚果然看到他后背凸出的骨头上有浅浅的青色淤痕,拿棉签蘸了点碘伏,小心在上面画圈按着,心里嗔怪爷爷下手真重,隔着衣服都能把人打出伤。
“疼吗?”余戚戚问。
牧沉后背感觉很痒,有很凉又很刺的东西渗透进皮肤。若不使力按根本感觉不到疼。
“很疼。轻点。”他面无表情说,察觉到身后的动作更柔了,一时间眼皮有点重,困意浓浓袭来。
牧沉撑了一下胳膊,突然瞄到什么,睡意消了一半。
刚刚坐在床角背对着墙壁没看到,现在反坐在椅子上,倒是看清了,墙上半人高的地方挂着一根绳,上面夹了许多照片,扫过去大多都是余戚戚和爷爷的合照,只有两张是单人照,照片上的脸很熟悉又很陌生。
他眯眼仔细看了看。
“好了,都涂完了,你穿上衣服回房间睡觉吧。”余戚戚拧紧碘伏盖,重新把东西放回了抽屉里,转头却发现牧沉正盯着她。
“干什么?我今晚不想——”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剧组么?”牧沉问。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对上他眼里的探寻,余戚戚没底气说,“是啊…”
牧沉看她几秒,继续道,“或者我该问,你第一次单方面见我,是在哪?”
余戚戚愣了片刻,视线转到墙上那跟绳上,脸上又红又白,她蹿到床上,精准把某两张照片拽下来想藏起来。
但牧沉反应比她还快,在拽下照片时,就被他给反摁到床上,抓着照片的手腕被他抬起,照片上的人清晰映到他眼底。
一张直视了镜头,清俊的脸上带着疏离的笑,另一张微仰头,目光盯着大银幕,聚光灯掠过他发丝擦过脸侧,抓拍的瞬间极好,让他在这一瞬定格里,显得异常温柔。
记忆太久远了,当时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有谁问过他问题,谁给他拍过照,自己的眼睛里都是闪光灯,当下很想快点结束那场发布会。
“那时候,你还没毕业吧?为什么只拍我?”牧沉逼躲着他视线的女孩直视他。
余戚戚避无可避,从他眼里清晰看到近似于疯狂的情绪。
良久,她说,“如果我说,我是因为看了你的首映礼和幕后采访,才选择成为演员,才进入这个圈子,你会不会以为我进你的剧组也是我提前谋划的,会不会觉得我像那群可恨又可悲的私生粉,粘在你身旁甩不开让你觉得厌烦?你会不会细思极恐,觉得我从大学开始就关注你,到跟你一起拍戏,到现在你成为我的男朋友,你会觉得恶心吗?”
她近乎摆烂地说着,照片里的背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别的人,全被她给p掉了,她没法解释为什么只拍他一个,干脆实话实说,如果牧沉觉得心里不舒服,那就分手算了。
眼睛一眨,觉得眼眶湿热,心里泛酸。
他黑沉的眸子里浸着心疼,吻啄在她眼皮上,“别哭,我没这么想。我只是有点惊讶,原来你这么早就认识我,我还在懊恼,为什么我没有在那个年纪遇见你?”
如果,我在25、6岁的年纪遇到你,我会不会选择你做《霞光》的女主角,我会不会不用经历在伦敦医院,能让人折磨致死的漫长黑夜。
他扣着余戚戚的后脑勺,吻她不断掉眼泪的眼睛,吻她湿了一片的脸颊,吻她饱满又柔软的唇。
余戚戚偏过头,躲过他绵密的吻,断续说着,“…但我不是跟踪狂,我只是…只是在关注有你出现的场合…你不要讨厌我…我一开始是因为你才做演员,但后来…我爱上了这个职业…我有认真在磨练我的演技,所以…你不要嫌弃我…”
越说,泪越汹涌。
“别哭…”他偏头重新吻上,比先前更重更深,嘴里满是酸涩的咸湿。
唇舌交缠间,分泌的荷尔蒙里好像有酒的香味,愈发人沉醉,意识逐渐破裂。
密麻的吻啜磨在脸颊耳廓,余戚戚手臂交叉勾在牧沉肩颈里,声音闷闷埋进浸着薄汗的宽厚肩膀上,停歇一瞬,她忍不住死死咬上他肩膀,指甲掐着男人的胳膊。
之前打开的窗子还未关上,从里面不断渗进刺骨的寒风,却将屋内空气越吹越热,彼此渗出的汗也越来越多,余戚戚看到男人眸色很沉,泛着嗜血的颜色,迎着窗子外透进来的月光,耳根到脖颈的潮红清晰可见。
牧沉手撑在她身侧,余戚戚胡乱抓着人的手,视野找不清方向。
“别急,怕你再晕过去。”牧沉声音沙哑低沉,撬开她齿缝的间隙,随着动作将声音尽数吞进湿热的吻里。
……
无数浪裹挟着汹涌翻滚而至,窗外的风吹动一角窗帘,好像有冰凉的东西打在他们身上,片刻化成了水。
下雪了。
余戚戚耳边大脑一片嗡嗡,感觉要死过去了,连思想都有点分裂。
牧沉略重的呼吸扑在耳侧,他贴了下余戚戚的唇,打算就此停下,对方胳膊又盘上他脖子,有点生涩又强硬要把舌头伸进来。
他怔了下,略微张开唇引导这个有些莽撞的吻,却意外撩起了他的火,又怕余戚戚受不住。
但余戚戚好像非要主动来一次,手已经按上他的腰,牧沉抓住她手腕,抑制紧绷的神经,亲了亲她的耳垂。
“乖,抱你先洗澡。”
床单折腾得很乱,空气里蔓延着令人上头的味道,不知道是谁微醺了,胡言乱语起来。
余戚戚反握住他发烫的手,湿湿的眸子盯着他,“这次我来…”
紧绷的弦终于彻底崩坏,牧沉猛然掐住余戚戚的脖子让她仰头接吻,他们吻得愈发热烈,如大雨密麻砸到身上,舌头胶着在一起,不停吞咽对方的口水,争夺彼此呼吸,余戚戚的脖子仰的有些酸,感觉身体在窒息的缺氧里天旋地转。
牧沉稍放开她,轻咬她下巴,短短闷哼一声碎在里面,额头抵着她肩膀缓了一会儿。
他抽了张纸过来,抹过她的手指。
“戚戚,我们领证吧。”牧沉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缓缓掰开她手指,慢慢扣紧。
“我后悔了,不想跟你做情人,也不想和你做恋人,我想要个名分,做你的丈夫,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