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很混沌的薤白用很长时间才理解商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身体稍微抖了一下,微微蜷缩双腿:“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半是猜的,有一半是推测的。”商陆尽量保持着温和的声线,想给薤白创造一个倾诉的环境,“你走的那天都不想把我叫醒说句再见,但半夜却发来视频邀请,说真的看到你给我发视频通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了。”
薤白吸了吸鼻子,“不愧是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怕你会生气,但是如果不跟你说,我又会自顾自的消沉。昨天晚上周文杰突然过来找我,以你的事情做要挟,让我给他开门。然后他就……突然像是疯了一样……”
昨晚的事情历历在目,薤白说着说着就有了哭腔,前言不搭后语地把完整的事情说出来。直到跟商陆倾诉,薤白才意识到自己昨晚有多恐慌,当时多半是肾上腺素影响了他的思维,让他压根没往“害怕”这个方向分神。又或者是韩建涛的那个建议被薤白记在了心里,薤白毫无保留的在商陆面前表达恐慌和后怕,结局果然就是商陆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还在温柔地摸着薤白的头,告诉他“不要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一会儿要热敷一下手指,不然肿得厉害了的话干什么都很疼。”商陆冷静地安慰着,“韩建涛说得没错,这个酒店没有监控,也没有狗仔,因为是给领导准备的度假酒店,大家嘴都很严,谁也不想承受‘无妄之灾’。所以周文杰就算是被打破了相,也会自己想办法把事情圆过去。今后你们在剧组,只要不再有私下的交流,就不会有大问题。”
薤白含着泪点点头:“你没有生气对吧,你不会想着去报复他对吧?我听韩处长说蔡晓萍是个背景不可查的人,我真的好怕我这样会惹到蔡晓萍,让她开始针对你。所以这件事结束了就让它这么结束吧。”
“韩建涛说蔡晓萍的背景不可查?”商陆皱了皱眉,感觉这条线索反而侧面证实了自己当初的猜想没有错得离谱。
如果蔡晓萍的背景真的跟政治有关,那问问常山会不会更快一些?
“嗯,所以我在想,要在周文杰他们去向蔡晓萍告状之前,先把他控制住才行,那么跟他保持距离就不是什么好的办法了。”薤白的思维渐渐恢复往常状态,“感觉周文杰在对待感情方面有些病态,稍微有点典型,或者我可以尝试着从这点入手。”
“怎么你还打算再去跟他战上几个回合吗?”商陆突然就不淡定了,“你光是跟他聊聊工作就已经能把他给迷得透透儿的了,又暴揍了他一顿,然后再来一场精神疏导,这不就是要让他彻底爱上你的节奏!?”
薤白苦笑不得地捶了捶商陆的背:“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才不呢,现在跟他对视说话都觉得恶心。”
“那你是打算远距离攻击?难道还有什么玄学的方式……”
“什么跟什么啊,”薤白离开商陆的怀抱,眼圈虽然还是红的,但脸上至少有了笑容,“我打算让倩姐出动,她在心理咨询和治疗这方面可是有真实业绩的。”
商陆稍微松了口气,看着薤白毫不动摇的眼神,心里是骄傲又寂寞:“你好厉害,现在……现在已经可以自己去对付这些神经病了,就算没有我。”
薤白立刻否认:“没有你的话不行,没有你的话我可能就选择不去对付了,没有你的话昨晚周文杰可能就会得逞了。所以别说这种话,别说什么没有你我自己也可以这种话。”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商陆被哄得心满意足,凑到薤白面前亲了亲:“这是前几天我没感觉到的再见的吻,先补回来。”
然后他又吻了上去,这次时间长了些,纠缠得薤白舌头都开始麻酥酥的时候,才饶过:“这是早安吻,早啊,我的宝贝。”
薤白微微张着嘴,揉着眼睛舒展着四肢,又扭了扭腰:“早,亲爱的。”
两个人一起出现在酒店的餐厅吃早饭的场景给节目组的人带去了一点小小的震撼,昨晚酒局上节目组的大家都还只是调侃薤白可能是依赖老公的类型,结果一觉醒来看到薤白和商陆在偌大的自助餐厅里肩碰肩地盛同一道菜,他们差点儿以为自己还没有醒酒。
“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为什么商总会在这儿?”节目组的制片问着导演,“有谁邀请他了吗?”
“这还用邀请,这不显而易见吗,人家为了蒲薤白来的。”导演小声吐槽。
“只是个巧合而已,是我把他叫来谈工作的。”韩建涛这时候出现在节目组的人的身后。
制片和导演都吓了一跳:“韩处长?这么巧啊,在这儿遇到您!”
“是啊,很巧。”韩建涛说完,扫视了一下餐厅,发现周文杰并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你们这次是来录制什么节目,嘉宾都有谁?”
“周文杰,叶桑,欧阳桃桃和蒲薤白。前三个人都是客房服务,应该不会来餐厅吃。”制片人笑着回答。
韩建涛看着大家这个淡定的样子,就知道了周文杰他们果然是没有声张:“既然这么有缘,晚上不如一起吃个饭。”
“那可太好了!”制片人搓了搓手,“这就叫人去安排,韩处长您就说您几点有空。”
“六点之后。”韩建涛没有再跟节目组的人多说什么,径直走到商陆他们那桌:“你俩可真是一点儿不避嫌啊。”
“避嫌?我俩有什么嫌好避?”商陆帮薤白拌着牛肉面,都没抬头看韩建涛一眼。薤白也在乖乖等着商陆给自己拌面,没有说话。
司半夏在旁边憋着笑,大口啃着自制汉堡。
韩建涛咋着舌坐在商陆他们对面:“昨晚发生了什么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过会儿去我房间。”
“可别搞得这么神秘,不就是小纠纷吗。”商陆在薤白面前故意说得不痛不痒。
韩建涛还以为他是真的看开了:“你能这么想就好,我还说要是你真的较真的话,得尽快劝劝你。昨天听薤白说周文杰背后可能有华晨的蔡晓萍撑腰,真要是那样的话,你们无论做什么都要谨慎点。”
商陆没搭这一茬,直到把薤白送去节目组的会议室之后,才只身一人到韩建涛的房间去,进去就冷下脸,温柔的语气和随性的口吻全都消失,开门见山地对韩建涛声明:“我不管周文杰背后有谁,也不管蔡晓萍是何方神仙,敢打薤白的算盘,都得死。”
“你特么反社会啊?”韩建涛都被商陆这样子给吓到了。
商陆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抖了抖腿:“恨不得现在就去周文杰屋子里给他勒死,这个傻逼,从最开始我就看他不顺眼,留着只会抢薤白的资源。”
甄远峰在旁边笑了一声:“在这里行凶的话也没证据,我们可以做出完美犯罪。”
“停一下,停一下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韩建涛真的怕了,伸手拉住甄远峰,“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呢?”
商陆瞥了一眼身旁的两个人:“我们开玩笑呢,你当什么真。我要是真的谋杀了人,这辈子也没办法再碰薤白了,我怎么可能让他跟一个杀人犯天天抱着睡。”
韩建涛皱着眉:“真不知道你跟蔡晓萍谁更恐怖一点,你不杀人的理由居然就只是不想让蒲薤白成为杀人犯的老公?”
“瞧你这话说的。”商陆突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丝深意,“瞧你这话说的,好像蔡晓萍也杀过什么人一样。”
韩建涛根本不觉得自己哪里说漏嘴了,“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有说什么吗?”
“你为什么要反问,如果她没杀过,你否认不就好了。”商陆又问了回去。
甄远峰看不惯别人碾压韩建涛的智商,所以起身走到商陆身旁,直接踢他小腿:“当我是空气吗,说话放尊重点儿。论文拿来了吗,舆论压下去了吗,你有什么脸在我面前扬眉吐气?”
商陆被踢得呲牙咧嘴:“拿来了拿来了,一会儿给您过目行吗。这两天也没有记者再追着你问民科的问题了吧?你都能这么轻松地出五环来度假,还不能证明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韩建涛看着那两个人的互动,更是一头雾水,他自己完全没感觉到商陆刚刚有哪里不尊重:“行了你俩别再打起来,我就搞不懂你们师徒之间的关系,明明互相挺关心,为什么见面就非得这么拧巴。”
“关心?我(他)什么时候关心过他(我)?”甄远峰和商陆异口同声地质问韩建涛。
彻底被两个人搞无语的韩建涛头疼地摆了摆手:“说回正题吧,就是有关蔡晓萍……的一些非常小道的传闻,不知道你听没听说,她包养明星的时候,玩儿得都很大胆,会动粗。别看她是女人,用工具用得很娴熟,曾经有跟她一起参加同一场party的人说亲眼看到她用绳子把一个比她高一头的男人绑起来,也会玩儿窒息游戏。”
“好家伙,这些单词太小众了,我都跟不上节奏……”商陆吐槽着,“那也就是说,她可能真的玩儿死过人?”
“你想想,绑起来,窒息,稍有不慎就是一条人命。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韩建涛点点头,“圈子里那些前一天还好好的、转一天离奇消失在大家视野里的人也不是少数,我说的圈子不是娱乐圈,是他们party里面的。但奇怪的是每当有一个人消失的时候,警方都会例行公事地把最后一次跟失踪的人玩儿过的所有人都叫去审讯,唯独蔡晓萍从来没有被带走过。那时候我就觉得蔡晓萍可能是有很厉害的保护伞,所以稍微问过我父母。当时我父母都让我今后不要再提蔡晓萍的事,也不要跟蔡晓萍扯上关系。”
思考间,商陆下意识地用手抵着下巴:“你父母也不是小官儿,他们都忌惮,那有两种可能,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想影响自己的仕途。以你父亲的性格来说,很有可能是第二种。那就意味着,蔡晓萍的保护伞至少是可以压过你父亲的。”
“韩又军最后已经升到了副部级。”甄远峰在旁边跟着一起思索起来,“比他更高,那可能是检查那一类,组织部,又或者……”
商陆和甄远峰对视了一下,同时选择不再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能劝你的也就只有最好不要和蔡晓萍有纠纷,以你现在的实力,斗不过。”韩建涛最后向商陆强调,“这次蒲薤白没有吃亏,周文杰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断送自己的前途,蔡晓萍对宠物没有长性,很快就会换下一个了,等到周文杰被蔡晓萍扔掉之后,你再算账也不迟。”
商陆叹了口气,手放在膝盖上轻轻一拍:“关于你刚说的那个party,我还想再问一句。你听说过乔文亮吗,他有没有可能会是你刚刚说的party里的?”
韩建涛突然站起来,有些惊慌地看着商陆:“你是什么时候查到这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