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证据,故意把军区调整,让常青的军权降了一级。现在局势看似稳定,实际上暗流涌动,爆发的时候会是怎么样都不好说。
“这其实就是很久之前的遗留问题了,从国家逐渐稳定开始,权位的斗争就没停过。张弦和森少木也不过就是那么多牺牲者当中的两个,不足为奇。今后你还会见更多,听说过的人、认识的人,可能稍不留神,就风光不再。你信任、不信任,都会扯上关系,这种情况下抱团还是更安全的。
“所以你手里有大家都想要的证据,还认为大家把你当普通人,不会在你身上打算盘吗。”
商陆很震惊,但也只是心里震惊一下,非但没有动摇,就连刚刚的紧张和烦躁都消失了。
话说多了就会出破绽,看来这句话在常委身上也成立。
且不说张弦和森少木当初到底是什么公职人员、张弦又到底为什么而自杀,商陆这才意识到原来大家是把森少木那部遗作当成什么证据了。
可是那部遗作,就真的只是一部回忆录,商陆甚至都没从中看出来森少木他们的真实职业。在北京就是遛弯儿买菜,在名古屋就是种地收菜,反正是没有半点儿刺激的内容,看起来更像是种田文。
森少木宁愿在去养殖场收免费牛粪这事儿上浓墨重彩,都没写一笔政治上的勾心斗角。
那人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回忆的全都是对那人来说真正有价值的生活点滴,权力、荣耀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商陆突然释怀,笑着叹了口气:“那部遗作,只有我和薤白看过。”
“果然啊。”侯庆很自满似的。
“里面写了森少木是怎么跟薤白的父亲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的。”商陆握起双手,声音深沉地说,“他和他的朋友张弦,在十几岁那年,于一个普通的午后,翘课去河里玩儿水,当时张弦还差点儿呛水溺死。两个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非常难听的钢琴声。因为太难听了,两个人光顾着吐槽,很快就忘了呛水的事,他们顺着声音到附近的工地,第一次见到薤白的父亲。那部遗作,只是回忆录而已,是森少木和他一生当中唯一深爱的人之间的生活琐事。如果大家认为这种描写爱情的文章会是什么证据,那……也是吧,嗯,爱是很重要的一种能力啊,有与没有,区别可大了。”
侯庆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看起来明显是不相信商陆所说的话:“那你到底查到了韩又军的什么。”
“我没有查到,”商陆决定不向侯庆坦白自己手握证据的真相,“因为您说要制裁他,我才震惊您居然真的查到了什么……韩又军有些做法的确令人发指,但也是被中央认可的啊。有价值的时候可以留一阵,没价值了随便找个理由废掉,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已经理解了。所以其实您觉得,韩又军对您而言已经没有价值了吧。”
侯庆那不自然的表情又带上一丝冷笑:“这叫什么话,年轻人,你还真敢说啊。”
“我没有说什么很奇怪的话,您觉得我说这话需要勇气,那说明我们对这句话的认知是不同程度的。”商陆朝对方笑了笑,“谢谢您对我的信任,但真的很可惜,我没有那器量,也没有抱负。我很俗,想到的事情都很表层,不适合官场。市场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反而是浅显易懂的,数字能一定程度解读市场,但解析不出人心。”
侯庆皱起眉:“你这个小伙子,还真是有点儿意思。要是老常对你说过什么的话,你也不用担心,老常那三个儿子都有出息,将来的事都不好说。我也一把年纪,万事图稳,我只有一个女儿,想至少给她一个平平安安的将来。”
商陆发现这些紧绷神经时间长了的人,反而容易对自己这种抱有无所谓的态度的人产生恐慌感,一时之间,他居然为这群领导人感到可悲。
他们无法做到共享视角,也就永远不能体会到对方真正在意的事情。像是现在,商陆不相信侯庆真心为女儿,恐怕侯庆也不相信商陆真心为薤白。
“玥瑶姐被您保护得很好,今后她也会自己保护好自己,我们也会照顾她,朋友之间互相帮助这一点是我们从小学就在学习的品德,所以您不用担心。”商陆大可不必给侯庆这种承诺,但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要说这话。
侯庆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之后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看向窗外。
商陆顺着对方的视线一同看过去,还没看到什么呢,就见驾驶席的车门被拉开,刚刚和韩又军的司机一起吃早饭的那个同行朋友坐了进来。
“常委,刚那个司机已经去接韩……”司机在系安全带的时候发现后排还坐着商陆,于是立刻闭上了嘴。
“商陆不是外人。”侯庆随口说。
司机放下警惕:“他已经去接韩又军了,地址在一家酒店,果然韩又军最近一直都四处流窜的。但是今天看来是已经安心了,这都打算去单位了。”
“不要打草惊蛇。”侯庆敲了敲膝盖,“等韩又军到了单位再动手。”
“明白了。”司机启动了车,“常委您呢?”
“先把商陆送去学校吧,”侯庆说,“去清华。”
“好。”
司机把商陆送到了数学大楼,直到下车,商陆都没缓过神。
他满脑子里都是刚刚在早点铺里听到的韩又军的司机和同行朋友的对话,他们之间听起来明明关系那么好,韩又军司机一定没有想到那个朋友居然就是“敌人”的司机。紧接着他又进一步思考,司机口中的刘局如果是韩建涛的上司,那就意味着很有可能是当初韩又军的领导的家人。
韩又军当初拿领导在外交合约上动手脚这件事威胁对方下位,后来领导的孩子又成了韩建涛的领导,谁压制谁、谁威胁谁都不好说,更像是相互牵制以求平稳。恐怕最近韩又军听到了风声,意识到有人正在查他,所以急于给韩建涛的领导一个人情,巩固两家之间一直以来的关系,守住秘密。
这就是突破口了,商陆终于能够确定,侯庆恐怕早就知道韩又军和前领导曾经做了些什么,但如果侯庆不进行任何调查就让人重点调查韩家和刘家之间的关系,那就有可能暴露侯庆本身也曾经参与过那场大型犯罪。
所以侯庆做了一场好夸张的戏,就只为撇清候家和韩家、刘家之间的关系。
商陆被自己这个推理惊出一身冷汗,他发现说不定侯庆之所以想要女儿嫁给韩建涛,也是为了永远控制韩家,让韩又军永不暴露当初那场荒谬的国际外交会议的真相。
但是既然这个婚结不成,那就干脆换个方式,把韩又军毁掉,让这个秘密彻底断在韩又军这一代。
商陆边想着边走进数学大楼,到研究室看到韩建涛的时候,又进而想到,为什么侯庆就能肯定韩建涛对曾经的秘密一无所知呢?
答案是,侯庆不能肯定,因为不能肯定又不想留后患,所以将来说不定还是会想办法把相关人士全都干掉,不然就收服于他的麾下。
商陆面色沉重地站在研究室门口,现在已经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了,他震惊的意识到刚刚侯庆这么用力地试探自己,分明就是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是可以拉入伙还是需要被干掉。
“你这是……吃屎回来了?”冯树才见商陆长时间站在门口保持着复杂的表情,忍不住吐槽。
韩建涛紧张地和商陆对视:“常委和你说什么了?”
商陆回过神,现在说什么都还太早,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你爸,要被抓了,你不去围观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