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很堵心:“说是让薤白来试镜主演,结果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这个事儿,这就很难不去质疑他们的诚意了。”
“范建国十有八九是为了不惹到领导才给我发来试镜邀请的,中视的台长因为想要捧着侯常委和薛副主席,所以认同商陆的作为,也顺带着把我和商陆的合影放进了公益广告里。这个信号太明显了,范建国要是继续明面儿上针对我,那不就是在针对领导吗。不过既然明面儿上不能再针对,他也还可以暗地里针对。”薤白心里倒是没什么不爽,这些本来就是预料到的情况。
不过他没预料到的是,这次来试镜的人居然真的有大腕儿。
“你挺冷静啊小老弟。”袁文倩在这短短半天之内对薤白的称呼变了又变,“知不知道我俩现在不光为了你,也为了我们自己的工资和前途啊?这些乱七八糟的政治情况请你早点儿告诉我们行吗?”
没想到工作状态的袁文倩竟然这么咄咄逼人,薤白被吓得不敢反驳,只能“行行行”地点着头。
“行了你也训够他了,先说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周文杰也算是老牌的演员了,早就不是什么小鲜肉级别的流量明星,人家有官方和群众都承认的演技,长得也周正,挺适合这部电影的基调。”司半夏似乎很满意袁文倩可以承担起帮自己骂醒蒲薤白的角色,这样自己就可以做那个分析局势的经纪人了,“而且看样子来的不止这么一个腕儿,看看车库里这些保姆车,咱这辆阿尔法在这儿竟然是低端车了。”
“为什么不能把商陆的大奔开出来!?”袁文倩又一次质问。
薤白小声念叨:“商陆还要开啊……”
“他开什么重要吗?他蹬三轮儿都特么不会受人侧目!”袁文倩气得爆粗口,“你那辆奥迪也行啊!”
“他那辆奥迪不行,可以的话我是真不想碰他们家的车,上面都不知道沾了多少‘酸奶酱’了。”司半夏停进车位之后拉上手刹,“下车吧,快点儿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后门相比正门就少了很多派头,好多没见过的演员聚集在院子里,有的在脚落背剧本,有的跟在经纪人身后来回社交。这场景让司半夏和蒲薤白瞬间梦回当年,两个人对视着笑了笑,无奈又带着点儿兴致勃勃。
只有袁文倩幻想破灭:“这就是娱乐圈的冰山一角吗,没有光鲜亮丽就算了,感觉还不如我去面试公司心理咨询师的场景呢。”
“做好心理准备,这场景已经算是正常的了,试镜女性角色的时候那场面才叫窒息,香水味儿撞脑袋。”司半夏拍了拍袁文倩的背,然后轻车熟路走到一个工作人员面前:“我是这次试镜主演的蒲薤白的经纪人,你们有准备好休息室吗?”
工作人员先是冷笑了一声,然后假装翻了翻平板:“不好意思,没有,一次候场就在这儿了,一会儿叫号进屋子里二次候场,这是你们的号儿。”
司半夏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来“11”号,顺便白了他一眼,回到薤白他们那边的时候晃了晃手里的号码牌,“居然还是叫号入场。”
“进去吃火锅吗这是要?”袁文倩气到开玩笑,“还有他们怎么手里都有剧本,不是说这次没发剧本?”
“还能怎么啊,就是给穿小鞋儿呗。”司半夏双手抱胸,手指轻轻点着胳膊,“到时候只能看着剧本来试镜了。”
“那凭什么呢!”袁文倩又摘下墨镜,托了托她今早特意卷的波浪头发,轻轻甩了下脑袋,“等着,老子高低也要给你抢过来个剧本。”
穿运动衫的蒲薤白木讷地鼓了鼓掌:“感觉倩姐说不定都能拿个角色了。”
“是说呢,而且她老公还是局长儿子,刑侦大队长。”司半夏也跟薤白小声吐槽,“这地位不比咱俩高多了。”
薤白撸起袖子用手掌给自己扇了扇风:“还有就是,五月份的中午可真是热啊。”
“这儿是北京,可不热呗。进去应该有空调,他们肯定不会让大牌明星都热着。”司半夏张望了一下,“也不知道这次除了周文杰还有谁。”
两个人刚聊两句,袁文倩就举着剧本跑了回来:“是暂定版的,专门用来试镜的剧本而已,你看看,找找感觉。”
“你这是从哪儿拿来的啊!?”薤白震惊地接过A4尺寸的薄薄的一本。
“那边那个小男孩儿,他说他都背下来了,愿意给我。”袁文倩撩了一下头发,整理了一下领子,“男人,一个套路就能速速攻略。”
“社会社会!”薤白赞叹着,然后翻了翻剧本内容。
看起来角色不少,而最重要的主角是靠着在酒吧、饭店这种地方临时演奏来赚点儿生活费,合作乐团因为经济不景气所以解散,他丧失了每个月最后的稳定的几百块收入,领着国家低保来凑合过日子。偶尔也会有一年他过得很精彩,接个大的演出邀请,赚几万块钱来挥霍一下,找个小姐爽几次,假装几天上流人士去西餐厅点最贵的牛排,全都挥霍干净之后再回归贫困。
因为主角长得不错,所以也有过女朋友,后来女朋友在一次听他演出的时候被酒吧里的有钱男人勾搭走了,那之后他也不再去相信爱情。他也尝试过教别人弹钢琴来获得稳定的收入,但他没办法教那些没有天赋的小孩儿,有天赋的小孩儿又不会找他来教。他还尝试过跟其他人组建乐队,但乐队缺的是键盘手而不是钢琴师,他有他作为钢琴师的无聊的尊严,所以放弃了。
结局是主角饿得有气无力,跌跌撞撞穿过繁华的都市,来到一个旧咖啡馆用仅剩不多的现金买了一杯美式,看到咖啡馆的旧钢琴前有个小男孩儿在断断续续地弹着肖邦的练习曲。他走过去坐在小男孩儿的身边弹完了整首曲子,听到耳边爆发剧烈的掌声,他起身朝他的听众们鞠躬致谢,直起身却发现咖啡馆里几乎没有人在看他,刚刚的掌声只是他的错觉,只有他身边的小男孩儿还在。
小男孩儿一脸纯真地对他说:“你指法不对,我们老师说弹钢琴要立起来手指。”
薤白合上剧本,用力深呼吸了一下:“这故事也太惨了,怎么就不能拍点儿积极向上的东西呢。”
“你是出品人还是投资方?管他什么剧本呢,再烂也得演出花儿来。”袁文倩看着周围人的情况,“刚有好几个被叫进去了,快到我们了吧。”
他们从上午十一点等到下午一点,气温越来越高的时候,终于有工作人员喊他们进场。
别墅一楼有个小的会客厅,在那里候场的只有三个人,形象都很好,特别是其中一位长发披肩的男人,看上去颇具艺术家风范。
“那也是个明星吧?”袁文倩小声和司半夏咬耳朵。
“长相陌生,不是圈子里的,估计是音乐人,艺校、音乐学校出身之类的。”司半夏也小声回答。
两个人小声嘀咕着的时候,从别墅二楼传来的工作人员的声音:“昆丁老师,来吧,下一个到您了。”
沙发上长发艺术小哥儿站了起来,背挺得笔直,路过薤白他们的时候目不斜视。
袁文倩和司半夏激动地握住彼此的手,压着嗓子比划着口型:“居然是昆丁!?”
薤白也凑到她们俩旁边:“谁?谁?”
“那个火出圈的天才钢琴家啊,不是经常有他的新闻吗!”司半夏有点儿激动,“我只看过他弹钢琴的视频,只有若隐若现的侧脸,他弹琴真的好帅,尤其是弹那首《钟》,我居然在这里看到昆丁本人了!”
“哇好厉害,他们还请了真正的钢琴家来,哦天,虽然对我们来说是苦战,但要是能认识昆丁也好棒了!”袁文倩也露出和刚刚不同的表情,“能去维也纳音乐厅演奏的中国人可不多。”
薤白也跟着双眼放光:“好强,维也纳音乐厅啊那可是,根本比不过。”
三个人盯着昆丁离开的方向愣神,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凑到楼梯那里想听听看是不是有机会听到人家现场演奏。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一段慷慨激昂的琴声穿透墙壁灌满整栋别墅。他们都已经觉得试镜结果怎么样都不重要了,免费听一场即兴钢琴演出也很值。
“所以他们最后会选周文杰还是昆丁呢。”薤白彻底把自己排除在外,开始跟袁文倩和司半夏一起讨论起选角方面的问题。
“如果真的是昆丁那样的音乐家怎么可能会颓废到吃不上饭呢,昆丁也不是演员,让他演落魄形象也太为难了。”袁文倩首先说。
“演技的话,肯定是周文杰更好一些,但是他也少了点儿对音乐很执着的……就是气质那方面拿捏起来会很难。”司半夏也发表看法。
薤白在旁边慢慢点头:“但你们也没看到人家试镜,说不定镜头前就能表现得很好呢。”
仨人聊得正欢,就见昆丁慢悠悠地走了下来,他们的视线随着对方移动而移动,差点儿就忍不住要上去找人家要签名了。好在这时候二楼传来的喊声制止住他们荒谬的想法:“蒲薤白在吗?上来,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