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闭上了眼,一口咬住了刀。
顾晏钊却立即松了手,没遂他的愿,抽出刀在掮客脸颊上擦了擦,就着刀身寒芒,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脸,说:“人家叫你吞刀子,你就得连血带刃地吞,这才叫凶残,懂了吗?”
“我不过问一两句话,反倒被人扣了这样的罪名,若不找回面子,岂不是让人觉得好欺负?”
顾晏钊把刀还给叶枫,坐回竹椅,道:“把它带来。”
掮客悬着的心还未放下,就见那个听命出去的青年还不到一刻就返回了密室,同时带进来一只半人高,毛发悚然竖立的黑背猃犬,呲牙流涎地被束绳栓住了脖子,这畜牲一进门就嗅到了掮客身上的血腥味,前肢匍匐在地,尾巴粗重地拍打着地面。
叶枫拽动绳子,低斥道:“起来!”
猃犬不甘心地抬爪刨了刨地面,只得跟着绳子一路来到顾晏钊脚边。
常年被关在笼子看家护院着实难耐,好容易见到熟人,它低吠两声,呜咽着摇起了尾巴。
顾晏钊翘起腿,向后微微仰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大掌随意揉了揉黑犬的额顶,那只凶神恶煞的畜牲在他脚边温顺地蹲坐着,用头去蹭他的掌心。
掮客不明所以,但下意识猜测这又是新的招数。
他眼中已经没了初见时的各种心思,只剩一种浓浓的惧怕,顾晏钊打量着他,开口戏谑道:“你以为就这样了是不是?我听说人脖颈前的肉最细腻,动起刀来也最疼,我还听说西南有些部族的人最信仰狼这种动物,死后天葬便要喂养万物。”
掮客脸色瞬间变了。
顾晏钊遗憾道:“可惜狼是带不来了,辛苦你将就一下,狗也不赖。”
但下一瞬,他连遗憾也懒得装了:“把灯点起来,让他看清楚。”
叶枫燃起火折子,点亮了室内所有的油灯。
眼前骤然清晰,掮客望向端坐前方的男人,他两颊的轮廓更显锋利,骨肉冷肃,跟几日前判若两人,就那么慢条斯理地交叠着手指,道:“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刀刀割下来,亲眼看着这条狗吃下去,什么时候它吃饱了,就什么时候停手。”
“不……不……”
掮客喉咙里发出混浊的惊叫,连声后退,苦于被铁链固定住,连扭身躲避的动作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狗大张着嘴虎视眈眈地对他吞咽口水。
“动手。”
顾晏钊手指一动,叶枫会意,提刀上前扯开他的衣领,一刀没入胸膛,还来不及转刀削下,黑犬已经在主人的纵容下一个猛冲蹿过去,咬住了掮客的裤腿,掮客刹时慌了手脚,叫声堪称惊天动地:“不不不!啊!!!不要!我说!我都说!!!”
他哭道:“别让它吃我的肉……我不想死……不!!别让它过来……”
“我都告诉你!!!”
“你看,早这样说不就没事了。”顾晏钊擦干净手,头也不抬道:“腌臜手段我见的多了,夹棍拶指都没舍得用给你,边军营地处置嘴硬的犯人还有撩阴脚和水火棍招待,城外乱葬岗熟悉吗?裹尸袋里装了石头,丢下去化成灰都没人能找到你。我不像伙计们不敢招惹了性命官司,打你的时候还收着手怕打出好歹,你还当我是什么好人?”
掮客虚弱道:“你他娘的……你明知道我是狼妜部落的后代,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承蒙夸奖了。”
顾晏钊抬手示意叶枫退下,好整以暇地开口道:“今日我心情不错,那就从三个月前刘敏第一次上赌桌开始说起,半个时辰,说漏一个字,我断你一根手指。”
“请吧。”
掮客被他折腾得彻底没了脾气,血从唇边破口涌出,他惊魂未定,哑着嗓子道:“三个月前,符四公子——也就是符远,给了我二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