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便,先打好弦片,再着人运回云州组装机匣。但我带回来的那枚弦片,工艺不是淮南守备军的风格,这些精细的小部件要作战用,还得考虑当地的使用环境,根本上有细微区别。它的淬炼手法、光面、硬度都是北方军营里常见的……”
“湛江,你相不相信世上有冥冥中注定这种事情?”
叶枫停住了脚步,没搞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命中注定的是什么?
顾晏钊也停了下来,此时已到坡顶,面前再无阻挡,豁然开朗,他道:“我信了。”
“领头的那位嘴里没个把门,说弩机在徐家堆的多如山,我不知道是谁这么‘不小心’还是故意,把他手里那把混了进去,让这种东西出现在了赌楼里。”
顾晏钊黑眸里的沉痛风一般转瞬即逝了,随即那抹厉色被压进眼底,凝成了他一贯待人处事的冷漠,他伸手抓住眼前那股窜逃的气流,道:“那种规制的弦片,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
叶枫心里一惊。
顾晏钊继续道:“当年先帝与父亲同驾,检军时试了一把火器营的新机,先帝百步穿杨,对工匠手艺赞不绝口,随后在蓟北守备军中推行此机,那把弩机用的就是这种弦片,十几年不曾变过。”
叶枫自小长在候府,没去过北大营,也没怎么跟弩机一类的军械接触过,他练的是护卫少主的剑法,自然不清楚顾晏钊口中的弦片还暗藏这样的玄机,但他懂得某些事物出现的时机和背后代表的含义。
然而真相总是最难以让人接受。
叶枫觉得一定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山坡背面是深不见底的断崖,皑皑白骨铺陈在底,风蚀雨刷,将骨肉都化作了齑粉,乱葬岗惨状不忍直视,冤魂哀嚎与风啸扭曲交织。
顾晏钊的目光落在远处断头台中折的吊杆上,杆顶包着一条脏透了的血色旗帜,死气沉沉地鼓动着残躯。
像极了当年埋在北朔雪原里的晚霞。
他慢慢地说:“那是顾家军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