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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罪证确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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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了这么大的台阶,林蔚到底还是没再说什么,扶着腿起身,径直去取了柜子里的伤药。

府君的卧房不许外人打扰,岳雎进来时又挥退了仆役,屋外连一声鸟叫也没有,岳雎盯着他的步子,把袖口挽起一圈,接过药瓶说:“平宁府的事情暂时不能继续了。”

“府君,何不抓住这次的机会?”

岳雎平静地看着他,目光和夫子例行课考没什么区别。

林蔚躲开这直白的注视,道:“平宁府敢在您的眼皮底下放火行凶,若不施以惩处,将来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云州百姓何苦受此无妄之灾?难道府君要放过它?”

“你觉得这是机会?”岳雎勾唇笑了声:“你还太年轻,难免意气用事。”

林蔚一顿,知道说错了话,当即又跪下来。

“祸水东引,祸患首先要从西起。府衙武侯带进去的弩机一个不少都归还了,还附赠了一只废弩,叫我想发作都没有借口,平宁府不进这一局,他是在提醒我,昨夜那场火就是当年安仁坊的重现。永和十六年卢津南在安仁坊燃火自刎时,我还在建州为官,尚且听闻此事,如今怎么会忘?”

岳雎抬手扶额,手指点在眉心,揉不散眉间的愁绪,他道:“卢津南为救故主,不惜放弃潥水城的几千百姓,把守城之担丢给了座下将军,自己跑到云州城里,带着所有的账目文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还是后来都护府援兵来得及时,解救两方,才阻止了潥水城下的手足相残。”

“安仁坊那处宅院,就是昔日卢津南论功行赏时,醉后赐给那位将军的。他丑事败露,不光自己畏罪潜逃,还要嫁祸为他拼死守城的部下,如此无耻之徒,令人不齿。幸而先帝圣听不蔽,垂恩忠贤臣,派刑部两位官员亲赴云州,还了将士清白,最后案子结果总算是不负民望。昨夜那火是谁放的,已经摆在了眼前,我问你,平宁府放火,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林蔚答不上来,摇了摇头。

“它已经沉寂多时,除去刘家失窃一事,再无其他动作,那位宁君的眼光长着呢,不会做多余的事,动手的是府衙内部的人。”

林蔚下意识道:“难道是魏……”

“追捕李五那日,他回乡祭父不在城中。”岳雎道:“我原本也以为是他,因为瞭望台的调度只需手令即可,他大可以派人仿造我的手令,而自己借口远离减轻嫌疑,直到后来我查过行令薄,才发现那根本不是魏林能做到的。”

“瞭望台亮了三次搜火令,只有一次明确是李五逃走的路线,还有两次都在沿着华垣街找人,魏林再大胆,也不敢连用三次伪令。更何况,就算是他,事发突然,他又怎么会未卜先知李五会与平宁府有牵扯?他不知情,没有冒险的必要,除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平宁府在此事中的哪一环。”

但这根本上是无稽之谈,魏林仇恨平宁府,他凡事都好说话,唯独遇到平宁府,那就是温吞稳妥也不要了,一刻都等不得。

否则也不会第二日一听闻案子不追查下去,就急惶惶找到周玘冒用激将。

林蔚听了这番话,已经明白了多半:“令是真的,既然找的人不是李五,那还能是谁?”

岳雎但笑不语,拧开药瓶,示意他过来,道:“这就要问周玘和唐止那日在华垣街上都见了什么人。”

林蔚伏在岳雎膝头,不好让身上的血污了府君白衣,绷起肩胛以掌撑地,悬着上半身,感受着伤口被药粉轻擦的灼痛,听见岳雎在他头顶缓缓道:“你心性刚正,封楼一举正中了对方的意,即便只有一下午,也足够毁痕灭迹了,火是最能遮盖真相的,少什么东西,死一两个人,都合乎情理。赌楼经营与平宁府联系颇深,但若无官府有人从中周旋,它怎么躲过多次搜查?仅凭徐家买去的几个官名?”他笑道:“没有实权怎么办得到。”

“我若此时对平宁府动手,才是真的昏了头脑,将百姓安危当成儿戏。府衙内有人在暗中操纵,不知其目的,外还有隐患未清,苍陵峰书生失踪非同小可,不查出源头,来日你就要做第二个卢津南,谣言一旦传进上京,陛下震怒,你我主仆二人万死难辞其咎。”

林蔚轻轻颤了身子。

他不肯服个软,岳雎权当没看见,语重心长道:“重明不灭,狼妜不绝。狼女悍勇无双,锦带连烽火,当年兵临城下,挽弓射中卢津南帽上斛珠,却没当场要了他的性命,就是警告。那一箭射下的是大周众将的尊严,如今重明现世,狼妜一族后继有人,云州经不起第二场潥水之战了。”

“林蔚,今日的话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手上不留神力气重了几分,林蔚呼吸一紧,吸着气提膝退了两步,忙道:“府君,属下知错了。”

“疼了?”

岳雎拽了帕子来拭手,不在意小崽子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只要听个软话,就能当是悔过了:“知错就好,别再犯了,我分身乏术,不是每次都能有机会为你兜底。”

林蔚低头穿衣,理平了衣襟,又跪下端端正正地行了叩拜府君的礼,闷声说:“我记下了。”

“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岳雎周身那一遭温和的气势褪得干净,他脸上笑意不减,却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压,方才还哄人一般的语气泛着冷气,他起身往外走,不再看林蔚。

“传我的令,前往徐家拿人。”

“徐家私藏弩机,罪证确凿,意同谋逆。将醉阳楼主营及管事一律带回府衙,当堂定罪。凡成年者,杖八十,流放二千里,四岁以下男丁流放八百里,发配边军营做苦役,女眷充军。即刻修书一封,送往都护府,请季大人同知。”

林蔚躬身送他:“谨遵君令。”

“至于醉阳楼。”岳雎顿了顿,道:“等防火营查完起因,就封回去吧。”

风呼呼地吹,盖过了最后那一句叹息,被疾去的皂靴踩在了脚下,不留一丝痕迹。

林蔚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

顾晏钊背对院门而立,长身投下一道影,隔在两人之间,像无声的拒绝。

唐止的圆脸鲜少带上了认真:“玘哥,你是不是还在查李五的案子?”

“是。”

“就算再危险也要查?”

“是。”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

顾晏钊点头,承认得痛快。

“齐文岳已经注意到你了,昨夜他等着你回来一直没睡,他与冯家走得近,前些天巴结着冯家二公子讨了不少好处,我听说李五的案子与冯二公子有些关系……我,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唐止纠结道:“我了解你,你要是打定了主意,谁说也不会改,玘哥,我不是来劝你的……你放心,这地方我谁也没告诉过,来的时候我看过了,没人跟着。”

顾晏钊等着他的下文。

唐止下定决心般握紧了拳,往桌上威风凛凛地一砸,目光炯炯:“不管你做什么,我要帮你!”

顾晏钊抱臂看着他,道:“我若干什么害人的勾当,你也要帮我?”

“帮的……”唐止一咬牙,揉搓着疼痛返上来的右拳,道:“帮!但是玘哥你……应该不会这么做吧。”

顾晏钊的眼里终于流出一点笑意,把那股唐止熟悉的恣意和漫不经心又展露出来,他道:“你叫我一声哥,我怎么好把你往火坑里带?不过眼下还真有这么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顾晏钊叫了一声:“湛江。”

叶枫推门出来,唐止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男人身量颇高,黑衣黑裤,看着眉眼沉沉不太好惹,他几步下了台阶,走过来对着顾晏钊点了点头。

唐止忍不住道:“玘哥,这位是?”

“我表弟。”

顾晏钊含着笑介绍了一遍。

叶枫敢怒不敢言,只好顺着他的话冲唐止抱拳一礼:“我姓叶,单名一个枫字。”

“叶枫?幸会幸会。”唐止忙起来也回礼,偷偷又看了他一眼:“我叫唐止,你也可以喊我唐小六。既然是玘哥的表弟,那就是我唐止的表弟。”

他看完两眼,觉出不对,挪步到顾晏钊身旁,小声道:“玘哥……你这表弟,怎么长得跟你不太像啊……”

叶枫嘴角一抽。

顾晏钊把他一把搂住,睁着眼就开始说瞎话:“本来是很像的,可惜小时候磕在了门槛上,把脸磕平了,你看这眼睛不是挺像吗?都是中间大两边小……”

唐止听他一说,看着像那么回事,连连点头:“这么说还真是有点儿……”

“你下午不当值?”

“不错。”唐止道:“我就是寻了空闲来找你的。”

“那好。”顾晏钊扳正他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屋里有一个人,你帮我看住他,我回来之前别让他乱跑,也别让人进来看见他。”

“谁?”唐止顿时警惕起来:“玘哥你不会在屋里藏着什么朝廷重犯吧?”

“李四。”顾晏钊一拍他的肩头,越过唐止的脸,眼神示意叶枫趁这会巷口人声暂歇先走,“想到哪里去了。”

唐止松了口气,挺起胸脯:“放心吧,保管给你看牢了。”

……

城外是一片荒野,驿台颓疏,旧祠缠枯树,碎石翻卷的泥土带着臭气,迎头就是扑扇翅膀飞掠而来的乌鸦。

长信河的水声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叶枫劈树而行,在山背开辟出一条向上的蜿蜒小道,说是山,其实并不陡峭,只是一座阳面多棘树的矮坡。

激风吹衣起,他抬手遮眉,看了一眼前路,道:“公子,让他看着人,这能行吗?”

唐止答应得太顺利,他心里有些放心不下。

顾晏钊接过他的刀,替换上去继续开路:“唐止没什么可忌惮的,他有点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带回李四这事我不说他也能猜到。”

“公子。”叶枫停了一下,道:“我看得出来……您回来以后就忧心忡忡,赌楼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晏钊道:“云州刺史对我始终怀有戒心,他知道的比我想得还要更多,云州几任府君都跟平宁府打过交道,知道的底细是外人不能比的,是我大意了,他还留着一手。”

武侯口里叫着查案,但查的是什么案子还有说法,平宁府的地界他们不敢轻易进入,跟平宁府有往来的醉阳楼却敢闯,到底是不能管,还是不想管。

不能管是畏惧和妥协。

不想管的原因却有很多,不论是徐家的面子,还是赌楼里盘根错节的往来关系,这其中牵扯太多,扯上了台面终究算不上光彩。

赌楼存在的年头久矣,而岳雎上任不满三年,再雷厉风行的作风,也得循着根一点一点刨出真相,若一刀切下去只削断根须,还会再度滋生新的触网。

他知道赌楼底下的交易,也没办法,云州有些事情不是他能一言左右的。

“府君算准了我一定会下去,要我做这个探路人,可是他也知道林蔚是什么性子,生等着林蔚上去才动手。”

顾晏钊笑道:“这很奇怪,明明是府衙和平宁府互相试探,临门一脚被自己家的内鬼横插进来,谁听了不说一声倒霉。”

叶枫从怀里掏出一把布条缠在掌心,只露出五指,握紧了刀,问道:“内鬼?”

“是啊。”他斩断眼前的粗枝,道:“云州这一潭水,藏着两处漩涡。府君要杀平宁府,内鬼也要杀平宁府,两方目的相同,却左手打右手自己斗起来了,你说是不是有猫腻?”

叶枫在后面点头道了声是。

顾晏钊又道:“你还记得我晨起回来时让你拓印一份的弦片吗?”

叶枫道:“记得,此物涉及军中火器营,我小心保管着,已经叫人去查了。”

“它不是从府衙的库房里复刻出的产物。”昨夜刚诓了何殊尘一遭,顾晏钊叹道:“府衙库房的这一批是淮南道守备军的旧物件,造型更贴手,也更轻巧。”

“府君的人下去不久就遇袭了,武侯不敌对方,死伤惨重,当时赌楼里进来的第二批人手持弩机,除去领头那个,其他人用的弩机内里都是一样的——都是由内鬼带出的弦片仿制,机身结构更大更重,比起那些替换下来的旧机,自然杀力更生猛。”

他经历了险情,还能云淡风轻讲故事般地说给别人听,叶枫关心情切,忙问:“这有何不同?”

“外形不一,但弦片都是相同的,因此没什么好看的,不外乎是那位位高权重的内鬼利用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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