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蔷薇花的火光在洞穴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镶嵌着五彩石的墙壁上。洞穴里到处都是奇怪的符文,密密麻麻的,看上去恶心死了。
关迹对着刚刚他们下来的洞口释放寒气,结成冰墙挡住,紫铜再用花把冰缠绕着,堵死洞口,大家又从旁边搬来大矿石尽全力挡好洞口。
关迹扯了扯光宗手腕上的冰链,这次加上了锋利的冰刺。“解释。”他简短地命令道,冰晶在洞穴低温中散发着白雾。
拾眠与凑近墙壁,手指轻轻抚过那些五彩石碎片。“等等……”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块拇指大小的五彩石,“父亲给的样本……这玩意儿这么不值钱吗?怎么到处都是?”
两块石头放在一起对比,差异立刻显现出来——虽然纹理和颜色排列几乎一致,但拾眠与手中的那块明显更加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液体在流动,墙上的碎片则暗淡许多,像是拙劣的仿品。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紫铜小声问道,她的岩蔷薇开遍了整个洞穴,再一次点燃,让根部水晶化,让花保持着火把的感觉,插满整个洞穴,顿时火光照亮了更远的区域——洞穴比想象中要大得多,远处隐约可见更多人工开凿的痕迹。
光宗转了转手腕,冰刺立刻扎入皮肤,渗出一丝鲜血。他撇撇嘴:“这里是矿场,大家平时就是在这里开采五彩石,再带到外面卖掉。”他指了指四周,“你们看到的这些符文,是早期矿工刻的护身符,据说能保佑采矿平安,那些五彩石听说还有辟邪的作用。”
罗佐比看着布偶上红白色小花,花瓣舒展,一朵花瓣仿佛在指向洞穴深处,罗佐比皱了皱眉。“那边有东西。”她低声说。
关迹拽着光宗向前走去,其他人谨慎跟随。随着深入,洞穴逐渐开阔,地面开始出现零散的工具——锈迹斑斑的矿镐、破损的藤筐,还有几盏已经干涸的油灯。
“看那个!”紫铜突然指向右侧一处凹洞。蓝光照射下,三尊石像静静矗立——一只展翅欲飞的鹰,一条盘绕的蛇,还有一位拄杖的老人。每尊都雕刻得栩栩如生,连羽毛和皱纹的细节都清晰可见。
“这是……矿石雕的?”拾眠与惊讶地凑近观察,“看上去,手艺还不错嘛,和我平时家里面那几个雕塑有的一拼!”
光宗一听拾眠与这样说,自然开始骄傲地挺起胸:“我父亲做的。他是村里最好的石匠。”他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至少……曾经是。”
关迹注意到了光宗刚才的伤感,轻轻地揉了下他的脑袋,沉默地敲起了石像:“这些也是五彩石?”
“不全是。”光宗摇头,“矿洞里会挖到各种石头,五彩石只是其中最值钱的。”他顿了顿,“外面的人最喜欢它们了,每次带出去都是第一个卖完的。”
骨溪一直没说话,她凑近拾眠与手中的五彩石样本,鼻翼翕动,像只嗅探的猎犬。“这石头……”她突然说,“有股奇怪的味道。”
“啥味道?铜臭味?”拾眠与开玩笑地把石头在她面前晃了晃。
骨溪看着拾眠与手中晃悠的石头,一激灵!直接一把抢过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嘴舔了一口:“不是……像是……雨水落在热石板上的气味,还有点像穹苍师傅之前买的摆件……”她突然转身,尖鼻子在空气中左右摆动,“洞穴里有相似的味道!在前面!”
拾眠与还没有从刚才自己的石头被骨溪舔的场景里回过神来,骨溪就一脸兴奋地独自像洞穴里跑去。
“师姐这鼻子可真了不得。”拾眠与小声道,还打了个寒颤,好像是害怕过会儿可能自己要拿那么脏的石头,一脸哀求地看着大家。
回应可怜的少主的只有大家一脸无奈的表情,还有某人幸灾乐祸的笑容,拾眠与见没一个靠得住的,看来只能自己承受了。
可恶啊!可恶!没一个靠得住的,这种时候看来只有本公子自己来,这些没用的小弟,真是没办法呢!拾眠与想完还整理了下头发,造型可不能乱。
旁边的关迹不用看就知道少主可能又在想什么不切实际的事了,算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无视,无视……
骨溪已经循着气味向洞穴深处走去,众人跟在后面。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几乎要侧身才能通过,岩蔷薇花的火光在这里变得微弱,阴影笼罩着每个人。
“师姐,确定是这边?”关迹皱眉问道,冰链在狭窄空间里发出碰撞声。
骨溪没有回答,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嗅觉上。突然,她停在一面看似普通的石壁前,手指抚过表面:“后面是空的,而且气味更浓了。”
拾眠与也凑上前去敲了敲石壁,传来沉闷的回响。“确实里面有空间。”他看向关迹,“要弄开吗?”
关迹点头,同时把光宗拉到身后,拾眠与的指尖燃起一簇火焰,在石壁上画出一个圆形,火焰正准备凝聚起先岩石发射,骨溪突然抬起手来,对着拾眠与画出来的圆,举起拳头,直接一击打在岩石上,羽毛顺着拳头延伸到岩石周围,骨溪再收紧拳头往里面一推,羽毛随即刺入缝隙,像开罐头一样将石块撬开。
关迹一行人只有在一旁看戏的份,岩石背后一股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击碎岩石导致的灰尘还没有散完,骨溪直接一个健步冲了进去,一头钻进去,随即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急忙跟上,发现里面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窟,中央是一潭幽暗的水池,水面异常平静,像一块黑色的玻璃。
“气味来自水里。”骨溪好奇地蹲在池边,手指轻触水面,激起一圈涟漪。
关迹皱眉:“小心,可能有危……”
他话还没说完,骨溪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师姐!”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冲到池边,水面很快恢复了平静,连气泡都没有一个。
拾眠与紧张地在池边跑来跑去:“师姐!?你怎么自己进去了啊!”拾眠与爬在池边,看着黑色的池水,他转向关迹,“等我下去把师姐救回来!别看我这样,我水性还挺好的!”
说完,拾眠与抬手,正准备跳进水池,就被关迹抓着衣服袖子拉了回来,差点还把关迹也给弄下去,拉回来后,关迹直接给这位准备英勇献身的少主一记手刀,敲得拾眠与抱着脑袋直喊疼。
关迹收回手,对着拾眠与说:“再等等。”但他的冰晶已经在掌心凝结,随时准备行动。
光宗突然开口:“这水池可能是连通地下河的,我们村之前有个传说,说矿洞最深处藏着山神的眼泪,喝了能……”
“闭嘴,我们还没有完全信任你,等师姐平安回来之后再说你。”罗佐比厉声道,布偶的花瓣全部竖起,用泡泡包裹着那个男孩的脑袋,想要让他闭嘴。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水面突然炸开,骨溪湿漉漉的脑袋冒了出来。她大口喘气,手里举着一块发光的物体:“找到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紫铜已经急切地伸出手:“快上来!水里冷不冷?师姐,你有没有受伤?”
骨溪游到池边,紫铜刚要拉她,突然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骨溪湿透的衣服紧贴身体,明显勾勒出被水打湿的身体的轮廓。
关迹立刻转身,同时把拾眠与和光宗的脑袋也扭了过去:“非礼勿视。”又从储物戒里面拿出毛巾递给紫铜让紫铜给骨溪,“紫铜,给。先让师姐披着吧。”
拾眠与对自己突然又被拉来拉去,很不满,背着骨溪她们发起了抗议:“我又没想看!”
骨溪利落地爬出水池,水珠从她短发上滴落,她看着众人奇怪的反应,突然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没事儿啊,”她拧着衣角的水,漫不经心地说,“反正只是身体构造不一样而已,难道看着不好看吗?那这样呢?。”
骨溪一打响指,被水打湿的衣服内部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胸部平了下去,体格也比刚才健硕了不少,原本带有点稚气的眼眸变得英气十足。那件绣花上衣紧贴在他变得健硕的身体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
这时罗佐比识趣地也转身不去看。
“这……这……师姐?”骨溪面前的紫铜可以说是受惊吓最大的,师姐在自己面前变成了个男的!而且师姐现在衣服还是湿的,哦,到了,现在不是师姐了……我应该上去递毛巾?但是……但是师姐……哥现在还是湿的,我应该非礼勿视才对!对!我应该背过去!但是毛巾?
“怎么了?小紫?怎么不动了?”骨溪用手在紫铜面前晃来晃去,试图唤醒紫铜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的灵魂。
显然紫铜的心理建设还没有弄完,骨溪直接拿起了紫铜手中的毛巾披在了身上,不开心地说:“这下总可以了吧……我披好了~”
骨溪的话,终于换回了大家的回头,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可以说是像刚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
空气瞬间凝固。
紫铜的魂终于回来报道了,但脸色还是惨白:“什……什么?师姐、你是男的?”
骨溪面对紫铜的问题直接一句:“不是啊。怎么了吗?”把大家搞得更晕了。
骨溪把刚刚找到的发光物塞给关迹,这才注意到众人的表情。她困惑地眨眨眼:“我是鸟的嘛,你们知道的,我那个种族,可以随意变换性别的,很厉害吧!所以我倒是觉得无所谓,看你们习惯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变!怎么?我没说过吗?”
“没有!”除了光宗,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紫铜尤其激动,她后退几步,手指颤抖地指着骨溪:“可是……刚刚……你的那个……还有……还有……”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骨溪的喉结——现在回想起来,刚刚那里确实有个不太明显的凸起。
骨溪耸耸肩,给大家耐心地解答:“骨溪是穹苍师傅取的名字,说很好听,还适合我。至于打扮……”她扯了扯湿透的绣花上衣,“这个是穹苍师傅给我买的,是不是很好看?”说完话,还转了一圈,展示一番,可惜现在是湿的展示不出完美的样子。
拾眠与突然大笑起来,拍着大腿:“哈哈哈!师姐,你早说嘛,以后我偷偷去外面玩,也给你带点好看的衣服……嗷!”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关迹用手打断。
关迹叹了口气,把注意力转向骨溪找到的物体——那是一块巴掌大的五彩石,但比拾眠与的样本更加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光流转。他严肃地问:“这下面还有什么?”
骨溪甩了甩头发上的水:“通道,很多通道。这块石头卡在一条缝隙里,但我感觉水底有更强的气味来源,而且附近的怪物都避着这石头呢,看来还真是辟邪的。”她看了眼紫铜还在神游的表情,难得露出歉意的表情,“我是不是……该早点说清楚?”
罗佐比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你们先弄这个石头,紫铜那边我去就可以了,那孩子就是平时不怎么出门,没有见过这种情况,等我去和她聊聊就好了。”她指向关迹手中的石头,“现在你们手中的那东西才是关键,先忙吧!”
罗佐比来到紫铜旁边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心理辅导活动,希望那孩子能恢复过来。
拾眠与凑过来,拿着从骨溪那拿回来的自己那块样本对比。“这也差太多了吧?”他皱眉,“父亲给的这个……”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眼睛瞪大了。
发光五彩石的映照下,他手中原本晶莹的样本显得浑浊不堪,内部流动的物质也凝固如胶。更奇怪的是,两块石头靠近时,样本竟微微颤动,像是被吸引一般。
“它们这是在……共鸣。”关迹沉声道,冰蓝色的眼睛紧盯着这一现象,“门主给拾少主的样本是活的?”
拾眠与手一抖,差点把石头掉在地上。“不可能!父亲说这只是矿物样本而已……”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自己也开始怀疑“现在怎么变成了个活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