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个村子的,大家都知根知底,谢二婶什么德性性格谁不知道。
因此大家也没完完全全信她那番话,只是静观其变,或者有些人也只是单纯想看个热闹。
谢清涟没有理会她,静静地看着她发疯,还有闲情雅致询问谷雨有没有事,有没有被谢二婶吓到。
谷雨摇头,一味地将她拉自己身后,谢清涟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
没有人理会二婶,都像看疯子似的观看她的表演。
周围围了大概八九人,没有一个人为二婶说话,忽然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响起。
一个瘦弱矮小的男人,拨开人群到二婶旁边:“你这死婆娘别在外面丢脸了,赶快回家去,”二叔一边呵斥二婶,一边试图让谢清涟低头,“连丫头快给你二婶道歉,她这只是关心你罢了。”
“我可没见哪个人关心人的方式,是把人数落一通,还说我是丧门星,我可没这样的亲戚。”
“谁家要有这样的亲戚那不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吗?”
谢清涟满不在乎,亲戚什么的无所谓。
周围的邻里乡亲,听到此话纷纷点头,说的也有些道理,哪有亲戚不安慰侄女也就算了,还反复上门提人家伤心事。
“够了,我是你二叔,你难道连二叔的话都不听了吗?”
二叔故作姿态,拿长辈的身份压她。
“还当你自己是我二叔呢?我爹娘没的时候可没见你伤心,我给爹娘守灵的时候更是见不到你们一家的人影,我爹娘在时,你们恨不得连门槛都踏破;他们一走,除了问我要钱,根本不会进我院子半步,我可没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亲戚。”
既然他们不仁,不然也别怪谢清涟不义,今天她就要让他们的所作所为路人皆知。
他们这边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转眼间又来了几拨人。
到后面甚至有人专门叫来了田叔,还有那天在大榕树遇见的老太太。
田叔是村长,老太太是村上最年长的人,两人都十分有威望。
村长命人将他们隔开,走到他们中间,先是将几人一一数落了一遍,特别是二婶和二叔。
“你们是长辈,怎么好意思跟小辈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打架呢?有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我都替你们感到害臊。”村长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二叔两人批评道。
二叔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田叔身材高大,二叔不敢反驳,连连点头。
“还有涟丫头,你是小辈应该敬爱长辈,听从长辈训斥,下次可不许再犯。”
“好。”
老太太姓王,不止是村上最年长的人,就连十里八乡都没人活得比她久。
“涟丫头爹娘刚刚离世,你们就恨不得把他们的财产据为己有,莫说我们,你便问问这周围的乡亲们谁能看得过去?”
“正好如今大家都在,我便帮涟丫头跟你们立些规矩,从此往后井水不犯河水。”
“现如今涟丫头家中的财产皆是她爹娘留给她的,自然不能分给你。先前谢三还在时,你们便已经分家,现在我便替涟丫头做主,将她爹娘暂时借给你的那块钱分给你吧,不过从今往后不能再来找她麻烦,否则让我和村长以及在场所有人见证下送你进官府。”
谢清涟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记得那块田面积不大,不过位置很好,当初二叔一家就是看上了这块田离自家田很近,便问爹借了过去。
可有借不一定有还,想必当初二叔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谢清涟也不过多纠结,用一块田买的他们一世清净倒也值得。
而二叔自己得了好处,便也作罢,没有再过多纠缠,带着二婶一同回家。
众人见主人公已离场,陆陆续续也离开了这里,最后除了谢清涟两人,也就只剩下了田叔和王老太太。
“涟丫头,你莫怪老太多管闲事,你也知你二叔一家人的德行,不给些好处,怕是没完没了了。”王老太向谢清涟解释道。
老太太经历多见识广,活了大辈子这些人也见怪不怪,对付这些人她还是有套方法的。
“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罪呢?多谢老太太为我解决心头大事。”谢清涟颔首道谢。
谷雨当然是学着谢清涟的样子,一同道谢。
两人堂堂正正,毫无芥蒂的样子,倒是让王老太宽了心,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田叔又言:“日后你二叔一家若还来找你麻烦,定要赶快叫我过来,不要冲动。”
两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既然已经说开,田叔和王老太便也回去,没有过多逗留。
谢清涟松了一口气,让谷雨将农具带上,也一同回了家。
虽然她觉得二叔没那么容易放弃,管他呢,至少这段时间别来找她麻烦!
了却一件烦心事,谢清涟更加轻松自在,回去的路上还哼起了小曲儿。
一番折腾下来,回到家中已是下午,两人饿了一个中午,可算能吃点东西。
谢清涟炒了几个小菜,味道实在好极了,两人饿虎吞食般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谢清涟突然回屋,翻出了她爹珍藏多年的好酒。
谢清涟心理舒适,此时想畅快的大喝一顿,从来到这个世界,心理就一直处于高压状态,今天终于可以畅畅快快地抒发出来。
该死的老天爷,自己好好的上着班,非得把自己抓来这边重新生活。
虽然吧,先前的生活确实有些过腻了,可一时间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属实不习惯,再加上一到这个地方就遇上了这么多事,心理压力大却说不出口,压抑了许久。
趁这次机会,喝他个不醉不休。
谷雨原先还不知她为何要进去,见谢清涟利索地抱出一坛酒,给她和自己各倒一大碗。
谷雨是个不爱喝酒的主,如今却打算舍命陪君子,端起大碗,仰头一灌,“咕噜——”喝完了一大碗。
谢清涟直直拍手叫好:“好气魄!”
“再来!”转手又给他满上。
你一碗我一碗,菜还没吃完,酒就喝完了,谢清涟去继续拿她爹的藏酒。
她爹十分爱喝酒,可是她娘却十分不喜她爹喝酒,谢清涟曾问过她娘原因。倒也不是因为她爹酒品不好,相反她爹酒品十分好,喝醉了也不闹,就坐在旁边直勾勾的看着她娘。
只是她娘十分讨厌她爹身上的酒气,不准他和太多,这些还是他偷偷藏起来的,如今便宜了两人。
都说女儿随娘,谢清涟其实也不喜欢那股酒气,可那又如何?现在还不一样是喝上了。
太阳还没下山,两人就喝得醉醺醺的,谷雨倒还好,只是有些醉,谢清涟则是醉得有些不省人事。
谷雨端了盆清水,给谢清涟擦脸醒酒,本该是给她煮碗醒酒汤,可家中缺乏食材,只能顺其自然。
将谢清涟扶到摇椅上,自己收拾桌上的残局。
虽说现在即将入夏,可早晚温差还是有些大,若是直接用凉水洗澡,肯定会染上风寒。
于是谷雨打算烧水来洗澡,身上一股酒味,直接入睡,兴许半夜起来闻到就会作呕。
以往起火都是谢清涟来弄,谷雨只是在一旁看着,从未上手过,尝试了好几次才点燃火堆。
古代的酒浓度不高,却很香醇,谢清涟只是晕乎一阵便慢慢恢复清醒。
谷雨见她意识已经恢复,让她先去洗澡,散散身上的味儿。
两人洗漱完毕,太阳也已落山,村上的炊烟袅袅升起,房屋错落有致,好似一副田园杂居图。
谢清涟又回到了摇椅上,谷雨搬了张小凳子,坐到她旁边,伏在扶手上。
谢清涟视线定格在远处朦胧的月亮上,“今日你也知晓我爹娘离世,只留下我一人,二叔一家又觊觎家中财产,没有其他亲人反而像是多了一些仇人。”
“我正是在爹娘坟边捡到你的,因此觉得你和我也算有缘便留下你,你若是什么时候想要离开我也不拦着,不过最好提前告知一声,好让我有个准备。”
谷雨惊呼,“你怎么会只有一个亲人呢?我难道不算是你的亲人吗?虽然我现在什么也记得,可我记得你呀。”
“从今往后你在哪?我便去哪,你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涟姐,求你不要丢下我。”谷雨恳求她。
谷雨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天,已经对这里产生一股莫名的感觉,这股感觉一直暗示自己留下来。
谢清涟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没说要丢下你,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跟我来吧。”
谢清涟带着谷雨穿过静谧的村子,来到她爹娘坟边,跪下给他们磕头,“爹娘,这是我认的干弟弟带过来给你们瞧瞧,你们在下面好好的,不要担心我,今后我定会努力生活。”
完成“谢清涟”遗愿,找到杀害你们的真凶,她心中默默坚定自己的选择。
谷雨也跟着跪下,“干爹干娘,我以后定好好待涟姐,不让她受任何委屈,请干爹干娘放心。”
谢清涟默默地跪在一旁,有些落寞的样子,看上去令人心疼。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就像是爹娘听见了她的话一般,好似在安慰她。
谷雨没有上去安慰她,因为他知道谢清涟此刻并不需要他的安慰。
她最需要的是自己消化这些情绪。
或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光明正大的安慰她,谷雨为自己突然间冒出的想法感到惊恐,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些奇怪的想法。
单单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便足够了解谢清涟的性格以及“面具”背后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