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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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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诚叹了口气,她翻滚几圈,艰难地挪到地窖门口,这门内侧根本没有拉手。她背过身去,尝试用手指寻摸这门与墙壁贴近边缘,无果。

她又两腿一蹬,踹在门板上。身陷囹圄*,她才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

外面无人应答,门也纹丝未动。

她又转回到另一位昏迷的娘子跟前,用手试了试她的脉搏——孟华龄告知的最容易也最准确的方法——她还活着。

叶子诚唤她几声:“娘子,娘子?”无人应答,她只得在这娘子的手臂软肉上狠狠捏了一把,人果然立刻醒转过来。

“啊……”叶子诚把她嘴里布条拿了,这娘子惊魂未定,大叫一声,被叶子诚捂住了嘴巴。

“娘子莫怕,我们都是被抓到此处,你瞧瞧我这脑后,现在还有淤血呢。娘子,我姓叶,你叫我五娘就成。敢问娘子是如何被贼人关在此处的?若是记得清楚些,我们也好合计合计,想个法子,出去才是啊。”

叶子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那娘子急喘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轻声回道:“妾身叫吴颂儿,本是来岘水寺拜佛上香的,今日走迟了,晌午前才到,礼拜后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我去讨了杯水喝,哪知醒来就到这般田地了。”

叶子诚心下一沉,她定是被下了蒙汗药,于是问道:“吴娘子,你是独自来的?家里可有什么人知晓你出门?”

吴颂儿摇了摇头,答道:“良人这几日去邻村帮工修房,我晨起去灌了田地,因着独自无聊,才来了寺里。”

“听娘子口音,不是北直隶人?”

吴颂儿有些惊讶,连忙点头道:“娘子如何知晓?我确是与郎君逃难来这北直隶永定府,幸得沈家庇护,容我们赁块田地,建座茅屋,有个容身之地。”

叶子诚心道:这吴娘子在永定府可谓举目无亲,甚至自家良人都不知她去向,甚至不知其身份文牒办下来没有,如果是个黑//户,就算报官,也无济于事。

对于拐子而言,她无疑成了一块香饽饽。

可是叶家家大业大,怎么岘水寺还把我二人一并关了起来,叶子诚不解。

三人捱过了一夜,第二日天色大亮,才有人给她们送饭食。

“咚”一声,把紧挨在一起的三人都惊醒了。

来人穿一身褐色麻布僧袍,下摆束在腰里,打开门,扔进来一个大木桶,又递来三个高粱面饽饽,三碗菜汤,恶声恶气道:“既然你们都自己把堵嘴的东西取了,就快吃吧!”

叶子诚赔笑道:“这位大哥……这位师兄?您说什么,我们都依,可您这不声不响地把我们绑来,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人也不多言,只摇了摇手中的饽饽:“不吃就算了。”

叶子诚赶忙说:“不问了,师兄给我吧。”

接过碗来,也不需要筷子,叶子诚一看,真是一丝荤腥也无。这人把门留了一条缝,坐在门前,一双眼死死盯着三人用饭,吴颂儿吓得侧过身去,不敢瞧他。

叶子诚偷眼观察,门外也并不光明,只是甬道内点了火把照明,这的确是在地下。外面还有人不时经过,所以,应当不仅仅关着她三人而已。

真是捅了拍花子的窝了。

见她们吃喝完,那人就把碗劈手夺了,哼道:“乖乖待着,仔细你们项上出气的,长得还算不错,要是被挑中了,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叶子诚闻听此言,觉得是个话头,就追问一句:“师兄,求您给妾身指条明路啊,我们都是穷人家女儿,要是有好日子过,好过回家吃糠咽菜,也好过躺在这茅草里啊。”

那人总算有了一分笑模样:“哦?你是个明事理的,等着吧,我看也快了。”

叶子诚在他关门落锁前,在门缝里卡了一块小石子,不至于关不上门,但给门板间留了一丝缝隙。

入夜,叶子诚把手上的绳子解了,尝试寻一根木条来通过石子隔出的缝隙撬门,未果。

吴娘子哭道:“他们把我们的发簪钗环全取走了,现下连个趁手的物什都没有。”

叶子诚叹道:“不如我们把这木桶拆开?”

拭镜脸色一白:“娘子,这……这也不够细啊。”

这个想法就此作罢。

她三人被关在地窖中,一日只得了二餐,叶子诚原想数着餐食的次数计日,在白日里却听到寺庙的钟鼓之声,她知道此地距离岘水寺不远,看来这伙贼人还没来得及把“货”倒腾到远处。

这一日里,叶子诚也没闲着,她摸清了两次送饭间的空当,正午和酉时中,恰好合上了岘水寺的钟鼓声。他们行事还算安排周详,但是饭食却无甚可以夸赞之处了。

夜里更没人管,似乎只留下了几人看守大门,叶子诚凑在门边留心他们的脚步声,天黑下来,就无甚动作了。

叶子诚和拭镜轮流守夜,至于吴娘子,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叶子诚也不好麻烦她什么。

两日两夜过去,叶子诚除了多套了几句话,没有其余收获了,只又来了个穿僧袍的中年男子,给她们一一把了脉,记录了些什么,很快便离去了。

空闲之时,叶子诚在脑内分析:若是求财,应拿着信物如首饰、衣裙,去叶家寻人,一日用于筹钱,明日总该来人了;若是不知我身份,要当奴婢卖了,怎么没人来查问牙口、年岁,把脉,勉强算是检查身体是否康健;若是卖到其他地方,小娘子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做什么呢?就算是秦楼楚馆,那也是早日脱手挣钱为妙……

心中只余一个“怪”字。

叶子诚和孟华龄不愧为知心姊妹,她们二人的思虑角度相近了,只是孟华龄在阳光底下,所见所闻更多,叶子诚不知这“求子灵庙”的内情,孟华龄却已经猜到七分了。

孟华龄和叶阿柑在禅房中歇到日落时分,孟华龄还去探望了“表妹”,乘机去给真正的刘大娘子补上一针,说来也好笑,她的奴婢都不知哪里去了,也许是昨夜刘大娘子夜访金殿,心虚使然,把左右人都遣散了。大大方便了孟华龄行事。

“刘娘子,歇下了?”恒空提灯叩响了禅房的房门。

叶阿柑一惊,猛地站起身来。

孟华龄朝她摆摆手,道:“开门去吧。”

阿柑颔首,缓步去应门:“恒空法师,我们娘子正饮茶呢,法师也尝尝奴烹茶的手艺?”

恒空摇头淡笑,将两套僧袍递给叶阿柑,道:“不必不必,娘子换了衣服,随我过去吧。”说完他就避出去了。

似乎不是新衣,孟华龄在僧袍上嗅到淡淡的皂角香,二人将衣服换上,随着恒空从东禅院的后门走了出去。

寺院外是一条小路,蜿蜒到后场金灿灿的麦田,在月光下露出饱满的麦穗,盛夏和秋初正是北部麦子丰收的时节,永定城郊也不能免俗。月上中天,抢收麦子的佃农早已踏上了回家的路,孟华龄走在路上,很少看见行人,只有稀稀落落的黄狗追逐、打闹着跑远了,身影被无光的麦田吞没。

叶阿柑紧紧地跟在孟华龄身后,孟华龄则踩着恒空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得坚实。

孟华龄语气娇嗔道:“法师,还有多远啊?妾这双苏绣绣鞋都粘满黄泥了。”

恒空回头赔笑道:“娘子,快到了,夜里路不好走,要跟紧我啊。”说完,他的脚步就加快了,孟华龄当然可以跟上,却还故意叫他“慢行,慢行”。

乘着夜色,若不是跟随恒空这个领路人,在这片一望无边,又极为近似的麦田中,还真是很难寻到出路。

孟华龄数着步子,默默记下了恒空走过的路线,这人果真机警,带着孟华龄二人在这麦田中绕了许多圈,终于来到了麦田的一处尽头,进了一个村子。

这村子连一声犬吠也无,恒空只道这是寺庙外僧祗户居住的村庄。

孟华龄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走到一间茅屋近前,恒空留下提灯,叫她在门口稍候,他先进去,似乎与守卫之人耳语了几句,稍等片刻,孟华龄见他不出来,使了个眼色,叫阿柑在此望风,自己要四处转转。

孟华龄提灯绕着这茅屋走了一圈,她踏在这地上,就觉得地表松弛,茅屋外的麦田中还堆了新土,颜色与她们来时的黄土成色相异。

有了先前岘水寺地道的经验,孟华龄一眼便知这茅屋和附近的院子恐怕地下皆是空的,不是挖有密道就是藏了地窖。

孟华龄看见墙面有几个相邻的小孔,但是孔洞甚小,内里一片黑暗,举着灯她也瞧不清晰,于是若无其事地回到叶阿柑身边站定。

过了将近一刻,恒空才唤孟华龄,说是可以进去了,还嘱咐她扮做医士,一会儿去里面人的腕子上握上一握,就当是把脉了。

孟华龄放低声音,只她与恒空能入耳,她笑道:“恒空法师好计策。”

恒空也道:“刘医士,请吧。”

孟华龄走进茅屋,只见一个僧袍守卫站在门前,他们互相打个稽首,而不是合十行佛家礼数。

果然下了地道,又见一僧袍守卫,一样见了礼,孟华龄终于得以见这地窖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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