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馆穹顶的修复钢架在暴雨中震颤，顾隐宵的射钉枪卡在第七根横梁时，虎鲸标本的眼球突然转向他。被替换成机械鲸目的玻璃体泛着冷光，虹膜纹路正以《声律启蒙》的平仄节奏收缩。谢昀的骨笛刚触及钢架，整座穹顶突然共振出次声波，防鲨玻璃应声龟裂，咸涩的海风裹着荧光藻类灌进展厅。

"这不是维修事故..."顾隐宵抹去溅到唇边的藻液，蓝色荧光在嘴角晕开如中毒的征兆。他的辐射伤疤突然暴起，抗体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钢架上，锈蚀的金属竟发出编钟般的清鸣。

基因库的液氮管道泄漏出幽蓝雾凇。谢昀用手术刀剖开冷冻的诗笺，羊皮纤维里嵌着的冰晶突然悬浮，在紫外线灯下拼出母亲遗留的频率公式。顾隐宵的辐射仪扫过公式，表盘指针在某个神秘数值上疯狂震颤——那是虎鲸族群灭绝前的最后声呐记录。

"沉默共振..."谢昀的骨笛划过冰晶阵列，"当声波达到这个频率，所有人工噪音都会被消解。"突然有机械鲸目破墙而入，虹膜上的《古诗十九首》篇目代码突然错乱，在墙面投射出父亲的实时坐标。

防波堤第七块礁石下的生物舱泛着尸绿冷光。顾隐宵用抗体血液解开基因锁时，密封舱内的气压将两人拍在舱壁上。成排的冷冻鲸脑浸泡在蓝色液体里，每块脑组织都连着《千里江山图》的仿作画布。谢昀的解剖刀挑开枕叶区，纳米级的声呐芯片显露出母亲实验室的旧编号。

"他们用鲸脑当生物处理器..."顾隐宵的辐射伤疤突然抽搐，抗体血液在舱壁蚀刻出星图。父亲的冷笑从广播传来："好好感受吧，这是你们母亲最伟大的发明——用沉默扼杀真相。"

警报声炸响的瞬间，所有鲸脑突然激活。画布上的青绿山水扭曲成脑电波图谱，顾隐宵的视线开始模糊，谢昀的骨笛声仿佛从深海传来。

生物教室的离心机突然自主运转。顾隐宵用带血的手掌按住舱盖，抗体血液在玻璃上凝成频率公式。谢昀将骨笛插入供电接口，笛孔渗出的血珠顺着电缆流向全校广播系统。当第一声鲸歌混着《古诗十九首》的频率响彻校园时，操场上的学生突然停止自残动作，眼里的蓝光如潮水退去。

"频率匹配成功了！"谢昀的指尖在控制台飞舞，母亲遗留的公式正在覆盖父亲的声波武器。顾隐宵的伤疤渗出更多抗体血液，顺着广播线路渗入每间教室的音响设备。防鲨玻璃突然爆裂，成群的荧光水母涌入走廊，触须上的发光细胞拼出母亲未发表的诗行：

"且将噤声酿为酒，醉听万物启天口。"

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对准猎户座时，暴雨骤歇。谢昀将抗体血液注入主控台，顾隐宵的基因图谱在星空间展开。当北斗七星偏移0.03度的瞬间，所有机械鲸目突然调转频率，父亲的影像在亿万虹膜上扭曲溃散。

防波堤深处传来崩塌的闷响，成群的野生虎鲸浮出海面。它们唱出的古老频率与抗体血液共振，将污染的海水净化成液态星空。顾隐宵跪在礁石上，母亲的基因诗从伤口涌出，随着鲸歌渗入潮汐：

"莫道沉默是羔羊，且听惊涛裂穹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