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教室的投影仪卡住了第七帧画面。顾隐宵用钢笔戳着键盘，屏幕上的珊瑚虫突然摆出"云对雨"的手语姿势。谢昀的防晒霜管渗出蓝色黏液，在课桌面汇成《海错图》的盲文批注。

"它们在模仿人类交流。"谢昀的手指刚触到黏液，珊瑚虫立刻重组出"救救我们"的手语。窗外乌鸦撞碎玻璃，喙部衔着的实验室胶片上，母亲正用手语讲解珊瑚基因图谱。

旧校舍的布告栏残留着撕碎的社团海报。谢昀用紫外线灯照射胶水痕迹，显现出手语教学班的广告。顾隐宵的防晒霜管突然震动，膏体在空中凝成母亲的手语动作：掌心相对旋转，是《诗经》里的"所谓伊人"。

他们撬开废弃手语教室时，积灰的黑板上留着褪色指印。谢昀用激光笔扫描，指印纹路竟与珊瑚虫的黏液图案一致。顾隐宵的防晒霜管长出藤蔓，刺入讲台暗格拖出盒磁带，标签写着"林淑仪手语日志"。

海洋馆的珊瑚礁馆循环播放保育宣传片。谢昀发现每当视频出现"共生"手语时，珊瑚虫就会分泌荧光黏液。顾隐宵伪装成清洁工擦拭玻璃，突然看见珊瑚枝桠间夹着半片校服——正是去年失踪的摄影社长。

他们夜潜展馆时，珊瑚树突然活化。枝干扭曲成手语姿势，每根手指都是失踪学生的骸骨。谢昀的防晒霜管迸发蓝光，珊瑚骸骨的眼窝里滚出微型芯片，存储着被篡改的手语教程。

"这不是教学视频..."顾隐宵的瞳孔倒映着变异画面，"是珊瑚的捕食记录。"

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接收到规律脉冲。谢昀破译出摩斯密码，发现是《诗经·小雅》的片段。顾隐宵的防晒霜藤蔓突然暴长，在星图上勾连出滨海市地图——每个脉冲点对应手语班的开办地址。

他们闯入最近的手语教室时，夜灯下的影子突然自主活动。珊瑚虫操控的影子比划着扭曲的手语，墙上的《关雎》诗被黏液改写成"所谓伊人，在水之墓"。顾隐宵的防晒霜管炸裂，虫群在空中拼出校长的三维投影。

"手语是珊瑚的诱食信号。"校长的笑声夹杂着虫鸣，"就像《诗经》对你们人类的迷惑..."

防波堤的第七块礁石渗出蓝色血沫。谢昀用珊瑚虫黏液复现母亲的手语日志，发现每个动作都被添加了多余笔画。顾隐宵的防晒霜管残余物突然说话："当年你母亲发现珊瑚能曲解手语，才被灭口。"

他们冲进海洋保护社活动室时，黑板自动书写加密方程式。谢昀用手语比划《蒹葭》诗句破解密码，暗门滑开后露出冷藏库。数千支抑制剂在低温中搏动，标签显示配方被篡改成了珊瑚信息素。

生物园池塘倒映着扭曲的北斗七星。谢昀用手语打出《海错图》里的求救信号，池塘突然沸腾。失踪学生的头颅浮出水面，口腔里塞满珊瑚虫拼写的《击鼓》残篇。顾隐宵的防晒霜藤蔓绞碎头颅，掉出的微型芯片播放着校长演讲：

"当珊瑚学会所有《诗经》手语，人类文明将迎来..."

爆炸声打断了他的宣言。海洋馆方向升起蘑菇云，成群的珊瑚鲸鱼在空中游弋，每头鲸的眼珠都是监控摄像头。谢昀的防晒霜管彻底晶化，皮肤下的珊瑚纹路突然流动起来，在他掌心拼出正确的手语密码。

顾隐宵对着鲸群举起晶化管，紫外线激活了母亲预设的净化程序。珊瑚鲸鱼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校长藏身的气象站俯冲。在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中，他们听见亿万珊瑚虫用标准普通话齐诵：

"所谓人类，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