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百姓获救,长乐知府罪行披露,天下唾弃。
听闻事迹败露那天,定安城小殿下派出麾下两员大将,将那贼知府当场斩首,以定民心,贼知府首级挂于城门处三天三夜,路过者皆拍手叫好。
定安城受小殿下命令暂代长乐一切事宜,长乐城官场大换血,当地豪族清白者幸存,其余有罪之人皆被截杀,长乐肃然一新。
百姓生活重归平静,暗巷受累者尽皆安顿良好。定安士兵不滋扰百姓、军纪严格之名闻名,名声在外,前来归附者愈来愈多。
长乐知府被斩消息传至图莫安身处,出乎意料的是,盟友败露并未对图莫产生丝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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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下,那江知府死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要继续守在这里吗?那长乐都被传闻中的小殿下收走了,我们在这里还能做什么?”
图莫看着愁眉苦脸的下属,冷哼一声,一群蠢货,这点小事都哭天抢地的,等他回去就把他们全换了,至少赶得上荀公子一半聪明,才配得上跟随他。
“蠢货,他都死了还在这干嘛,反正我想要的都拿到了,防御图纸有了,荀公子也请来了,都是白得的利益。”
下属楞楞地点头,“那尊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北邦啊?”
“哼,”图莫撇撇嘴,“我们今晚就走。”
“今,今晚!会不会太仓促了?”
“蠢货蠢货,难不成等那劳什子殿下反应过来,再找上门吗!”说起宋述,图莫冷笑连连,他可忘不了当初这人是怎么用刑虐待他的,如果有一天这人落到他手上,非要千倍万倍换回来才行。
图莫说走就走,指使着下属悄悄把东西全都收拾好,再悄摸来到了荀定的房门前,将窗子轻轻拉开一角,往房里放着迷剂。
今晚荀定的厢房内只有两个人,往常睡在外间的宋述今日恰好被荀定喊去探明情况,他本想像上次一样始终待在小公子身侧,但荀定实在无法忍受这样坐以待毙的情况,只能板着脸干上火。
宋述只好趁着夜色出发,本打算速去速回,谁也没想到图莫正就今晚行事,一点风声也没透露。
迷剂的雾不消多时就充斥了整个房间,荀定迷迷糊糊挣扎醒来的时候,身子已经疲软,完全提不起劲,他心知无法抵抗,只能撑起身子在桌边暗格留下字条,随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待宋述再回到小院厢房时,天已蒙蒙亮,他先是疑惑今日的守卫过于松散,在见到大开的厢门时才惊觉生变。
他迅速冲进房间,荀定日常的卧床杂乱无序,连被子都乱成一团,他在房间四处巡视,大多日常用品都没有带走,小公子一定不是在清醒状态下离开这里的。
再转向屏风后的侧间,只见何渡瘫睡在塌上,呼吸过于平稳,不像正常入睡。宋述掐了他的几个穴位,何渡方才缓缓睁开眼睛,见到宋述在他床前还吓了一跳。
“你怎么这样站在我床前,不知道的看你脸色还以为是来暗杀我的呢…”何渡小声嘟囔着。
宋述的脸色确实黑得吓人,他沉声问:“小公子呢?你为什么没和他一起?”
“鹤归兄?”何渡疑惑道,“不就在主间里吗?难道他不在吗?”
说着他就要起身去查看,但不知为何身子发软,还没站直就腿一软,瘫回床上。
何渡一懵,不对啊,怎么身子这么不对劲,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我不会被人阴了吧,那大个给我们下药了!”
宋述不置可否,看何渡毫不知情的样子也就不再寄希望于他,开始在房内翻找有用的线索,权把何渡在旁边一惊一乍的大呼小叫当作背景音。
终于翻到了桌边的暗格,是一张笔迹凌乱的字条,上书:无事,勿来,找师父。
宋述小心翼翼将纸条叠起来放在胸口处,就气势汹汹地出门准备去找图莫一行人,他们再怎么快,也不过只走了一夜,很快就能追上。
“诶!”同样看到字条的何渡连忙叫住宋述,“小殿下!”
平素他们都十分谨慎,都未在宋述伪装时尊称过他,反常的称呼让宋述停下疾行的脚步,他偏过头,示意何渡有话快说。
“小殿下,”何渡难得严肃下来,正色道,“我知道你担心鹤归兄,但你不能这样去找他。”
“什么意思?”
“小殿下,你先冷静一点,鹤归兄就是担心你会这么莽撞地去找他,所以才留下这张字条,你是定安的核心支柱,现在我们的军队发展得如此迅速绝大部分要归功于你,所以你一定不能出什么意外。”
“那我就要眼睁睁看着那蛮子将小公子带走吗?”宋述咬牙,冷声道。
“鹤归兄的纸条上写着让我们去找他师父,我们还是依鹤归兄的意思行动吧,你知道的,鹤归兄最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现在的情况应该还在他预料之中,若是你去了,鹤归兄才要生气的。”
何渡字字在理,宋述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前去非但无法救出小公子,还会打草惊蛇,到时让小公子平添烦恼。
但就这么算了吗?宋述压下心中愈来愈烈的火气,紧皱眉头,眼中尽是狠厉杀意,这北邦蛮子且等着,等他将他们一锅端后,必要让他千刀万剐痛不欲生,让他知道碰了不该碰的人是什么下场。
转身面对着何渡担忧的眼神,宋述死死抵着舌尖,吐出沙哑的寥寥几字:“走,我要北邦死。”
二人如何离开院子回到定安暂且不表,只知青峰居士收到信后连夜闭关,日夜揣摩星象变换,回信只让小殿下稍安勿躁,当务之急是壮大军队实力,才有救出荀定的可能。
宋述收到回信后只好压下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的焦躁,他实在无法忍受小公子不在身边安危不定的煎熬,但又不能任性地抛下一切。在外人看来,小殿下的决策越来越雷厉风行,作风越来越严苛,行军都透着股迫不及待的急躁之意。
且不说定安不再温吞行事作风在中原掀起了怎样的风波,荀定这边昏迷着被带上了离开的马车,马车日夜兼程,待荀定醒来,已是第二日夜晚。
他悠悠转醒,先是控制着呼吸节奏,再仔细倾听着马车中的动静,直到确认没有再捕捉到第二道呼吸声,才小心地睁开眼。
马车平稳行驶着,车内的装饰繁重,连床榻的罩帘都缀着翠玉的流朱,厚重的帘子遮住窗,他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只是从微湿的空气中猜测应是深夜。
荀定知晓躲不过,而且身子竟然并不疲软,想是有人趁他睡着解了药性,他轻轻拨开帘幕,珠玉碰撞声清脆,引起了随行人员的注意。
一阵骚动过后,马车门被人推开,来人手里还端着托盘,荀定一打眼就认出了是图莫。
他叹口气,率先开口:“二王子,你究竟想做什么?”
“荀公子,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图莫说着将装着精美食物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就想把着荀定的手臂扶他下来,“我只是怕你反抗反而伤到你,所以只能这样带你出来,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先来吃点吧。”
荀定躲开他的搀扶,理了理凌乱的外衣,顺便拢起披散的长发,才端正地坐到桌边。
图莫在一旁静静看着荀定的动作,待他坐定后,细心地将碗筷递上,殷勤至极。
荀定长出一口气,也没有和发酸的胃过不去,认命地端起碗筷静静吃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荀定安静地吃着,图莫也不打算走,就这么痴痴地看着他,心下一阵一阵冒着泡,咕噜噜泡得他的心发软。
待荀定放下筷子,端方地擦拭嘴角后,才慢慢开口:“二王子,我于你来说并无用处,北邦风云变幻,若你真为我好,就不该将我置于这样的险境。”
“荀公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图莫喟叹,“没有人会冒着得罪国公爷和定安城的风险加害于你的,这样只会加快自己灭亡的速度,你在北邦可也是个香饽饽。”
“所以二王子也是为了拉拢我吗?”
“也算是吧,”图莫苦笑,“你知道我的处境的,看似烈火烹锦,实则就如空中楼阁一般,推一下就会粉身碎骨……”
“但是,”图莫声音渐渐变小,抬眼直视着荀定,“我对荀公子的爱慕可是真心的,没有半点掺假,若我功成,会与荀公子共享我的荣华。”
吹水谁不会,荀定默默想,现在只是需要他,所以将话讲得这么好听,若是真功成名就,怕是第一件事就要清算功臣,免得权力与名声分割过多。
但他没有直说反驳图莫的想法,只是轻声笑着:“二王子的真心暂且不说,这样类似绑架的行为可不是请人帮忙的态度。”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荀公子一定不愿和我回北邦,方才出此下策。”
“……”你也知道我不愿和你一起去北邦啊。
眼看说不通,荀定打算换一种方式问:“那二王子究竟所图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