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卿捂着胸口不说话。
那一脚可真不是唬人的,刚挨上的时候她差点喘不过气来,慢慢地顺着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委委屈屈地说:
“你凶什么!我还不是看你快被她打到了。那女人跟疯了一样,生怕杀不了你,我害怕。”
茹卿的眼里适时地涌上泪水,她躺在雁鸣怀中,微微仰头才能和雁鸣对视,而这正好是她最好看的角度!
“我……我不会输,而且她也不会真对我动手。”
雁鸣嘴硬着。
茹卿气得推了她一把,愤愤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好歹我也算帮了你吧,一句谢谢都没有,就知道嘴硬,还给凶手开脱!”
“走开!”
她作势要推开雁鸣自己挣扎着站起来。
“你去哪儿?”
“少管我!”
她生气了。
雁鸣不在多说话,而是直接行动,将她打横抱起来,往客栈走。
茹卿见计谋已成,也不多言语,随意骂了几句后就靠在她的怀里不说话了。
——
芳芸地身体总算是好转过来,然而雁鸣却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某天中午吃过饭,芳芸疑惑地问:
“你不是急着回京吗,怎么现在这么悠闲了?”
“不急,等等再说。”
实际上她是在算着时间,明容刚走没多久自己可不能和她撞上,不然要是让她知道芳芸在自己这边可能又要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那好吧,随你的便。”
“这也是为你好,毕竟你短短一个月内受两次重伤,就算你是棵人参也得修养很久,何况是个普通药人呢。”
“普通?你说我普通?!”
芳芸突然炸了毛。
当药人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但他们吃的苦比正常人要多得多,且当世并没有几个能抗住这么多毒药。
因此芳芸常常乐观地安慰自己,是天下第一人。
但在雁鸣嘴里就是“普通。”
唯一的光环都没了,谁能不生气!
看她这样子雁鸣突然笑了,怪好笑的。
芳芸还想说什么话骂她,但一抬头发现茹卿从不远的房间出来,坏主意就这么出来了。
她嘴角微弯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而后侧过身子慢慢弯腰,俯在雁鸣的耳边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雁鸣还没反应过来,静静地听着,等芳芸离开后才有所察觉,她离自己这么近干什么?
她纳闷的功夫茹卿已经走到自己身前了,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雁鸣: ……
“你们刚才都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
她一脸莫名,完全不知道茹卿在说什么乱七八糟。
“为什么离那么近?”
“我哪知道啊,你去问她,我反正一动没动。”
“可你对她笑了。”
“嗯?”
“你为什么对着她就笑得这么开心,对着我就冷若冰霜。”
“你不仅不对我笑,还很少和我说话,一见到我就走八丈远!你说,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让你这么讨厌我!!”
茹卿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把雁鸣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而且那张美人脸离自己只有一尺宽,近到自己都能闻到阵阵幽香。
雁鸣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将头转向一边。
正好和站在走廊上的芳芸对视,对方正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懂了,这都是计谋。
雁鸣伸出手挡灾自己和茹卿身前,然后轻轻一推拉开两人地距离,“没有,你想多了。”
“我非草木,能感受地清楚,你……你就是厌倦了我……”
不是……什么叫厌倦?
这说的她俩曾经好像有过一段一样?
该怎么说?
怎么反驳更有力?
但是她哭什么,自己不才是被冤枉的受害者吗?
无数个疑问在雁鸣脑子里纠缠,最后缠成一个大疙瘩,然后炸开。
好了,一片空白了。
雁鸣在外流落的那些年学了不少本事,她会看人眼色行事,会装乖卖傻给自己让自己远离危险,更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前脚笑后脚捅刀子。
被母亲找回去后,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亲情,先感受到的是周围环境的敌意与隐藏在暗处的危急。
所以她又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总而言之,雁鸣是个人精。
但这样的人却在一个青楼女子面前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被茹卿诘问的时候自己心里甚至有一丝慌乱。
啊?是这样的吗?自己是这样吗?
要是茹卿再掉眼泪,那更完蛋了。
“你说话!”
娇媚如黄鹂般悦的声音再次响起,雁鸣抿抿唇无奈道:
“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不对,你应该哄我,安慰我,然后想我保证以后不对我这么冷淡,也不会对别的女人笑!”
“这恐怕不行。”
雁鸣淡淡一句实话差点又给茹卿噎过去,真是个木头!
“为什么不行?!”
“你以什么立场要求我?换句话说,你是我的谁,又凭什么管着我?”
雁鸣的脑子在这关键时刻反应过来了,她两句话让原本胸有成竹的茹卿闭上嘴。
看着女人吃瘪的样子自己没由来一阵爽快,她恢复了从前游刃有余地样子,双手抱臂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女人。
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殊不知这话正戳茹卿心窝子。
葡萄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弯,送给雁鸣一个秋波,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时欺身上前。
纤细柔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在雁鸣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你说我是谁,嗯?”
说罢又印了上去,香软的小舌轻松地穿过唇瓣叩开贝齿,在对方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先与她交缠起来。
雁鸣: ……!!!
她瞪大了眼睛,在感受到口腔的柔软后一下子会回过神来,猛地推开茹卿,跳着离开了。
始作俑者看着她慌乱地背影满意的笑了。
而一直现在廊下没走的芳芸目睹了这一切,大!为!震!惊!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雁鸣看起来铁骨铮铮的,能被一个小女子给拿下来?
不愧是花魁啊,就是厉害!
芳芸边摇头边感叹,慢悠悠进了屋。
——
几天之后几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有钱就是不一样,雁鸣包了一整条大船,沿着河流一路北上。
路程远是远了点但胜在舒服,加上在船上修养的这段时间芳芸彻底是好全了。
半个月后,她们到达京郊的渡口。
雁鸣先带她们去了自己在京郊的别院。
别院背山面水,后院直接与山相连,别有一番自然韵味。
一下车,芳芸首先被门上的牌匾上的“平安苑”三个字吸引,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私人住宅。
“平安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没什么,”雁鸣坏笑着:“这房子在给我之前死过人,不止一个。”
好吧,取来报平安的。
“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害怕吧?”
“呵。”
芳芸翻了个白眼。
雁鸣平时不在这住,院中虽有仆人也定时打扫,但因为缺少人气而略显萧索。
她带着几个人转了一圈,最后在后院的石凳上休息。
“你就住在这里,这些家丁丫鬟都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用,平时要是有事找我的话直接告诉他们。”
“好。”
秋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很舒服的地方。
阳光透过竹叶零零散散地落下来,雁鸣眯着眼睛看了会儿。
“时候不早了,你随意吧,我得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去。”
雁鸣起身欲走,芳芸在这时突然开口:
“此前在京城,我从来不知道你。”
像她这样财资的小姐,她不可能不知道。除非,她一直藏着自己。
“你想说什么?有什么可以直接问,不必绕来绕去。”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谁的人。”
“呵,就这个?”
“就这个!”
“下次吧,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就告诉我。”
“多久?”
“估计很久,我这段日子会很忙的。”
“好,我等着。”
“嗯。再会。”
雁鸣走出平安苑登上马车,却见茹卿仍然站在外边,她疑惑皱眉:
“你不上来,站在外边干什么?”
茹卿问:“我不用住在这里?要跟着你?”
“不然呢?”
“太好了!”
她的语气和动作都欢快起来,愉快地上了马车。
本来以为她会把自己也留在平安苑的,没想到……
雁鸣不知道她心里有这么多戏,只是看她喜上眉梢,自己忍不住嗤笑。
“我……我没想到你会带我一起住,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会金屋藏娇是吧?”
“嗯……”
“真是稀奇,你还能想的这么含蓄。”
毕竟都敢亲自己。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含蓄了?!”
“没什么,当我没说。”
马车一路驾驶,从城西门进,穿过打大街,一直到达京城得最东边。
人迹罕至,茹卿下车后只能想到这个词。东城看着也很繁华,到处都是豪门大宅,但就是没有西城的人气。
茹卿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忍不住靠近雁鸣。
雁鸣走在她前边好让她牵住衣角,边走边解释:
“这里都是达官贵人的住宅,因此冷清得多。你别怕。”
“好。”
两人在一幢宅子前停下,这宅子奇怪得很,没有牌匾表明这是谁的住处。
雁鸣见怪不怪,直接上钱叩门,不一会儿管家恭敬开门:
“二小姐回来了?夫人正在等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