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事儿,姝奕也没有和祖母还有大伯母说。
雁奴也坐在一旁晒着太阳,耳边听到了村里人隐约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提到,“娘,阿奶不是说开春的时候要抓两个小猪崽儿养着吗,这样到了年底咱们就可以自己杀年猪了。”
原本秋天的时候就要抓,可姝奕那会儿正好刚生产,家里忙着照顾两个小家伙儿,将这抓猪的事儿搁在了脑后。
“对了,你这不说我还给忘了呢,的确是该抓猪了,再不抓到了冬天可就养不肥了。”
小猪长身体的时候并不肥,得等着成年之后才开始长膘,所以大家都是赶着春天里抓小猪,养一年到了年根底下刚好是肥的时候。
这会儿林春花也抱着江宗平出来,听到这话望着村口的天边叹息一声,“不急,再等等吧。”
江王氏不懂婆母在等什么,这个时候不抓猪崽养着,可就有些来不及了啊。
姝奕懂了祖母的意思,看向一旁满脸着急的婆媳二人说道:“大伯母和嫂子别急,咱们在等等夫君的消息。”
又过了半个月,江林木一身青衣站在金銮殿前,身后还有二十位进士功名的书生。
高堂之上,盛安帝坐在金色的龙椅之上,身后是金镶玉的巨大屏风,他一袭明黄色龙袍,玉冠泛着晶莹的光芒,一双花白的眉头微蹙着,脸上带着几道极深的沟壑,似是在诉说着他这一生不凡的经历。
可站在下面的考生却没有一人敢抬头看他,皆都规矩的低垂着头,一个看起来十分的乖巧,大殿两侧站立着宫人和和侍卫,平添几分压迫感,让人呼吸都放轻几分,生怕打扰到龙椅之上阅卷之人。
“这两篇倒是不错,高廷、江林木上前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听到陛下叫到了自己的名字,江林木脑袋一空,紧张拘谨的上前一步,不管是礼数还是举止,十分规矩优雅,让人看了只觉得赏心悦目,乍一眼这人的气度和一举一动的姿态,倒也不像是村里出来的寒门士子,倒有几分大家公子的端方稳重。
一旁的被叫到名字的高廷,块头到时比江林木高大出许多,同样是寒门士子,这人身上却多了几分武将的气度,虽是书生打扮可那一脸的络腮胡子,还没有那一双陡立的龙眉,让人不敢轻易和他对视。
二人也都是读书人,这礼仪规矩自然也都学过,上前行礼之后规矩的抬起头,却都垂着眼眸不往上看。
盛安帝沧桑的面容带着几分玩味,看着底下这站着二人勾了勾嘴角,“你们谁是高廷,谁是江林木?”
“回禀圣上,草民是高廷。”
“回禀圣上,草民江林木。”
二人再次低头拱手行礼,坐在龙椅的上的人闻言沉默良久,看着底下的江林木问道:“你可有婚配?”
江林木赶忙拱手一礼,“回禀陛下,草民已成家连载,如今家中已有一对儿女。”
“啧,年纪轻轻的这孩子都有了。”在大殿之上还有不少的大臣,陛下虽未明说,可在场的人也都晓得,陛下这是有心指婚。
细想下来陛下的四公主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这京城里也不是没有士族盯着这事儿,如今听到江林木已有婚配,那些有些心思的人人家,也都送了一口气。
“薛焕文是哪个?”盛安帝继续询问道,便见一个身材略显矮小,面容黑瘦的人站出来,盛安帝脸上的笑容和期待,已经尽数消失,有些失望的垂眸看看薛焕文的卷子。
“也是个有文采的,只是这言语间过于古板了些,但也难得你处处为民生着想,来人,传旨。”
大殿之上所有人悉数跪下,额头点地等候着圣旨的传达。
“封高廷为新科状元入翰林院为从六品修撰,薛焕文为榜眼,江林木为探花,皆任职于翰林院正七品编修……”
禄安赶着驴车等在宫门外的街道旁,今日送江林木过来,他才晓得,这京城里的规矩多,有些街道没有官品不可以行走,就连这停车都不可以停在宫门外的广场上,得停的再远一些。
于是他坐在车辕上望着远处的宫门,那站岗的侍卫小的像只蚂蚁是的,陆陆续续看到有些官员从宫门进出,却并未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等了又等,再着陌生的地方等得有些心慌之时,终于看到一群穿着杂乱,之人走出宫门,寻常入宫之人都是大官儿,也都有自己的官服,今日这么多穿着五颜六色书生袍的人,显然是入宫殿试的学子。
他赶忙赶着驴车往前走了几步,再被侍卫呵斥前停了下来。
这距望着还是远了些,看不清人的眉眼五官,只能从穿着和身形上辨认。
逐渐的在一波人走进散开之后,禄安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江林木脸色冷淡的朝着他这边走来,这一幕看得素来没什么情绪的禄安跟着紧张不已。
“主子,如何?”他丢下驴车迫不及待的迎上前询问。
还不等江林木说些什么,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从江林木身后走过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年轻人啊,做事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禄安一头的误会闻言更是担心的看向江林木。
而那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江林木心里多少也有些猜测,日后都是同朝为官,那人穿着的是三品的官服,也不是他能招惹得罪的人。
“无事,回去再说吧。”
说完江林木爬上了驴车,和禄安回到了租来的小屋里,这会儿天色尚早,不过也已经接近午时,他们来的时候基本没带什么,只有四床棉被,收拾一下东西,二人锁上院门找到牙行退了房。
朝着京城的城门走去,来的时候身负重任,江林木并未注意到周围的景色,这会儿要回去了,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和禄安一起坐在车辕上望着城外的景色,一路朝着家走去。
又是三个月的等候,姝奕和江林木分别已经整整半年的时间,眼瞧着儿子都已经可以自己坐着玩了,却仍旧不见江林木的身影。
距离上一封信,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那会儿收到信的时候,他还说刚考完正在等着发榜,姝奕一边坐在炕头看着两个孩子,一边给江林木做了一双靴子。
这几个月她已经给做了两三双的布鞋,这两天突然想给他做一双靴子,若是日后真的当了官,这穿靴子的日子可要比穿布鞋的日子更久。
“祖母!”
院外突然响起一声喊叫,吓得刚睡着的江云岚一哆嗦,接着就是令人猝不及防的哭声,“哇哇哇……”
姝奕干忙伸手将小女儿抱起来哄,可刚抱到怀中,她脑海里突然回荡着刚才的喊声……
那是……那是禄安的声音?!
这一刻姝奕的心砰砰直跳,她顾不上呆愣在炕头的大儿子,抱着还在哭泣的女儿,迈步冲了出去,还没来得及推开堂屋的人,门外的人已经将房门拉开冲了进来,两人猝不及防的撞在一起,江林木看清眼前的人,心头一惊赶忙一挥手揽住对方的腰身,一手按住了她的肩头,这才让人堪堪停下脚步,不至于撞到他们之间的孩子。
站稳之后姝奕也满心的后怕,刚才若是撞到了,她怀里抱着的女儿岂不是要被挤坏?!
现在孩子没有事儿,姝奕缓缓吐出一口气,还不等她抬头看向对方,眼前的男人已经一把将她们娘来都拥入了怀中。
久违的怀抱让姝奕有些眼圈发热,想要询问他这段时间生活的如何,可一开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喉头像是堵着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哽咽的声音也从喉咙里溢出。
怀中的孩子还在哭,耳边也响起了祖母还有家里人的说话声。
她腾出一只手用力的回抱住对方,在脚步声逐渐靠近的时候,她赶忙用力将人推开,堂屋的房门再次被人拉开,姝奕有些慌乱的侧过身,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低着头佯装在哄孩子。
林春花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一幕,目光打量了一眼许久未见的宝贝孙儿,最后笑呵呵的说道:“二郎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先回房看看你儿子去,我和你大伯母说一声,咱们今天中午吃面。”
虽然她心里也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和小孙子说,但看着人家小两口着小别胜新婚的架势,林春花还是相当识趣的让出了位置。
姝奕涨红着脸抱着女儿回到了房间,江林木也一声不吭的跟在她的身后,二人一进门他便再次抱住了心心念念的人,也不顾懵懂的孩子都在,他低头在姝奕的唇上落在一吻,虽是一触即离,可这一举动仍旧让姝奕紧张慌乱到不行。
“胡闹什么呢,儿子和闺女都还在呢。”
终于抱到了心心念念想着的人,江林木把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他嘴角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怕什么,他们现在又看不懂。”
他一边说着,一只手松开了姝奕,将她怀中的女儿抱了过来,他站直身子看着怀里小小的孩子,“她怎么还是这样的瘦小,不过哭声倒是比之前响亮很多。”
姝奕这会儿也才得了空看看凝视着眼前的人,她缓缓抬起手,“瘦了。”
江林木皮色已经有些发黑,这一路上他都是和禄安坐在车辕上,迎着朝阳晚霞走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人想不黑都难。
反应过来他这是刚进门,姝奕赶忙伸手要去抱过来江云岚,“你快坐下歇歇,抱着孩子怪沉的,我来抱吧,你渴不渴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看着她一副慌乱又有些忙碌的神色,江林木将女儿一把放在了炕上,伸手拉过来姝奕,“我不累也不渴,你别忙活了。”
这次他也不再抱女儿或者儿子,将那个又快要哭出来的人,一把拉到身边,抱着坐在了屋里的椅子上。
姝奕坐在他的腿上,背对着两个懵懂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再次揽着他的脖颈哭了起来。
看着坏中人哭到抽抽,江林木有些无奈的打量了一下,看到炕头放着一件薄衫,腾出一只手抓起那件薄衫往两个孩子身上一扔,刚好给他们盖在了头顶。
转而迅速的钳住姝奕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低头吻了下去。
久违的亲昵,无法用单薄言语诉说的思念和担忧,在这个吻里传递着对彼此的思念和牵挂。
随着这个吻逐渐的加深,姝奕的泪水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止住,正在她有些忘我的索要更多的时候,江林木突然低笑一声,一把握住了在他身上到处作乱的手。
他唇紧挨着她的唇角说道:“娘子别急,孩子都还在呢,等着夜里他们睡了,我再好好哄哄娘子。”
一句话唤回了姝奕已经走丢的魂儿,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她像是被江林木的腰带烫到了似的,赶忙松开手,红着脸埋首在他的怀中,一声不吭表达着自己此刻的不满。
这一举动也再次换来了男人低沉的笑声,他低头在她耳朵上亲吻一下,“我也很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放榜之前我甚至想着干脆回来算了,可又忍住了这冲动的想法。”
姝奕缓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他,“如何?”
只是两个字,可江林木明白她在问什么,“不负娘子所望,为夫中了探花郎。”
前三甲本该打马游街的,可是江林木却和陛下告了假,只道家中长辈和妻儿都在翘首以盼,回家路遥遥,希望可以早些启程,也好早日归京为陛下效劳。
盛安帝望着这个长相俊秀的才子,满心都是可惜之情,这人不管是文采还是眼界,都不似是个乡村寒门,长得也十分俊朗,若是能做他的女婿,那是再好不过,也可以借此鼓励更多的寒门士子,甚至他那一套打压士族的手段也可以施展。
朝中这些前朝老臣都已经养成了陋习,加上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争斗,也有不少的官员搅进他们的争斗里,可他也不能将那些人全都斩杀干净。
他现在需要能做实事的纯臣,而不是想着如何勾心斗角,在这朝堂上争风吃醋的官儿,为自己家族铺路的官儿。
大晋如今新朝初立百废待兴,着实缺少些人手帮他打理好这个江山。
但不管盛安帝心里多可惜江林木做不成他女婿,对于江林木而言,现在的日子便是他最幸福的,别说是个公主,便是给他个皇位他都不会换。
之所以这样着急的离开京城,也有一部分原因担心夜长梦多,娘子不在身边保护他,万一有什么人觊觎他的姿色对他不利,到时候他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见他媳妇。
想到这里,江林木没忍住笑了笑了,半真半假的说道:“娘子可知探花郎那可是前三甲中长相最俊朗的人才可担任,但娘子不在为夫的身边,我也不能做出那些不守夫德抛头露面之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