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精神层面的轰鸣还在持续，整个由“绩效考核”规则构建的灰色办公地狱，如同遭遇了一场剧烈的地震，开始从根基处瓦解！
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管爆发出刺目的闪光，然后一盏接一盏地熄灭、炸裂！地面剧烈晃动，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吞噬着那些扭曲的格子间和办公桌！
“啊——！”
那些眼中闪烁着红光的“员工”幻象们，在幻境崩溃的能量乱流中发出了凄厉的、充满恐惧和不甘的尖叫！他们的身体如同信号不良的图像般剧烈闪烁、扭曲，最终被不断扩大的空间裂缝吞噬，或者直接消散成了最基础的数据碎片！
顾烬站在一片混乱之中，身形摇摇欲坠。幻境的崩溃对她也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体内那股狂暴的能量失去了宣泄的目标，开始更加猛烈地冲撞着她的经脉和意识。皮肤下那股难以忍受的痒意再次袭来，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同时刺穿她的血肉！
但她死死咬着牙，用仅存的意志力稳住身形，目光穿过崩塌的景象，牢牢锁定在那个依旧端坐在工位上、双手仍在键盘上飞舞的沈昭冥身上！
这个疯子！还在破解？！
“喂！沈昭冥！”顾烬朝着她的方向大吼，“这鬼地方要塌了！还不走？！”
沈昭冥没有回头，但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顾烬脑海：“锚点坐标已锁定！正在剥离最后一道精神烙印！再给我…三秒！”
她的声音依旧力持平静，但顾烬能从中听出一丝极度压抑的疲惫和…痛楚？是因为契约链接共享了自己此刻的痛苦？还是破解这核心屏障本身就对她造成了巨大的消耗？
来不及细想！
更多的裂缝在脚下蔓延，周围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露出后面粘稠翻滚的、如同数字深渊般的黑暗！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那些裂缝中传来，试图将她们也一同拖入那片虚无！
“妈的！”顾烬低骂一声，不再犹豫，猛地朝着沈昭冥的方向冲去！她不能让这个女人死在这里——至少，在榨干她身上所有利用价值、搞清楚所有秘密之前，不行！
就在她即将冲到沈昭冥身边的瞬间，沈昭冥猛地抬起头！她脸上那条黑色绸带下的双眼位置，似乎有某种极其强烈的光芒一闪而逝！
“剥离…完成！”
随着她一声低喝，顾烬感觉整个精神幻境猛地一震！仿佛某种核心的支撑被彻底抽离！
下一秒，所有的幻象、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光影，如同退潮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暗…重回绝对的黑暗。
但这次的黑暗不再是幻境的压抑，而是现实中数据中心断电后的、纯粹的物理黑暗。
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声重新响起，空调系统送出的冷风拂过皮肤，带着一丝刺骨的凉意。
她们…回来了！
顾烬喘着粗气，单膝跪地，用匕首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倒下。刚才在幻境中的厮杀和能量冲击，对她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沈昭冥。对方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形似乎有些微晃，但很快就站稳了。她依旧背对着顾烬，看不清表情。
“咳咳…”沈昭冥轻轻咳嗽了两声，声音比平时略微沙哑了一些。
“喂，你…”顾烬刚想问她怎么样，却猛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近乎实质的恶意，从前方那台巨型的黑色服务器处爆发出来！
那台服务器屏幕上猩红的倒计时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雪花般的噪点。但那股恶意却如同海啸般汹涌澎湃，比之前在幻境中感受到的任何一次都要纯粹、都要…饥饿！
幻境虽然破灭了，但那个核心…那个“996福报钟”的本体，或者说，被它寄生或控制的东西…还在！
“小心！”顾烬低喝一声，强撑着站起身，摆出了防御姿态。
黑暗中，那台巨型服务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它的外壳仿佛变成了柔软的橡皮泥，开始不规则地蠕动、膨胀！无数粗大的、闪烁着幽蓝色电弧的线缆如同毒蛇般从服务器内部钻出，疯狂地抽打着地面和周围的机柜！
紧接着，服务器正面的金属外壳猛地向两侧裂开，如同张开了一张饕餮巨口！从那裂口深处，缓缓“挤”出了一个…难以名状的怪物！
那东西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由无数废弃代码、过热芯片、扭曲电缆、以及…高度浓缩的过劳怨念和冰冷算法混合而成的、不断蠕动的巨大肉块！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散发着焦糊味的黑色油脂，无数张麻木、痛苦、写满了“KPI”、“Deadline”字样的员工面孔在油脂下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而在那团蠕动的肉块中央，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如同机械心脏般搏动着的……能量核心！那核心不断散发出冰冷的、带着强烈规则秩序感的能量波动，正是之前那股“秩序化”能量的源头！
这……就是“996福报钟”的真身？！一个由极端压榨和冰冷算法共同催生出的……科技与怨念的缝合怪？！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诡物反应！危险等级判定：A级！重复，A级！】
顾烬腕上的终端再次发出凄厉的警报，红光在黑暗中疯狂闪烁。
A级！这玩意儿竟然是A级诡物！
那团“福报肉块”似乎也“看”到了她们，中央那颗机械心脏猛地加速跳动！无数由电缆和代码组成的触手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两人席卷而来！速度和力量远超之前幻境中的那些触手！
“退后！”沈昭冥低喝一声，一把将顾烬推向侧后方！同时，她双手结印，周身再次亮起耀眼的银色符咒光芒！这一次，光芒不再是柔和的防御，而是化作了无数道锋利无比的银色光刃，如同疾风骤雨般迎向那些袭来的触手！
“嗤嗤嗤——！”
光刃与触手激烈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和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大量的触手被当场斩断、汽化！但更多的触手从那肉块中源源不断地涌出，悍不畏死地继续攻击！
沈昭冥的符咒光刃虽然威力强大，但似乎对这种混合了科技与怨念的怪物效果有所折扣，而且消耗极大！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苍白，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
顾烬被推开几步，稳住身形，看着眼前激烈的战况，眼神一狠！她知道，不能再让沈昭冥一个人硬抗了！她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内的虚弱感和能量乱流，将匕首横在胸前，准备再次冲上去！
但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团“福报肉块”中央的机械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紧接着，一道极其隐晦、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指令，似乎直接作用在了那怪物的核心算法之上！
原本疯狂攻击的怪物动作猛地一滞！然后，它那蠕动的肉块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重新组合、变形！
那些麻木痛苦的员工面孔迅速隐去，粘稠的黑色油脂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了下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由精密零件和能量线路构成的…某种人形骨架？！
骨架迅速被一层银白色的、仿佛液态金属般的物质覆盖、填充，最终…凝聚成了一个高大的、穿着笔挺西装、面容英俊却毫无表情的……男人形象？！
这个男人的五官……竟然和陆吾有七八分相似！但气质却更加冰冷、更加非人，像一个按照完美标准制造出来的……人偶！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闪烁着蓝色数据流的眼睛，漠然地扫过沈昭冥，最终……定格在了顾烬身上！
“目标……确认。”
一个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电子合成音，从那“人偶”口中发出。
“编号：失败品7号。”
顾烬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