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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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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钱买英语听力资料,被班长投诉,当着全班的同学的面口无遮拦,“没钱买书,有钱吃零食的脸大人”,她们本来就是转学过去的,遭到排挤在所难免,但老师轻视的态度加重了她们窘迫的处境。

这件事情过后,班级里只有时姝跟时藜两人相依为命,没有人跟她们一起玩了。小时候比较要好的同村耍伴蒋龙宇等人都去城里上学了,城里的教学资源比起农村来说,相对好一点。

凡是订购书籍以及其他课外书,班长总会直接忽略,要不就坦然地说,“反正你们也没钱,问也是白问。当我是哑巴好了!”

冬天学校里生炉子,要求学生每个人至少拿一袋苞米棒子,班长直接点名命令,“像时姝她们这么穷的,就拿一袋子苞米棒混点温暖就行。”

每逢值日打扫卫生,也总是会有人拎着袋子,以乞丐的口吻讽刺地挖苦着时姝跟时藜,“嘿!丐帮姐妹,要不要这袋子垃圾?拿回家可以卖钱!”

可能就是这样满是脏言脏语的环境,导致时姝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在同班同学不断挑衅下,她发起了暴击。

那是一个夏天的上午,她在上体育课。

令人烦的同桌朱某总是在念叨,别人借书都是用其他的东西换,时姝手里没有《七龙珠》换取,那是占人便宜;嫌弃时姝的鞋太破,磕碜,跟他的鞋子一个色,男生专属;咒骂前桌王某丢失的钢笔是时藜偷得;吐槽时姝美术课的毛笔不是新的,还攥在手里耀武扬威,声称要替前桌王某伸张正义,并且威胁时姝,时藜拿不出钢笔,就折断她的毛笔。

时姝脚上穿的,是祁茉上个集市上刚买的牛舔鼻鞋子。是丑了点,但比较结实,重点是价格便宜。

她们穿衣打扮虽比较寒碜,却不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伧俗之人。

这番话严重地刺激了时姝,这比那天隔壁奶奶诬陷她们偷辣椒被迫去澄清解释还要羞耻,还要难受。

那支被称为“马良的神笔”的毛笔是旧的。上面红色的漆褪去了不少色,斑斑点点的划痕露在表面,像一棵被扒光了树皮光秃秃的树苗。

当初时书去世时,时香的丈夫在红色砖头下刻上了他的名字,用毛笔填充了字的沟壑。而这支毛笔,就是用来写字的那支。

时间太久了,时姝也记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保留这支毛笔了,兴许是那上面有父亲临走时的影子,也兴许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毛笔,孩子在所难免的好奇。

时姝听见“偷”这个字加上自己的毛笔落入他人之手,不禁怒火中烧,她们就是再穷,也不会拿别人的一分一毫的。

况且时藜是少先队中队长,胳膊上带着是自己的荣誉,更不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被人诬陷偷钢笔就算了,课间,时姝发现王某还连带责任,故意坐在她的位置上,将她的书包扔在地上踩了又踩,还朝上面吐口水。

要不是因为她们是转学生,没有什么背景,加上单亲家庭,也不至于落到……

即使生活的这么不如意,时姝却没有一点想死的念头,选择像父亲一样闭上眼睛一了百了。

又或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懂死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死。

时姝那时候一心想要干一架,却又保持着清醒。想要躲开,却又躲不开。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黑化肥发灰会挥发,灰化肥挥发会发黑,黑化肥……”朱某开始了他碎碎念的绕口令,速度之快,基本上听不清,好像僧人念经似的。

他顺势身子往后一挪,挡住了时姝的去路。他故意半弓着腰,用右抵着后面的墙壁,左手拦在时姝面前,不留一点缝隙。

时姝举起拳头说他是脑残,要与他抗衡。

“说谁呢?我可是在地球上成长的赛亚人!除了我,就没有人能够打倒你了!越是这种危机的时候,我就越兴奋。”还盗用七龙珠的台词,时姝真是欲哭无泪,看着他那尖嘴猴腮的模样,她真想像忍者神龟一样勇猛,抽出长刀刺死他!

时姝咬牙切齿地说朱某脑子有病,却被忽略。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教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我,朱旭杰今天就告诉你——”

朱旭杰大喘了口气,忽地转过头,小声地说,“你今天不把钢笔交出来,休想从这过!”

时姝微皱着眉头,听着奸诈的笑,怒气一下子冲了上来,憋在胸前。

“咱们过元旦,教室里面装饰的玩意都是大家凑钱买的,你可是一分钱没出,就一毛钱你妈都舍不得给你?”

朱某依旧在煽风点火,他不知道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对于一个心灵脆弱的女孩子来说是多么的伤人。

即便是恪守本分,也总被嘲笑。就因为穷吗?穷怎么了?穷就不配拥有更好的东西吗?穷就不配受到尊重吗?穷就应该受别人的欺负吗?

自带咬人功能的“天狗食月”已经不管用了,人身的耻辱让她更加愤恨,她掂起小腿,踩着大一码的鞋子,使出全身的劲对朱旭杰穷追不舍。

“听说你爸爸是跳水运动员?蛙泳冠军?”

前面传来的阵阵呼声伴着断断续续的嘲讽,如破扫帚扫垃圾似的将时姝从头到脚扫过,刮得脸生疼,让她不得已止住了步伐。

她摆动着双臂,握紧了拳头,大声嚎着,“什么?你说什么?姓‘猪’的!你再说一遍?”

“没爸爸的孩子!跳水运动员!”朱旭杰边跑边转过身子,充满恶意地吐着舌头,倒退着扮着鬼脸。

“时姝骂骂咧咧,指定又是哪个嘴毒的妇人跟她们的传家宝儿子言传身教,说她们的爸爸是跳井死的。

“死贱人?我是死贱人,你爸是死人!还跳水运动员呢!哦,不对,是跳井的青蛙,呱呱,井底之蛙~”朱旭杰更加挑衅地学了几声蛙叫,还在地上蹦了一圈。表演完,又加快脚步向更远的地方跑去。

时姝怒吼着,情急之下,捡起了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使出了浑身力气,扔了过去。

不偏不倚,正中朱某后脑勺,鲜血顺着就流到朱某的衣襟。

时姝不禁笑了一下,现在可是真成了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时姝想起了小时候的时藜,从不受人欺负,挥舞着小拳头,打的对方鼻青脸肿,就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争个你死我活。

不到一秒,时姝反映了过来,内心有点恐惧,这个祸好像闯得不小,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当初被涛国打的后脑勺,那个伤疤到现在还凸出着。

可她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有错,并认为是朱旭杰咎由自取。

不知为什么,时姝还产生了丝丝自豪,不单单是因为自己飞镖投的漂亮,重要的是她让欺负自己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是最公平的。

正在奔跑的朱旭杰顿时刹住了脚,木讷地提起右手摸着后脑勺,结果可想而知,看到满手是血的他,恐惧的表情占据了整张脸,狼一般的叫声充满了整个校园。

本就是外地来的孩子,加上这件事的恶劣影响,自然成为了大家千夫所指的对象,异类取乐的众矢之的。

当下,班主任便打电话喊来了祁茉,把这件事情夸大其词的讲给她听。

燥热的夏天,坐在木凳上的祁茉拘谨赧然,一方面是因为孩子犯了错,不知所措;一方面是刚从厂子里赶来,身上严重的塑料味不说,还身无分文。

祁茉油腻的脸颊不停地流着汗水,划过一道一道的痕迹。手掌心冒着汗,只能不停地在稍微干净的裤腰上蹭蹭,保证汗水不会弄脏桌子。

班主任大概了解了祁茉家里的情况,也没有追究时姝隐瞒实情,至于赔偿什么的,也咽到了肚子里,自己掏了腰包。

日头已经上了三竿还高,祁茉晃晃悠悠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顶着满头的热汗挨着晒,径直走到水龙头下。

“时姝,时藜,你妈来了?你不去看看?”刚巧下了课,李安摇头晃脑地踢着腿从远处蹦过来,嬉笑夸张地吐着每个字,“快给你妈买瓶水喝吧?这么热的天,她在水龙头下喝井水……”

李安的话还没听完,她们就冲了出去。

临走时,时藜还特意恶狠狠地补了一眼带有深层含义的白眼,给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她们奔过去的时候,祁茉正岔着双腿,半弓着腰,捧着好不容易盛在双手里的井水,贪婪的大口大口地喝着。

乱溅的井水察觉到存在感,飞流的更快了,乌黑的裤脚欣然享受着流动的自来水带着的凉意。

时姝守在水池旁,语气酸溜溜的,她想给祁茉买瓶水,征求母亲的意见。

站在一旁的她在心里拼命抵抗,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老师怒气特别大。她想把事情的经过告诉祁茉,可想起朱旭杰那些不识大体痛心疾首的话时,她放弃了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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