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关系问题,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到了村长家里。
谢瑜简单说了一下来意,村长便兴奋的带着谢瑜逛村塾,顺便敲定上任时间。
至于生源,这个不是问题,村里孩子多了去了。
只要村长召集村里人开一场会,将重启村塾的事情广而告之,就会有大批村民带着自家适龄的孩子上门求学。
望父成才,望夫成才,都没有成功,望子成龙,就是一个家庭,甚至一个家族,最后的改命机会。
读书明智明理,读书改命,许多人穷尽毕生,都在追求此道。
是以,无需谢瑜操心生源问题。
教得好了,甚至还能吸引到隔壁村的学子过来求学。
还算干净整洁的村塾里,谢瑜和村长并肩立在最大的一间教舍前,看着窗内一排排光洁的桌椅,感触良深。
村长背着手,眼中透出一片沧桑之色,声音哽咽,“十多年了啊,村塾可算迎来了她的夫子,不久后还会迎来一批她的学生。”
“好啊,真好啊!”
谢瑜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
他体会不到村长的触动,只觉着命运轮回一样的相似,上辈子他就是一个教书先生来着,呕心沥血、甘为人梯,勤勤恳恳教书育人。
寒窗苦读十余载,迎接来的却是一辈子寒窗……
重来一世,一出生就是官宦子弟,吃饱穿暖十余年,到最后天灾人祸,颠沛流离,还是走上了教书谋生这条路。
当真叫人心酸不已。
不过,心酸归心酸,有一份工作支撑着,日子总归不会苦到哪里去。
谢瑜收敛了思绪,目光看向身旁的村长,询问接下来的安排,“村长,何日采买教具?清理村塾?”
上任时间已经定了,就在三日后,其他的不说,这教具总得齐备吧?
他也要提前备课才好上任教书啊。
谈及正事,村长眨了眨眼,将眼眶酸涩感憋了回去。
“你跟我来。”
村长朝前走去,走进教舍里面,絮絮叨叨的解释,“教具早就准备好了,几年前村里富裕,村中公账上的银子也很多,当时就购置了一批启蒙书本,笔墨纸砚也都有。”
谢瑜紧随着进入教舍,有些疑惑,“放了这么多年,还能用?”
不会腐朽发霉么?
村长斜着穿过教舍,来到教舍后的一扇门前,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开了那扇门的锁。
伸手推开门,便见一堆堆货物整齐堆放在一个木制的货架上。
村长伸手扫了扫货物表面的灰尘,心里也是有些拿不准情况,“应该是能用的,不曾拆封,用油纸包裹着,这小小库房一直都封锁着,也没进来水气。”
“来,帮把手,抬一包出去拆了瞧瞧。”村长双手抬住两个包裹角,招呼谢瑜抬住另外两个。
谢瑜动作利落上前帮忙。
两人合力将油纸包裹搬到教舍外的空地上。
村长蹲在包裹边上,扯开油纸贴合边缘处,里边崭新的油纸书册封面就暴露出来。
谢瑜立马凑上去,捡了两本,仔细翻看书册,检查书册的完好情况。
“保存的很好,没有发霉,字迹清楚,墨味蛮重,有九成九新。”
谢瑜面露满意。
村长虚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珠子,重重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心里却暗暗想着:果然是年纪大了啊,折腾了一会儿就浑身酸痛,赶紧回去躺着,老腰遭不住了……
谢瑜不知村长他老人家心中所想,淡淡道:“来都来了,索性把笔墨纸砚都看过一遍吧,免得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没检查到。”
论教书,他可是专业的!
开学前教舍教具的检查和布置工作必须要到位。
村长面露恐惧,连连摆手,后退了一大步,“你自己折腾吧,记得锁门,我就先回去了,人老了折腾不来了。”
说完,逃也似地快步离开村塾,生怕谢瑜强行挽留他继续查看油纸包裹里的教具。
望着村长匆匆离开的背影,谢瑜原地站立,无语扶额。
怎么回事嘛?
将这么多书本纸笔丢给他,也不怕他偷拿出去换银子。
谢瑜看着手上九成九新的书本,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但很快,他就丧失了所有的脾气。
村长不在,凭他一人之力居然搬不动小库房里的教具!
谢瑜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发愣。
他身体的弱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连气力都被削弱了大半。
好在村长离开后不久,派了俩年轻人过来打扫村塾,多亏了年轻人的帮忙,谢瑜才能把清点教具一事顺利完成。
为了感谢俩年轻人的帮忙,谢瑜包揽了打扫院子的活计。
另一边,林安在村长家等候许久都不见谢瑜回来,脸色渐渐阴沉,身上散发着嗖嗖冷气。
村长慢悠悠回来时,就见到一尊冰雕杵在他院门前,吓得脚底一滑,倒了个后仰,险些摔折老腰。
“哎哟!林安!你大白天的杵在这干啥!真是,魂都要被你吓出来了!”村长拍拍胸膛,朝林安翻了个白眼。
真是服了,都不知道这夫夫俩怎么回事,个个都惦记着祸祸他的腰!
哎哟!
林安一脸冷色,眼神锐利,直戳戳的盯向村长,“谢瑜在哪。”
同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村长早习惯了林安的冷脸,见怪不怪。
他揉了揉险些被祸害的腰,嘱咐林安,“你别太粘着人家,这才分开多久……”
“他还在村塾清数书籍等教具呢,过几日重开村塾,有得他忙的,你不上山打猎去,围着人家转悠干嘛?”
村长一脸可疑的盯着林安。
“你不会觊觎人家谢瑜吧?”
村长骂骂咧咧,“你什么条件啊?觊觎人家!人家敢同意才有鬼,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哥儿怀春的心思他懂,可是凭谢瑜的条件,娶县城里的富商之女也使得,若日后谢瑜培养出朝堂上做官的人才,县城首富嫡女身份也是不够看的。
林安这个貌丑哥儿,虽说打猎本领强,但谁家男子娶妻看打猎本领的?
当然吃软饭的凤凰男,就不论了,那种人吸血敲髓还嫌不够。
再说了,林安家里就他一个劳力,下有两个吞金兽幼弟需要抚养,哪个男人愿意娶有这样家庭的哥儿。
听了这些话,林安一脸平静,嘴角甚至带着难得一见的笑意,“谢瑜他说娶我。”
他知道别人眼中的自己有多么不堪,但这不影响他对自己的认可和欣赏。
若没有哥儿这个身份的限制,他只会是他人眼中优秀的男儿。
“你说什么?”村长震惊得大叫出声。
“谢瑜他傻了么?会答应你这种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谢瑜是这种头脑发昏的人么?看着一点也不像啊!
村长百思不得其解,下巴都要被手指摩挲秃噜皮了。
林安知道谢瑜的位置,一刻也不想耽搁,抛下疑惑的村长,脚步飞快,朝村塾走去。
这会儿,村塾里的谢瑜正拿着大扫帚,清扫村塾院子里的枯草落叶。
一刻钟后,林安来到村塾门口前。
说来也巧,一进门便看见站在院子里弯着腰扫树叶的谢瑜,他连忙上前几步,抢过谢瑜手里的扫帚。
“去休息,我来做就好。”
谢瑜有些意外,抓了抓刚才还握着扫帚的手指,动作有些不自然。
上前两步,看向林安,疑惑地问:“你怎么不上山打猎?”
他以为林安把他送到村长家就会去打猎,可林安却专程来村塾寻自己。
难不成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
谢瑜心里暗暗做想,目光却落在林安脸上,想瞧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林安常年在山上打猎,可以说心细如发。
身旁人视线落在身上的一瞬间,他便敏感的察觉了,他虽然极力控制了心潮涌动,却抑制不了红晕从脖颈擦上耳尖,攀上面颊。
就在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想以平常状态回复谢瑜时。
一直纤瘦细长的手,冲入他视野之内,夺走他全部的心神。
“怎么红了……”一声轻轻的呢喃落在林安耳侧。
微凉指腹贴上面前那凌厉冷锐的眉眼,寸寸划过,落在了灼热发烫的耳垂。
林安有些承受不住,身体微微战栗,手里的扫帚‘啪’一下躺到了地上。
三息之后,他精瘦的身躯也失去控制,如同风吹落叶,缓缓倒在了地上。
见林安从眼前倒下,谢瑜陡然回神,伸出左手试图将人拉回,却反被林安带着倒下。
这一幕刚刚好被收拾村塾的另外两个年轻人看见。
高个年轻人晦气的甩了甩手中鸡毛掸子,一副训斥口吻,“光天化日的,你们也不收敛点,这里是村塾,读书人的地方,你们俩要调情,还是另寻他处吧。”
矮个子年轻人帮腔,“就是就是,好在谢夫子不在这儿,不然他生气起来,有你们这对野鸳鸯好受的!”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哥儿,当真是不害臊啊,被外人撞见了,还趴人家身上舍不得起来,啧啧啧,丢人现眼!”
听了这些话,谢瑜身体彻底僵住了,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他呼吸越来越急,胸口闷得厉害,有种气血急行牵动肺腑,激烈咳嗽的前兆。
感受着身上人越来越激烈的心跳,林安眼疾手快,从身上扯了一块布料,围遮住谢瑜的脸。
随后,双腿分开,右手手肘撑地,左手揽过谢瑜的腰肢,腰腿一个巧劲儿,就将谢瑜环腰抱起,脚步匆匆离开了村塾。
林安一门心思想着:不能暴露了谢瑜,叫谢瑜背上莫须有的谣言,谢瑜日后可是要做教书先生的人……
待双臂环抱着谢瑜跑开村塾好几百米后,林安才将谢瑜稳稳放下。
搂过谢瑜那截腰身的手垂在身侧,手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似是在回忆那倏然离开的温软。
林安眼眸泛光:好细,好软,好想晚上抱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