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栋楼完全炸开需要多久。

也许那只是一瞬间，但是在我眼里被拉成了一帧一帧的画。啪叽，好像生日派对上劳拉伸手捏爆的蛋糕块。

我害怕地往后倒，感觉四周都在震荡，耳垂上的黑曜石骤然脱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白光，化作一片盾牌挡住我的面前。

炸弹的碎壳啪地一下穿过盾牌崩在我脸上，我心里暗念，里维你这个神格不行啊。然后就闭上眼等着命运降临。

轰隆隆的，等我回过神，四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好在我画的魔法阵还不错，把这里冲击波都圈在了一个不怎么圆的圈里。

我愣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没死，下意识看了一圈四周，海盗船和来往的游客都还好好的，废墟圈内还有3个人。

带着红枣头盔的男人抬手给了红罗宾一拳，披着红披风的大个头拦着红头罩的第二拳，然后说了什么。

杰森的身体僵了一瞬，眼睛找了一圈然后落在我这里。他迈开步子踩着砖头玻璃碎片滑跪到了我面前，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杰森凑近了点，确定我没缺胳膊少腿，激动地把我抱进怀里。

他抱的很紧，紧的我不靠耳朵就能感受到胸腔他加速跳动的心脏。

我把他吓坏了。

我松了一口气，反手抱住了杰森很有韧性的腰，安抚地摸着他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杰森的心跳才平稳下来。他的手松开了一点，凑近我好一会，却什么都没说，我疑惑地皱起眉毛。

这时红罗宾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杰森似乎才意识到什么，指纹解开头罩的暗扣，把红枣头取下来，带着多米诺面具的脸又凑近了我一点。

这次我清楚地看见他的嘴巴张张合合，我却什么都听不见。

“抱歉，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杰森放在我肩膀的手用了点力，他怔怔看着我，然后长叹一口气，脱掉外套把我包起来，然后把我拦腰抱起。

杰森把我送回了一家私人诊所，诊所的医生是韦恩家的老熟人莱斯利医生，她看见我的时候还一头雾水，直到杰森说明了情况，莱斯利才过来帮我检查了身体。

然后她对杰森说了什么就离开了，看着杰森放松的肩膀，我猜我应该是没事了，我安慰地握住他的手，“我没事了，别担心。”

杰森气得瞪我，然后开始输出，叭叭叭说了几分钟，杰森想到我听不见，他气得大喊Fxxk Batman转身离开。

我怎么知道的呢，因为杰森说了太多次，我看嘴型就知道杰森在骂蝙蝠侠，这两人到底是发生了才会让弟子这么生气。

杰森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盆热水和卸妆水和湿巾，我闭着眼睛躺好，等着他帮我糊脸洗胳膊洗腿，爆炸把我的特效妆全毁了我现在看着就是一个挖煤的非洲人，除了黑就是黑。

卸好妆，又被按着检查了外伤，杰森才把新衣服都给我让我去洗澡。

我早就等不及了，钻进浴室了洗了半天，我把肉都擦红了才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出来的时候，杰森已经把小床换了床单和被子，还把家里的5只小鸟拿出来一一摆在我的枕头上。

杰森真的是越来越贤惠了。

我默默捧心，乖巧地吹头发，然后躺在床上当病号。

*

杰森只是出去买了点三明治，回来的时候塞拉已经睡着了，她脸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皮肤透明地好似透明，但是杰森伸手去摸，她还在原地，皮肤还有温度，她还在这里。

这大概会成为自己的某个噩梦吧。

小丑又在他脑子里嘲笑他的弱小，他的弱小，蝙蝠侠不需要他，蝙蝠侠只是需要一个罗宾，而自己刚好出现了。

你看，他甚至不在乎他的亲生女儿。塞拉的魔法阻止了所有的炸弹，蝙蝠侠已经找到了小丑，但是现在他还在外面处理阿卡姆的漏洞。

明明达米安死的时候，黑暗骑士像是被击垮了一样，甚至骗他去自己被炸死的地方，让他回忆自己是怎么复活的。难道真的要塞拉菲娜去死他才能加倍珍惜身边的小鸟们。

这也不见得。

杰森自嘲地一笑，他知道布鲁斯很在乎自己，也把自己当儿子，但是他就忍不住这么想，这些糟糕的想法在把他拽下地狱。

塞拉菲娜的出现，她对自己的怀念，她对布鲁斯和蝙蝠侠的排斥，反而成为了自己的心里的一根支柱，阻止了自己往下掉。起码让自己知道以前是一个值得让人铭记的人。

杰森按住还在发颤的心脏，他的手还在抖。

吱呀一声，提姆捂着伤口走了进来，“塞拉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莱斯利说听力之后会恢复的。”

“那就好。”提姆疲惫地松了一口气，“我很抱歉，杰森，我应该确定好再把塞拉留在那里的。”

“这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小丑还留了个炸弹在游乐园，还正好是塞拉菲娜待的小楼。“只是一些坏运气。抱歉我之前打了你。”

“没事，”提姆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杰森那一拳完全没留手他的脸直接肿起来了，“我也很抱歉，还好塞拉没事，不然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你能停下这种想法吗？”杰森真的受不了第二个蝙蝠侠在自己身边，“我们都是普通人，是人就会犯错，再说一句这是我的错，我就把你塞进蝙蝠侠的肚子里，小宝宝，或者夜翼的肚子里让你学学他的开朗。”

“可别——”提姆惊悚地一抖，“我去找莱斯利医生。”

提姆离开之后，夜翼也来了，他从窗户翻进来就直冲病床，好像要把女孩薅起来给个抱抱，杰森急忙阻止，又被鸟妈妈黏黏糊糊的拥抱给控住了。杰森挣扎了半天才让这个肋骨断了的小子去治疗。

最后来的搅局者和黑蝙蝠，两个女孩只是过来看看塞拉，确定她没事了，又拍了好几张小姑娘抱着小鸟睡觉的照片，这才满意离开。

罗宾在群里看见了照片，一直在问从哪里找到这些小鸟，还一直说北长尾山雀主要分布于北欧及西伯利亚地区的丛林中，还有华夏的东北地区。哥谭不可能有。

【而且这些鸟儿不能被饲养，你们是捅了鸟窝吗？】

【给我一只，我就不去举报你们】

杰森冷笑，立马退群，让恶魔崽子一个人去折腾吧。

不行，估计等罗宾有空就会过来偷鸟了，要是被蝙蝠侠知道这些团子有问题，魔法师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杰森拿起被子把塞拉菲娜卷成春卷抱着就走。

*

我在下沉，四周越来越冷，越来越黑，重力再推着我往下走，越来越凝重的黑暗吞噬了我。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只有越来越让人窒息的黑暗裹挟着我。

“嘘——别害怕，人们都是从黑暗里诞生的，那里有温暖的故乡，有你熟悉的家人，还有最真实的你自己。”

有什么温暖潮湿的东西包围着，我努力蹬了一下腿，有人在笑。

“看呐，宝宝在动，亲爱的，你摸一摸。”

我又锤了一下，那笑声越来越大，有一只手靠近了，轻柔地抚摸着，手上的温度传递过来，我感觉到无比的安全，我再次睡着了。

有人在拽我？

我又一次睁开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平时包围着我的热水再往外流，我顺着水流的往外钻。

天光乍泄，有人打了一下我，我哭着，落在了两个温柔的怀抱。

等我看清了四周，有一群人围着我，金发蓝眼的沉稳少年故作冷静看着我，黑发蓝眼的女孩在惊喜地喊她醒了，然后一对夫妻凑过来，金发女人和黑发男子都低下头吻了我的额头。

“这就是我们艾泽莫王国第三位公主，取名塞拉菲娜，意为炽热与崇高，她将是继王子塞西尔，公主伊莎贝拉，我国第三顺位继承人，我们家又一个珍宝。”

我窝在母亲的怀里听她唱歌，我拽着父亲的胡子，我被塞西尔牵着走过春日的花田，我和伊莎贝拉在宫殿里玩耍。我逐渐长高了。

我踮着脚想要拿桌子上的点心，一条黑色的触角愿意帮我这个忙，它勾住了盘子递给我，我说了句谢谢，拿起点心分了一半给它，啪的一下，推开门看见这一幕的女仆吓掉了自己的托盘，她朝着自己跪下，念着神明保佑。

触手嚼着点心，蹭了蹭我的手，小小的低语在我耳边响起，“你不是神明的信徒，你是神明的朋友，我亲爱的塞拉，叫我里维，我会来找你的。”

“无与伦比的黑暗元素亲和力，她是获得黑暗神宠爱的孩子，我的陛下，塞拉菲娜殿下是绝佳的下一任教皇候选人。”

父亲抱着我把我交给了严肃的黑发叔叔，“照顾好她。”

我离开了宫殿，去往教廷跟着叔叔西弗学习黑暗魔法，去黑暗神像跟前玩耍，分给里维小苹果和小饼干，把梵希花花环戴在头上到处走，窝在图书馆里看那些难懂的大部头。

弟弟夏尔芒出生了，我跟西弗请了假，黑发的小男孩很可爱，我抱着弟弟亲亲，给他摸小触手，弟弟不要，他更喜欢流着口水要去抓灯笼。女仆把灯笼拿远了。

我又一次请假回去看弟弟，塞西尔成为了储君，忙里偷闲才能过来看我，贝拉去上了魔法学校，她说更喜欢去骑士学院看男孩子们在阳光下挥汗如雨，展露肌肉。我和夏尔芒只能茫然地看着。

好像是挺好看的？

夏尔芒又在抓灯笼，我掀开了灯纸，里面居然住着一只没脖子小鸟，胖乎乎地像是汤圆。

我把小鸟抓住了，有点烫手，亲爱的鸟儿可以不那么烫手吗，我想把你给我的弟弟看看。

小鸟的尾巴抖了抖，啾啾啾叫着，它的温度降了下来，摸起来像是毛茸茸的猫猫虫。

我把小鸟递给夏尔芒，女仆看见吓得砸了餐盘——怎么又是你？

宫廷魔法师又来了，他忧伤地看着我，“非常强大的力量，公主殿下对火元素的亲和力原胜于黑暗元素，说是神也不为过。如果这里不是冰天雪地，我相信会有一只怒火精灵寄宿在公主身上，而我敢保证，被精灵附身的感觉不是这么好。”

我抱着几只毛茸茸歪脑袋。

国王爸爸摸摸我的头，教皇爸爸看起来更严肃了。

“我们该怎么做。”

“公主殿下需要得到正确的教导，冰原边界距离百里的地方有一所学校，迷雾森林和星海湖之间，名叫圣耶斯莫拉魔法学院，这是最好的魔法学院。”

漆黑的影子把我环住，里维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送她过去吧，塞拉需要得到正确的教导。”

“等你学成，就是艾泽莫欢迎你回来的时候。”

我又落入了黑暗，它不在那么冰冷，它努力调节着身上的温度来温暖我，它勾住我的手，要为我取来我需要的东西，它缠住我的腿，要带我去我要去的地方，它传达知识，倾诉历史，只要我手心的梵希花作为回报。

“黑暗是你的朋友，你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它。”

“我的朋友，里维。”

我猛地睁开眼，铺天盖地的暗元素缠在我身上，亲昵地表达自己的友好。

我沉默了一会，把胸口的一些扯开，有点闷，“谢谢，感受到你们的热情了，但你们的主人有对象了，不要在我这里耍流氓。”

本来就不大，再给我勒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