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怜蔓来到她一向和众人讨论的地方，她发现有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变了。
“我哥做了这么多利民的事你们没有看见吗？”她直接说道。
“如今哪个国家没有打着为民的旗号，但又有谁真正做到了？”有人立即反驳“主导权从始至终都在那些人的手上，人们有过主导权吗？”
“如果万家乐没有出来，那现在不是连影子都看不到吗？”岳怜蔓人在努力争取。
“那关沈言霖什么事，不是人们自己摸索出来的吗？”
“…”岳怜蔓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你觉得沈言霖和顾司令靠这么近是为了什么？”有人乘胜追击。
“沈议员和司令他都有向着人民的苗头……”有人弱弱张口说了句公道话。
“但他们最终的目的不都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必须把他们全都铲除了！”
现在的派别已经清楚地分成了两种。
“你的思想是不是太激进了，有人不知道新思想，但他也崇拜顾司令，那他们都是敌人吗？”岳怜蔓抓住说话思想的漏洞“我们现在要的不就是推广吗？”
“那你是不是也太过温和了？什么都能靠谈话和引导解决的话，还需要战争干什么？”
“小曼”有人把矛头指向岳怜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就因为沈言霖是你表哥你就要如此袒护他吗？”
这话一出，岳怜蔓成为议论的焦点，她一时不知该怎样为自己辩解，好不容易一个我字打出来又硬生生吞回去。
“谁讲的都没有错，志同道合的人相聚在一起本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为什么要吵架？”
一个声音突然就在上空回荡，温和得如同长河中的水烟。
“内部拥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才是最为致命的。”
大家闻声望去，能吱呀一声被打开，门外的人穿着黑色呢大衣，围着白色的围巾，手插在衣服袋子里，身旁还弥漫着说话时未散开的水汽。
“沈哥……”岳怜蔓只剩下惊讶。
“我都听见了，谢谢你小蔓，剩下的我自己来解释。”林暮珩伸出手轻轻拍着岳怜蔓的肩。
林暮珩面朝着众人，他浅浅笑着从容淡定。
“有些面孔我见过，一些在上次的游行，一些在万家乐。”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有人充满敌意地开口。
“年轻真好啊……”林暮珩抬头感叹道“把脾气收收，不要如此咄咄逼人。”
他向众人走近一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并没有后退。
“你们能在这里畅所欲言，难道不会以为是因为自己藏得好吧。”林暮珩说出这话时，觉得自己像恶毒反派“司令他什么都知道，猜猜看我来这儿干什么的？”
“把我们一锅端。”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说话的人眼神向林暮珩身后看去，林暮珩也顺势转头，他身后的三个士兵一个个都举着支枪。
“…”
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扯了扯嘴角之后调整自己的面部情绪。
“放下放下，自己人举什么枪。”
一阵声响之后，枪重新挂回他们的肩上。
“和你们说句实话吧，顾家人从始至终都是新思想的拥护者。”
林暮珩认真起来，身上充斥着严肃。
全场寂静。
“沈议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刘胜激动起来。
“这要是传出去顾司令他……”赵凯说了一半不敢往下想。
“终于知道为什么要有人护着你了。”王军发出感慨。
“嘘，司令准许的，不然我哪敢说！”林暮珩听着他们的声音也小声说道“先跟你们说声对不起。”
“？？？”他们一头雾水。
“不好意思，久等了。”林暮珩和他们说完话之后，转头继续组织语言“我身后的三位，不就是刚刚你们讨论得很好的例子吗？”
“？关我们什么事？”士兵们还是没有弄清楚。
“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并不知道新思想与旧思想有什么区别，如果其中一个能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他们便乐意去把其当作信仰，顾司令现在在做的不就是这个吗？”
“俺就是这么想的！”
王军听后附和，不管是不是出于捧场林暮珩都转头给他们竖起大拇指。
例子一经引出，全场有了窸窣的讨论声。
“老司令也是第一个察觉到其弊端的人，于是萌生了让新思想引领国家的想法，后来，死于非命……”林暮珩的眼神中仍然闪过悲伤。
那段经历无论怎样回忆，对顾涣禛来说都是噩梦。
“现在的司令就是老司令用性命倒下来的传承人。”
林暮珩说着便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了那封老司令最后写给顾涣禛的“遗书”。
“这便是证据。”
在场的所有人都拥上去，他们争先恐后地看着，而林暮珩在这一刻独立在外面，有一束光正好打在了他的面庞。
“顾涣禛,如果我光说的话，他们会不会不信？”林暮珩曾经这样问过顾涣禛。
“等我一下。”他将珍藏了许久的信封递给了林暮珩“拿去给他们看吧。”
“这是老司令的字迹！”现在这个时候人们是见过老司令的，他们认得出。
“土地的改革是为了农人，学校议案的通过是为了未来，现在□□的建成是为了工人，而曙光战斗机的出世是为了未来更好地建设新思想对抗外敌，司令做了这些还不够吗？”
本来处于一个阴暗处默默发芽的新事物，在这一张纸为契机的情况下收到无尽的曙光。
岳怜蔓越过人群把林暮珩弄得晕头转向，待他恢复后，终于在大众面前说出一句振聋发聩的话语：“同志们，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猜忌而是联合！”
一呼百应，所有人眼神坚定，心中都有着一颗炽热的红心，而这颗红星终会在未来的一天化为天空飞扬的红色旗帜。
林暮珩单手握拳，用力向上挥舞。
露出的手表不仅仅代表着他。
“议员，我们之前……对不起！”有人向他道着歉，林暮珩在他腰还没开始弯的时候就将其扶起。
“所以到底什么是新思想？”一个很质朴的声音终究是传到了他们耳中，是刘胜的声音“我们三个都不知道。”，他还拉了两个下水。
于是三个人马上就要接受一场神圣的洗礼。
“我在旁边等你们，完事了送我去顾司令那里。”
“我们现在就走吧。”赵凯察觉出不祥。
“他们不会同意的，你们的去留不是由我来决定，而是由他们决定，这便是新思想的第一课。”
然后他们便被众人埋没了。
林暮珩再次见到三个人时，他们早已改头换面，在聊完刚进脑袋里的知识后，终于有士兵开口问林暮珩顾司令在哪。
林暮珩走在前面，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玉清山。”
登上山顶时，林暮珩看见顾涣禛，只是在转头对视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的瞬间，天空下起柳絮。
“小珩，下雪了……”
顾涣禛对于大雪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恐惧，在他对林暮珩说话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里只有欣慰与坦然。
这一刻他的笑容终得与青年的自己相和。
多年之后，他再次学会欣赏雪的美丽。
林暮珩来到玉清山之前特地向赵凯要了一把伞，如今也是派上用场。
“看着要下雪了，也不戴把伞来。”他朝顾涣禛念叨着，撑开伞为其挡雪。
“我想，我今天不需要他。”顾涣禛伸手触摸，雪在他的指尖停留，消融。
只是凑巧有一阵风刮来，从天而降的雪的路线开始倾斜，落满林暮珩全身。
“好吧，”他将伞收起“我感冒了你负责。”
顾涣禛转头，起身，动作一气呵成，林暮珩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开始移动，直到稍微仰起脖子与他对视。
因为脖颈伸长，肌肤稍微露出，顾涣禛伸出手稍微将林暮珩的白色围巾往上提了提，温热的手指擦过皮肤，产生了较大的温差。
在软软的白雪下，他们的嘴唇在靠近，就好像雪靠近地面最后消失在天地中。
顾涣禛将伞从林暮珩手中拿过，然后为其撑起，一步一步带着他往山下走，山顶上可以看到万家灯火，而山下可以融入其中。
“你不是说不打伞吗？”林暮珩从顾涣禛身侧蹦到前方，笑嘻嘻问道。
“等一下你这小祖宗感冒了。”
您老先关注一下自己的身体吧，我怎么会……然后林暮珩打了一个喷嚏。
家里总归是比外面暖和，顾涣禛递给林暮珩一杯温开水。
场景总是惊人的相似，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军营的日子，继而相视一笑。
“小珩。”顾涣禛坐在林暮珩身边后问道。
“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很简单啊。”他轻轻将水杯放下“因为我了解你这个人。”
他们再一次亲吻，林暮珩抱住顾涣禛时，手表的材质让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递到顾涣禛皮肤，他去牵林暮珩手时发现手是微凉的。
“你怎么不继续了？”见顾涣禛停下来，林暮珩问道。
“你想不想？”
“不是吧，你吃错药了？”林暮珩表情变得无语“你之前可没问过我同不同意，现在问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衣裳脱了会冷。”
“这么关心我？”林暮珩故作沉思想了许久，最后得出一个一看就不靠谱的办法“那我盖着被子呗。”
其实在这期间，林暮珩着实没有感觉到冷，窗户是紧闭着的加上动作的起伏，他的身体甚至冒出一层薄汗。
顾涣禛完事后，用温热的毛巾给林暮珩全身擦了一遍，然后帮他穿上睡衣，慢慢盖上被子。
“明早有什么事跟我说。”他轻轻摸了一下林暮珩的脸蛋与头发。
“知道了，我觉得你再不进被窝，明早有事的是你。”林暮珩看着身旁之人赤裸着上半身吐槽道。
顾涣禛在黑暗中笑出声，加之狂风的大作，这笑声好像是从远方飞进来的。
他躺下后把林暮珩抱进怀里，林暮珩也自然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最后他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如果重新为新思想支持人选聚集地址，你会选到哪里？”
玉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