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三里从浴室出来,收获一个被锁定的通讯器。
他似笑非笑的瞥仓圆。
仓鼠面包此刻正在装无辜,他在桌子上嗅来嗅去,伪装好奇探索领地的蠢萌宠物鼠。
最终,他选了离缪三里最远的对角线另一头的桌角,直立起身,用自己的爪子打理自己的胡须,装作很忙的样子。
缪三里解锁系统,看见通讯器里有个未接来讯。
他拨回去,抬脚朝仓圆靠近。
仓圆耳朵竖着,黑豆豆眼呆呆,连捋胡须的动作都停了。
他听着缪三里的拖鞋跟,在地上发出拖拉的动静,一步步靠近他,像死神的镰刀一点点逼近。
呜呜,他想哭。
缪三里回拨的通讯响了,那头的人声音低沉,是个中年人:“喂。”
他说完,不再有下句。
静待通讯器这头的人作声,很有威严。
仓圆猜对方可能以为是他这个小偷拨过去的电话,所以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好。
缪三里伸手,将站在桌角的仓圆捞进掌心,说:“是我。通讯器被养的宠物误触了,不用寻回,解除警报吧。”
那中年人的声音仍旧冷淡富有威严:“嗯。”
临挂断前,中年人说:“缪三里,不要玩物丧志。”
缪三里脸上蓄着的一抹笑消失:“哦。”
通讯断了。
是被对面挂断的。
仓圆怕怕的,感觉缪三里的气息有点危险。
他今天跟了缪三里一整天,本对缪三里的气息感到熟悉,不那么警惕。
但现在,他的身体又有炸毛的趋势。
不过这股危险气息一秒消散。
缪三里捏捏仓圆,弄乱他柔顺的毛发,一脸坏笑:“不错啊,都会玩我的通讯器了。”
仓圆还僵着不敢动,可看缪三里现在一副贱贱的样儿,又好似刚刚那下,只是他一只鼠的错觉。
缪三里揉搓仓圆,感受他毛茸茸温热的触感,心情迅速恢复。
他将仓圆放回小窝里:“专门给你买的,喜欢吗?”
仓圆扭身,用背对他。
缪三里说:“哦,给我看你背上的爱心呀?懂了,很喜欢。”
仓圆:“……”
啊啊啊啊啊!好贱的猫!!
缪三里实在是可恶!!!
坏猫缪三里弄乱可怜仓鼠的毛,连后背雪白的爱心也被划得轮廓乱糟糟,心情愉悦,哼着歌进厨房做晚餐去了。
气得仓圆吱吱大叫。
晚上,缪三里照旧抱着仓圆的笼子回卧室。
他换了个更大的笼子,也是新买的,跟之前那个模样一样。
里面同样放着爬架,堆满刨木花,挂着吊篮。
现在里面多了个东西。
一个小窝。
跟外面那个窝是完全一模一样的,除了颜色。
外头那个是蓝的,笼子里这个是粉的。
很奶的粉色。
仓圆真想一口咬死缪三里。
可惜,从食物链而论,他才是食物。
他被缪三里放进这个粉得可怕的小窝里。
缪三里躺上床,对他说:“晚安,好梦。”
仓圆吱吱吱:晚不安,祝你做噩梦!
仓圆白天睡得太多,晚上睡不着。
缪三里呼吸均匀时,他还在笼子里踹那个粉色的窝。
他吱吱大叫,想制造噪音,吵醒缪三里让他睡不好。
但一只鼠的叫声,对缪三里没有半毛钱影响,他睡得非常香。
仓圆又爬上吊篮,坐在里面,密谋逃跑大计。
他谋划老半天,床上的人翻身,从平躺变成侧身面朝他。
仓圆睁着对漆黑的豆豆眼,在床头灯的暖黄灯光里,看缪三里的脸。
想起之前在学校里,听猫科们夸缪三里是超级大帅哥。
据说很多猫向他告白,全被他拒绝。
仓圆不意外缪三里会拒绝别人。
因为他坏。
但那么多猫前仆后继的对缪三里表白,他很想不通。
为什么?这猫这么坏,那些猫明明也讨厌他,怎么还对他表白?
现在,仓圆有点点,一点点点点,明白。
缪三里好像确实长得挺帅的。
仓圆坐在小吊篮里,透过透明的笼子,看缪三里陷进枕头里,在暖黄色灯光下朦胧的脸。
跟上次突脸冲进脑海的浓艳五官不同,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使缪三里那些锋利得有点邪恶的五官变得柔和,可亲,漆黑的眉毛天生眉型好看,是英挺的剑眉,舒展着,与眼尾的弧度呼应。
脸上除了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淡淡灰影,没有任何阴影块。
薄薄的嘴唇颜色略淡,更增加了这份朦胧。
上了柔光滤镜似的。
仓圆看了会,在吊篮里扭身,背对缪三里加了滤镜的脸。
心想缪三里这小夜灯真不错。
改天看看牌子,要是不贵,他也要整一个。
-
周三,汤纵兴致勃勃约了缪三里外出。
在通讯那头前求万哭,叫缪三里一定要出来陪陪他,为他撑场子。
汤纵说:“缪少爷,我身边就你一个厉害的,其他人都撑不了这个场,帮帮我,求你!”
缪三里当汤纵惹了什么事。
他没所谓,这颗星球上大概没有他无法摆平的事。
即使有,他家里也能摆平。
缪三里换衣服,穿上外套。
本打算将仓圆留在家里,想了想,还是将仓圆揣上。
仓圆昨晚亢奋太久,失眠,导致白天精神萎靡不振。
被缪三里揣兜里带走时,正呼呼大睡。
他睡醒时,发现自己又成了缪三里的随身挂件。
外面有呼呼风声,衣服被吹得紧紧贴在缪三里身上,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
仓圆抵着缪三里的胸肌,略微尴尬。
缪三里风驰电掣,二十多分钟后便到了汤纵说的地方。
果然是家酒吧。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是常见的惹事场所。
他找地方停车,摘下头盔,拎在手里。
头盔非常结实,有分量,稍后要是场面混乱,缪三里打算一头盔抡过去帮人清醒清醒。
这样可以速战速决。
也不会影响他兜里装着的一只面包。
谁想进去,里面热闹得很。
大白天的,已经扭得十分火热。
空气里散发着各种气味。
并非是兽人常见的,带着点圈地盘意味的气息。
而是勾引的味道。
缪三里皱着眉,压紧外套,周身气息变得浓郁。
他往里走,其他人从火热中清醒,让开一条路供他通过。
缪三里上二楼,感觉到胸口衣袋里的仓鼠正在躁动,扭来扭去的往上爬,不知道要干什么。
他以为闷到了仓圆,松开压着外套的手,但身上的气息更浓烈了些,惹得楼梯附近的人看他一眼,后退避开了这块地方。
仓圆总算挣扎抗议出一条缝隙,从缝隙里看见外面全魔乱舞的灯光,还有那震天响的音乐。
他警铃大作,缪三里该不会是要干坏事?
干坏事带着他干嘛!
放他在家里睡大觉不好吗!
仓圆缩回口袋,爪子愤愤在缪三里胸肌上狠锤两下。
可惜这点力道,对缪三里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缪三里隔着衣服,在外面轻拍仓圆:“不用害怕。马上回去。”
他明明是生气!!!
缪三里跟仓圆心意并不相通。
他打算尽快解决汤纵的事。
这里气味的确太乱了,闻着有点想吐。
汤纵打开包厢门,一眼瞧见从楼梯下往上走的缪三里,兴奋道:“缪少爷你可来了!你简直是我亲哥!”
他拖着缪三里往里走,边走边说:“快快快,她们简直要逼死我了。”
缪三里右手拎着头盔,准备好走进包厢,便用最快的速度干趴里面所有人。
门推开。
缪三里抡起头盔!
缪三里的头盔狠狠停滞在半空!
门后一群正笑容满面,要大声欢呼的姑娘:“……”
开门的女孩脸色惨白,缪三里这一头盔险些就呼她脸上。
虽然及时止住,可那头盔抡过来带起的风,刮飞了她精心梳理的刘海。
实在是场面寂静,群花失色,汤纵大惊。
汤纵抱着缪三里抡头盔的胳膊:“缪少爷!!你干什么!就算不高兴,也不要冲动啊!!!!大家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
缪三里扭头看他,碧绿的眼珠背光时,浓绿得近乎黑色。
他露出两颗似犬牙的小尖牙,皮笑肉不笑道:“这就是你要我救场的急事?”
汤纵放开了缪三里的胳膊,小声说:“没、没办法,这确实是急事,哥,只有你能摆平的急事啊……”
缪三里吸气,本想冷静点。
谁想一口气吸进肺里,空气中全是各种勾勾缠缠的味道,冲得他额角青筋直跳。
他抡起手里的头盔,恨不得把汤纵解决了。
这时,胸口的仓鼠又开始动来动去,抓着他的衣服,往外爬。
缪三里猜他可能是想探头出来看热闹。
这次缪三里倒是猜对了。
仓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动静,好像是吵起来了。
而且还有不少女孩子的声音,小小声叫缪三里。
缪三里没理会包厢里的,动作很大,似乎要打人。
好想看看缪三里干了什么坏事。
缪三里自然不可能让仓圆爬出来。
他甩开汤纵:“我之后再跟你算账。”
汤纵苦着脸去安慰包厢里翘首以盼的女孩了。
缪三里不爽,大踏步下楼。
伸手,将里面爬了一半的仓圆抓住,塞回口袋里。
塞进去之前,还不忘捏他一把,解解气。
仓圆:“……吱吱!”可恶!
周身浓郁的气息,因为他的心情,变得极富攻击性。
这次路过一楼时,其他人不仅是为他让出一条路,简直是退避三舍!
连那些勾勾缠缠的气味都冷静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