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整晚都在疼和爽之间反复徘徊,直到最后,他终于撑不住了,才昏昏睡去。
有那么一刻,邬修眠被他忘之脑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那天爬山,白靳澜十有八九又是在装可怜。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夏一睁开眼,屋内仍是一片昏黑,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半夜还是清晨,他全身上下都火辣辣的疼,尤其是那难言之处,可这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难受。
邬修眠出轨了。
他呢?他也算出轨了吧。
这是报复吗?
夏一不知道。
他微微挪动身子,紧接着就又被拽回温暖的怀里,那人健壮的胳膊搂住自己,声音含糊、低哑道:“别动,宝贝儿,再睡会儿。”
回想起昨夜的疯狂,夏一只觉得惊讶。
他就这样打破了自己的原则,还是和一个自己厌恶的人。
夏一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臂膀,脸上是天崩地裂过后的死寂。
没什么过不去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
察觉到身边人起身,白靳澜翻了个身,用手臂支撑住头,看着夏一一件接着一件地开始穿衣服。
他的神情是那么冷静,冷静到让人觉得,似乎他的周围有一层深深的屏障。
外人永远都进不去。
白靳澜皱起眉,声音仍旧有几分沙哑:“你打算怎么办?”
夏一顿了顿,却是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自顾自地穿衣服。
白靳澜看了眼时间,懒洋洋道:“当然了,如果你现在去敲门,还来得及捉奸呢。”
说罢,白靳澜下床,看着散落一地的衣服,他暧昧地看着夏一,舔了舔嘴唇,笑道:“先不提他了,和我做的感觉是不是还不错?”
夏一没有回答,自始至终,他的回应都只有沉默。
白靳澜耸了耸肩,他随意套了条裤子,后背和胸口上明晃晃地露出被抓挠过的痕迹,谁都知道昨晚他到底做了什么。
夏一收拾好以后,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门在他身后被关上,他看着紧挨着的另一扇门,心脏传来隐隐的痛,他按住心脏,微微弯曲身子,似乎这样就能减轻痛苦一般。
片刻后,他才恢复好。
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蜷起手指,那扇门如同潘多拉魔盒一般,敲下去,魔盒就打开了。
迎接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背叛。
他的手指悬在门上,理智告诉他应该敲响这扇门,可是他心底那个名为感性的小人却大声地哭起来。
别敲!别敲!
敲下去!敲下去!
忽然,开门声响起,夏一一愣,紧接着,他就感觉到温暖的触感,那人站在他身后,从后背环抱住他,然后抓住他的手腕,直接敲下去了。
“胆小鬼。”白靳澜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几分强势。
夏一回过神来,他想抽出自己的手腕,可是那人的手就像铁钳子一般,牢牢锁住他的手腕,让他只能任凭对方的动作进行下去。
“白靳澜……”许是因为许久都不说话,夏一开口时,声音沙哑的简直不成样子。
“你说,我听着呢。”
夏一张了张嘴,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邬修眠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他穿着一身浴袍,裸在外面的胸口露出星星点点的吻痕,明显又刺眼。
眼前的一幕宛如当心一剑。
在看到夏一的那一刻,邬修眠愣了,紧接着他慌神了,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这么无措过。
邬修眠看着夏一,慌不择路一般抓起夏一的手,道:“你……你怎么来了?”
夏一麻木地看着他,随后一把推开邬修眠,朝着屋子里大步走去。
邬修眠试图从身后抓住夏一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拦住了。
邬修眠恼怒地转回头,白靳澜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也不松懈:“怕什么?”
说罢,他叫住夏一:“一一,回头。”
夏一停下脚步,他慢慢转回头看向白靳澜,那双眼睛是那么平静,宛如一滩死水一般。
忽然,白靳澜有几分心软了。
但很快,他就调整好表情,他将挎在身上的相机抛给夏一,道:“会用吧?”
夏一接住相机,这时候,他才认真看了白靳澜几眼。
白靳澜穿戴得很整齐,只是头发有几分乱,额前还翘着几撮卷发,他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见夏一呆在原地,懒洋洋似的说道:“去吧,一,我帮你守着门。”
这句话宛如一根定海神针似的,顿时,夏一那颗已经冰冷的心,慢慢回温。
他最后看了邬修眠一眼,邬修眠面如死灰,他绝望的看着夏一,像是等待死亡的死刑犯。
夏一目标明确地来到卧室,卧室的门大开着,满地的凌乱,还有床上那个满身爱痕的人,无不昭示着昨晚这张床上发生了什么。
床上的人被这声音惊醒,他皱起眉,在被子里拱动几下,声音沙哑,却仍旧有几分甜腻:“唔……眠哥……”
这声音,夏一太耳熟了。
那通电话、那段录音。
夏一的眼睛有几分酸涩,他仰头使劲眨眨眼睛,越是这样,他就越要淡定。
他绝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脆弱,哪怕是一点点,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迪直起身子,在看到夏一的一瞬,他挑挑眉,突然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他轻佻地说:“你就是夏一吧,你好啊,我叫阿迪。”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闻言,阿迪笑了笑,声音腻腻的:“当然是因为眠哥需要我喽,哎呀呀,你们这边怎么连直通的火车都没有啊,害得我连轴转。”
“需要你?”夏一很快的笑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好笑,而是因为荒谬。
阿迪朝他抛了个媚眼,道:“男人吗,不就那点事吗,你来是为了……一起玩?眠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可从来不搞3/p的,不过……”
阿迪上下打量了一圈,舔舔嘴唇,满意地点点头,道:“如果是和你的话,倒也不是不行,虽然人家是个卖的,但是也不是什么都吃得下啊 ,如果你要和我试试,我免费哦。”
说罢,阿迪暧昧的又朝他抛了个媚眼。
夏一错愕地看着他,胃里翻江倒海,怎么会有人这么脸大地将“鸭”说的道貌岸然?
夏一的脸色犹如一层冰霜一般,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冷下来,他看着阿迪,冷冷道:“穿好衣服,然后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阿迪不解地看着他,这时候,他才隐隐约约反应过来,他眼前一亮,道,“原来你是来捉/奸的啊?”
夏一没空和他解释,现在,他只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他慢慢走出卧室,门口,邬修眠仰面倒在地上,而白靳澜则双手抱胸,懒洋洋地靠在门上,一只脚还踩在邬修眠的胸口上。
见夏一出来,他一挑眉,笑道:“人赃并获了?”
夏一没回答他,他近乎麻木地朝着门口走去,路过邬修眠时,邬修眠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脚腕。
夏一低下头,冷眼看着邬修眠。
“哥,”邬修眠的声音哽咽了,“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邬修眠,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了。”夏一将手里的相机挂在白靳澜肩膀上,他转过头不再看邬修眠,“放开他吧。”
闻言,白靳澜将脚移开,眼神专注、炽热地看着夏一,仿佛要将眼前这人吞入腹中一般。
“分手吧。”夏一语气平静地说。
“我不和你分,我不……”邬修眠连滚带爬地抱住夏一的大腿,涕泪横流,哭的好不惨。
“你觉得我还会原谅你吗?”
“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哥,gay圈不就是这样的吗,我是乱,可我永远都不会乱在你身上啊,”邬修眠的声音沙哑、悲壮,“我也是个男人啊,你永远都只会拒绝我,我不敢强迫你……”
“所以你就去叫了个鸭子,对吗?”夏一忽然抬高声音,屈辱和悲伤一同涌上来,那张素来冷峻的脸,此刻终于显出明显的怒意。
“我……”邬修眠一下子就愣住了。
夏一甩开那双纠缠住自己的双臂,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
白靳澜挑一下眉,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大步跟上夏一的步子。
忽然,夏一听到邬修眠近乎报复一般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哥,我错了,可我真的爱你……”
夏一一顿,那句“爱”就仿佛是一个诅咒一般,困住了他。
他慢慢转回头,可还不等转回去,夏一的侧脸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揽住,直接给他转回去了。
白靳澜冷笑一声,长臂一伸,将门带上,门在夏一身后被关上,连带着邬修眠,一起都被隔绝在那扇门后。
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了。
“走了,回家。难不成你还打算继续听他狗叫?”
白靳澜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他揽着夏一的肩膀,强迫夏一跟随他的脚步,一起大步离开。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夏一果然听不见邬修眠的声音了,那声音在他身后远去,随着一起远去的,还有他的第一段失败的恋爱。
“分手”两个字其实并不难提出来,这一刻,他的脑海里仅剩一个画面。
那就是当年他妈妈带着他“捉/奸”的那天。
是不是妈妈当年和他现在抱着一样的想法呢?
夏一不知道。
告别太沉重了,不如把每一次分手,都当作一场漫长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