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换了床换了地方林玥依旧睡得很沉，大概是床上的某人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感觉踏实没因为换个陌生地方就认床到翻来倒去地熬鹰。

第二天林玥睡到下午一点多才醒，醒来时傅斯年正在客厅翘着二郎腿噼里啪啦敲键盘，她眯着眼睛看了眼挂钟揉了揉自己睡到铸铅的头，“你没去上课啊。”

林玥边说边摸索着打开冰箱，想喝杯冰水醒醒脑子，水刚拧开还没送到嘴边，那瓶水就被人抢走了，她皱眉看向小偷，“干嘛？给我！”

男人按住她正欲蹦起来的肩膀，“刚起来就喝冰水，胃不要了？”说着给她倒了杯温水，“喝这个！”

林玥站那盯着冰水怄气。

傅斯年直接把杯子放到她嘴边，“乖，张嘴。”

林玥抬眼看向男人。

傅斯年微微扬了几次下巴，“求你了，张嘴。”

林玥垂下眼皮妥协，张嘴喝了两口温水，然后跟小孩儿似的含在嘴里不想咽下去。

男人放下杯子，戳了戳她鼓鼓的脸颊——她刚睡醒的头发凌乱，皮肤白皙，睫毛长长地像两把刷子，活像个瓷娃娃。

林玥微微皱眉，瞪了他一眼，不情愿地吞咽两下。

傅斯年：“饿了吧，中午出去吃，然后陪我去学校。”

傅斯年推着她往卫生间走，那人一个转身与他对视，“我不想去，我好几天没去工作室了，今天得去一趟看看。”

傅斯年‘嗯’了一声，想了想说，“那我先陪你去工作室，你再陪我去学校。”

林玥仰着头看他，“干嘛非得让我去啊。”

她不想去，更不想看到赵垒，总感觉去了会出现什么事儿，而且还是个坏事儿。

傅斯年：“今天晚上辩论赛初赛，不去给我加油？”

她竟然给忘了，也怪不得她了，这几天忙得跟石磨上的驴根本没有喘口气的时间，别说他辩论赛的事儿了，就连工作室那几个项目完成的进度她也只是在微信了解，具体画稿什么样她都没时间看。

等她洗漱完出来，男人已经换上了那套她买的西装，还真别说，以前看惯了他穿白大褂，之后看惯了他穿休闲装，但是这套西装穿上领带系上再加上袖扣和胸针……

啧啧啧，真是帅呆了。

男人整理着领带扭头看她那哈喇子都要流出来的表情，得意道，“帅吧。”

林玥收起哈喇子，故作镇定道，“一般般。”

然后憋着笑转身回了卧室，换上那套她昨天穿来的衣服，越想越生气打开门冲出去跟男人理论。

林玥：“你给自己拿了套新衣服，怎么没想着给我带一套呢。”

傅斯年拎起购物袋，“换上？”

“你故意的是吧！”林玥抢过购物袋看里面的衣服，“我都换完了你才说！”

男人在她化完妆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真漂亮。”

林玥：“……”

她能反驳啥？

除了去换衣服也只能露出獠牙凶他一下。

等一切收拾完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在外面随便找了家餐厅吃饭，然后直奔工作室查工作进度，她不在工作室也在正常运行，该接的项目在走流程，该完成的也在按照计划表推进……除了她本人手里的项目稍微有些拖沓，她发誓，只有稍微一丢丢。

所以在到了辩论赛现场，她坐在观众席中间时，别人都是盯着台上选手听着正方反方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的语言魅力，而她——窝在一个小角落里除了傅斯年说话的时候抬头其余时间都在拿着平板在那赶进度。

中场休息时，林玥到门口去拿点好的咖啡，给傅斯年所在队伍的每个人都送了一杯。

傅斯年：“怎么样？”

林玥竖起大拇指，“特别帅！”

傅斯年：“然后呢？”

林玥愣了下，把脑子里能揪出来用的词都说了一遍，正沾沾自喜自己真厉害真会夸的时候，男人开口说，“我都看见你低头在那赶稿了。”

林玥脸上堆着笑，“都是为了生存，把甲方爸爸得罪了我拿什么给你买咖啡呀，是不是……”

傅斯年捏了捏她脸上的肉。

拿了林玥咖啡的同学在讨论完前半场辩论弱点后走了过来，“哥，这是你女朋友？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傅斯年站到林玥旁边，给她介绍了辩论同组队员，然后跟队员介绍，“这是我未婚妻，我们准备结婚了。”

队员开始起哄，“哇哇哇！哥你这下手挺快啊，都要结婚了！恭喜恭喜啊！”

然后在一场嬉嬉闹闹中不知道是谁碰洒了一个小姑娘的咖啡，她的衬衫衣襟上都是咖啡。

队员护在她前面跟那个撞她的人理论，谁知那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还口口声声说是她自己没拿稳，双方争执不下。

这边小姑娘拿湿纸巾怎么擦都没效果急得都要哭了，说了句‘去趟洗手间’转身就走了。

林玥站在那听其他队员说了前因后果才明白，撞小姑娘那人是另一名队员的男朋友，那名队员在内部选拔时票数少没能得到这次上台辩论的机会，所以她男朋友这是给她出气来的。

但她不明白，撞洒了咖啡有什么好出气的，辩论赛靠的是嘴难道还是件衣服？这人脑子也真是有泡。

队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算是明白了这人用心之毒，这场辩论赛对于傅斯年这种研究生来说不过是参加了个比赛增加点学校生活，但对于小姑娘这个本科生来说就不一样了，是会录像增加学分的筹码，最后是要拍照留念的，一件脏了的衬衫会伴随着她整个毕业季，只要她面试拿出辩论赛成绩就得拿出这张带有污渍衣服的照片……

林玥听到这跑着去了洗手间，小姑娘正守着洗手台边洗边擦，但是咖啡渍哪是清水能洗干净的，衣服都湿了一半也没见污渍少一点。

林玥脱掉外套，把那件纯白T恤也脱下递给她，“你穿这件，虽然不是衬衫但好歹也是白色，拍照也不会让人突兀。”

小姑娘含着泪看她，身上只有件 bra ，“你给我了你穿什么，没事的，我——”

“穿着吧，”林玥把风衣穿上扣上扣子把腰带系得紧紧的，“你看，我还有件外套没关系的。”

小姑娘感谢了半天才把那件T恤穿上，林玥又从包里拿出化妆品，擦干她的眼泪，给她补了补妆，“一会儿还要拍照呢，不能再哭了。”

小姑娘：“谢谢你。”

林玥笑着说，“不用谢。”

小姑娘：“衣服我会洗好了再还给你。”

林玥给她涂上口红，“好，到时候你给傅斯年就行。”

等两人回去时辩论赛已经要开始了，傅斯年看她那件衣服此刻穿到了别人身上只是愣了下没说什么。

辩论赛继续——

不过话说回来，少穿件衣服确实有点儿冷，尤其是这件风衣外套内衬是那种冰冰凉的材质，穿着不暖就算了还特别凉再加上屋里因为人多开着窗户，这温度着实有点儿低。

一个多小时后辩论赛宣布结果——傅斯年所在的正方获胜。

林玥收拾东西跑到前面找傅斯年，那双如同在冰箱里冷藏过的小爪子刚握住男人的手就不想松开了，因为那大手实在太暖了，她双手握紧把大手裹在中间。

男人低头看了下她的手，又看向她的脸，“这么冰？”

林玥点头‘嗯’了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快冻死了，走啊。”

这边其他队友正商量着赢了比赛去哪吃饭庆祝一下，傅斯年握住林玥的手跟队友说还有事就先走了不跟着庆祝了，其他人笑着表示都懂，然后他们就先离开了。

回到车上，傅斯年把暖风开到最大，西服外套也脱下披在她身上，“衣服给别人把自己冻成这样，你说我说你什么好。”

林玥扯了扯盖在身上的西服，“那就别说了呗。”

傅斯年：“认识那个小姑娘？”

林玥没回答，反问道，“你不是认识吗？”

傅斯年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我才去辩论社多久，这回是他们人不够让我充数的，除了我其他人都是本科生。”

林玥‘喔’了声没再说话。

傅斯年摸了摸出风口感觉到热风后调到最大，“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认识她才帮的她。”

林玥：“停止你脑洞的扩散思维。”

傅斯年：“那是因为什么？你又不认识她。”

林玥：“刚那个男生不是说了，这场辩论赛涉及到学分，如果最后赢了会在校网站发照片还可以写在自己简历上。”

傅斯年：“所以呢？”

他不明白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学分没她的事儿，网站照片也拍不到她。

难道就为了句谢谢？

林玥：“所以我得帮她啊，这张照片会一直在校网站上挂着，只要那篇文章没被删除就一直会在那，这种有纪念价值的照片穿着一件带有污渍的衬衫……要是真的这样拍了，那这张照片就会在未来每一次她翻开相册时化作一把刀刺进她心里，那男的真不是个东西心眼儿可真坏！”

傅斯年：“那你想没想过自己被冻感冒了怎么办？”

“别说我了，当好人太难了，”林玥打了个喷嚏，“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后悔。”

傅斯年揉了揉她的头，把车停在路边，去药店买了感冒灵，又去隔壁奶茶店买了杯热水，“喝了就好了。”

林玥捏着鼻子把那跟中药汤似的感冒灵一口气干了。

但是奈何这一个多小时的冷风太硬，晚上她就发烧了，林玥裹着被坐在床上跟个雪人似的，额头贴着退烧贴，喝着傅斯年刚煮好的姜汤。

林玥扭头避开刺鼻姜味儿，“能不喝吗？”

傅斯年：“不能。”

林玥挣扎，“晚上吃姜赛如砒霜。”

傅斯年拿起手机给她看，“现在才五点多不算晚上。”

林玥说不过只能躲，几乎围着被子在床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旋转，最后被男人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才算完。

傅斯年：“不喝也行，那就去医院吧，反正四院我有熟人给你安排个处置室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着扒开被子就要拉她去医院，林玥脑中瞬间出现针头刺进手背的画面，单单只是想想都让她头皮发麻，端起碗一口气把姜汤给一口闷了。

辛辣味道在嘴里久久不散，恶心的感觉从胃底升起，但也只是干呕没吐出来一滴。

晚上九点多，温度基本上稳定了。

但她感觉双腿软绵绵地头又沉又重，挣扎着坐起来走出卧室倒杯水喝，看到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脑手指在触摸板上滑来滑去不知道在看什么，她好奇走过去，伸头一看——果然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整个屏幕密密麻麻全是字，每个单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她觉得那是天书。

傅斯年扯了个毯子给她披上，拉她坐下摸了下额头，“退烧了，饿了？”

林玥没什么胃口，“渴了。”

傅斯年放下电脑给她倒了杯温水，“想喝水怎么自己出来了喊我一声不就好了。”

喝完水林玥蜷着腿靠在沙发上，下巴搭在他肩膀，“这是什么？”

傅斯年继续翻页，“小组作业。”

林玥‘喔’了声就这么靠在他肩上，“回屋睡，客厅凉。”说着把她身上的毯子紧了紧。

林玥摇头，“明天去领证。”

触摸板上的手指顿住，男人扭头看她，一副‘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事儿’的表情。

林玥眯着眼睛看他，“怎么，不乐意啊，不乐意就算了。”

在她抬腿要走时被男人抱住，“不是说要过了春节再领证吗？”

林玥头靠在男人胸口，一只耳朵听他说话，另一只耳朵听着他胸腔发出震动，“那是你们商量的，我又没答应。”

然后这段她发烧睡着后中间醒来的一段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

第二天早上，傅斯年把熨好的衬衫搭在椅子上，林玥睁开眼就看到了，洗漱完穿上那件衬衫，客厅里男人早就起来换好衣服坐那等着了。

茶几上摆着他的所有证件，在看她走出卧室时，问道，“你的证件在哪，我去拿过来。”

林玥指了指堆在门口的那个帆布包，“包里。”

男人迈着大步走过去快速翻出证件，然后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全部装进自己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