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又将话题扯到了萧懿姝身上,表了一番关心。
进了佛殿,萧钰和淑贵妃各念各的经,各拜各的佛,倒也做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晌午,明德帝带着几人去藏经阁抄经,半日就这般过去了。
午后,萧钰和萧懿姝被稀里糊涂地带去祈愿。萧钰纳闷,若非每座寺中都有一株祈愿的古树?香云寺中是一颗古槐树,而寺中祈愿不是绑丝带,而是抛丝带,头一次抛上去,若能稳稳挂住,便说明愿望日后能够实现。
萧钰和萧懿姝各自拿着一条祈愿带,萧懿姝的那条寓意平安,而萧钰的手上被递了一条姻缘带。她道:“我也想抛一条平安带。”
一旁的小沙弥笑道:“无妨,先抛一条平安带,这条姻缘带公主先带在身上,再按着路从宝华大殿走回来,再抛即可。”
说罢,小沙弥重新递给她一条红丝绦,让陈皇后将原本的那条带子系在萧钰的腰间。
萧懿姝和萧钰只抛了一次,丝带打了个转,牢牢缠在树枝上。
明德帝喜笑颜开:“是个好兆头。”
傍晚日落,月上中天,清辉漫过庭院。萧钰握着那根带来到树下,像白日那样抛出去,可不知怎被枝杈挡了回来,弹往身后。
萧钰:“?”
身后传来脚步声,“白日不是祈愿过了么?”贺修筠走近,晃了晃接在手中的祈愿带。
“不一样,这条是寻正缘的,寺里师父说,诚心抛上枝杈,便能得良配。”
贺修筠在手中把玩着红丝绦:“想不到公主信这些。”
萧钰伸手去够:“还给我,你若要了,我再去师父那里寻一根给你。”
“不了。”贺修筠不退反进,两人之间只剩半步距离,“我的正缘……就在眼前。”
他将东西塞回萧钰手中,目光烫人。萧钰捏着丝绦,喉间发紧,不知如何应答。
贺修筠又提醒道:“再往前些,就能抛上去了。”
“不必了。”萧钰垂眸,红丝绦缠绕在她的指尖:“我想,方才它已经落入我的正缘手里了。”
贺修筠喉结动了动,哑声道:“那我给你一句准话。”
萧钰抬眼,眸中映着月色:“什么准话?”
“有我在,只要你不愿成婚,没人能逼你。”
夜风卷拂,掠过两人之间。萧钰望着他,千言万语都融在这寂静的夜里,最终化作一声轻轻的回应。
“好。”
*
前两日淑贵妃倒还安分,最后一夜,萧钰回房时辰故意晚了些,贺修筠报信说淑贵妃今日有藏不住的动作。
借着月光,萧钰抬手拂过门框,回屋后又将木柜、窗框一一查探了一番。她将手指抵在鼻下,闻见了若有若无的大蒜气味。
无色有味,当是白磷。
萧钰不动声色,照旧闩门洗漱歇下。
子时附近,西院突然起了火,火势借着风势,舔舐过摸了白磷的门扉、窗框……很快蔓延开来。
“走水了!”有僧人惊呼道。
火光冲天,化作满天星斗,所幸火势没有蔓延到其余两间屋子。
淑贵妃正欲披衣起身,被屋内的人影惊得倒抽一口冷气。
萧钰穿着素衣,屋外扑火的嘈杂声四起,她只是静静地立在窗前。
月影融融,与窗外的火光一同笼在少女的身上,映得她眉目间发冷。
她笑着,双手并掌合十,雪腕间依然缠绕着那串翡翠佛珠,串尾缀着一颗金珠和碧色的流苏,颇有纤尘不染的脱俗感。
淑贵妃却觉得格外瘆人。
萧钰抬眸盯着她,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佛寺乃清净之地,淑娘娘这是想在寺中造杀生造孽吗?”
虽知道她是活人,淑贵妃暗忖,这人简直阴魂不散。
萧钰逼近,袖中翻转出一柄匕首,直直逼在淑贵妃的下颚,冰凉的触感令她一颤。
她一手坠着佛珠,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嗜血的寒刃,稳稳保持一个力度,不足以见血,但刀刃压着皮肉,硌得人生疼,“你杀不了我,而此刻我杀你易如反掌。”
“是我小瞧你了。”淑贵妃红着眼眶冷笑,明白萧钰已非往日可欺,她只能咬牙妥协:“我答应你,往后与你和陈皇后井水不犯河水。”
“我痛恨出尔反尔之人。”萧钰收了匕首,语气比方才温和了些:“今夜之事,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