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序沉默着低头，捉住脖子上的项圈，对着已经不发亮的项圈拳打脚踢，最后累瘫了，池小序放弃了，坏了就坏了。
他爬起来，小声嘀咕：“我发现我现在真的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不属于人的愚蠢行为.........”
比如刚才和一只项圈置气........
说完，他钻进荒草丛里，反思：为什么呢？
【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人啊，小猫。】
“........
听了这句话，池小序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那对竖瞳失去了它常有的状态，变得异常呆滞。
两秒后，池小序恢复了正常，他嫌弃地瞪了一眼弹幕：“骗人呢，我发现你们真的很闲，每天吃饭睡觉逗小猫，是不是很好玩儿？”
【谁骗你了，你本来就不是人啊。】
“？”池小序，“骂人可以，别骂猫啊！”
说完，他思索良久之后补充了一句：“你们不是说变异体也是人吗？怎么我就不是人了？”
弹幕鸦雀无声。
沉默的像是半夜三更的水潭，没有一丝涟漪，安静得可怕。
安宁许久之后，池小序叹了口气：“平时总说一辈子跟着我，结果后脚就跑别人家去了。”
说完，池小序扫了一眼直播在线，只剩下寥寥一万多点儿人。
池小序假装意外：“欸，我人呢？”
人跑了好多，池小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直播风格太小众，导致留不住多少人。
三分钟热度，刚才把贺新亭带来的泼天流量捂热，回头人又跑光了。
池小序忍不住望天。
“你们就不能一心一意一点吗？”池小序抱怨道，“我再也不会费尽心思地讨好你们了。”
【........】
【........】
【........】
........
【不讲理，很无语........】
【很无语，但溺爱........】
转眼，天黑了。
短暂的白天过完了，现在即将进入漫长的黑夜。
空气凉了起来，风大了，土垒的“城堡”处处散发着阴森气息，池小序等待良久的“作案”时机终于到来了。
太阳收回了最后一缕光。
池小序摩拳擦掌。
看着最后一个人伸着懒腰走出一栋最矮的建筑，钻进另外一栋土楼里。
天完全黑下去之前，所有人都纷纷躲回了屋。
池小序盯着空无一人的食人鱼城。
他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他从那丛草里钻了出来，嗅了一口空气中浓重的变异体味道，他闭了闭眼睛，又猛地睁开。
池小序看了一眼自己的生命值和体力值，全都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但是变成变异体之后，池小序无时无刻不在挨饿，因为他几乎每天都会遇见变异体。
他没耽搁，快速往实验室的方向跑去。
池小序本以为自己力气很大，能一脚把那扇木头门踹开。
但是现在.......池小序顺着粗糙的木头门滑了下来，爪子在木头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最后摔在地上.......
他在泥土上趴着，久久没有爬起来，最后，池小序捧了一把泥土：“让我嗅嗅泥土的味道........”
这是在非常刻意地转移话题。
为了池小序的面子着想，弹幕非常贴心地转移了话题：
【猫崽，实验室是什么必须去的场所吗？】
“对！”
池小序丛地上爬起来，抖干净绒毛上沾着的泥土，确认自己的绒毛干干净净，不带一点杂质，池小序放心了，“众所周知，猫从来不做无用功。”
说完，池小序跳起来，抱住门把手，往下压。
他半挂在铁质的门把手上，拼尽全力都没法把这扇门打开，池小序很有耐心，他扑腾了一下，接着，爬到门把上站着，嘀咕：“这门怎么这么难开？”
说完，池小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在白塔的时候一路顺风，什么门都不会打不开，这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力大无穷，而是因为贺新亭走到哪里都习惯给池小序留个后门。
想到这里，池小序安心了不少，突然不着急了。
这里只有池小序一个人。
他有的是时间。
池小序心情不错，一边对着门把手又踹又踢，一边耐心地回答弹幕刚才的问题：“实验室是整个食人鱼城的中枢，最最重要的东西一定装在这里面。”
“我都说他是猜想咯，真不真实有待考证，看看就知道了。”池小序说。
忽然，门啪嗒一声。
居然.......开了？
池小序顺着门把手滑了下来，摔在地上，像个白毛球，在地上滚了半圈.......最后他筋疲力竭地躺在地上：“这真是个体力活儿。”
说完，他一骨碌爬起来，闪身进了实验室。
池小序无比得悠闲，因为他知道，天黑以后，这群原著民是不会出门的，因为他们没有灯，只有火把，而火把是坚决不可能出现在实验室的。
每到晚上，天像是一道巨大的屏障，黑压压地塌下来，压得人呼吸不畅。
半夜的时候，还会有很多变异体在食人鱼城周边游荡，他们在捕猎，所以住在这里的人不会半夜出门，以防自己成为别人的食物。
高等变异体吃低等变异体。
大型变异体能随机杀死一只低等变异体。
不想被吃掉或者踩死的原住民会在天黑之前回到屋里，一夜不出门，池小序由衷地感叹道：“哎，活着真难。”
说完，他顺脚关了门，门轻轻掩上后，池小序回头。
池小序的夜视能力极好，细致地将整个实验室扫视了一遍，这是一个能让研究者发出尖锐爆鸣的地方。
因为，太脏了，太乱了。
脏乱差，池小序默默给这里扣了一百分。
瓶瓶罐罐堆在一只大箱子里，黑乎乎的液体正顺着桌沿往下滴，慢慢地，流了一滩，最后流成了一条粗长的河，滴滴答答的声音在黑暗静谧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池小序给自己打了打气，跳上一张桌子。
凑近那些装着液体的密封瓶子。
池小序嗅不到里面的味道，他低头，只看到眼前的这个罐子上写着几个字：生物营养剂。
营养液？大概是补充体力的东西........
池小序久久地盯着这个由脏乱差小作坊制作出来的营养剂，最后感叹道：”我发现，人在极端的条件下，什么东西都能吃得下去。”
说完，他扫了一眼直播间，发现人数缓慢上升，已然有了要回春的迹象。
【猫崽，别忘了你当初吃过什么东西，互联网可是有记忆的。】
........在池小序最最狼狈的那几天里.......
池小序不忍心细想，掩了掩鼻子，跑到一边：“呕呸，不记得了。”
这时，池小序像是嗅到了什么味道，这是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他悄悄探了过去，在那瓶口嗅嗅，本不该嗅到什么味道，可那味道分明地窜进了池小序的鼻子里。
他低头一看，在瓶口下看到了一行字：人鱼试剂。
池小序背脊一凉。
之前的猜想还真被证实了，这里的人的确是在研究人鱼，而那关在牢狱中的人全是实验品.......至于研究人鱼干什么.........
池小序不知道。
夜风从窗口吹了进来，这个不怎么正规的实验室里飘满了变异体的味道，药剂的刺鼻味道，还有从窗外进来的风的味道。
风里带着一阵淡淡的海腥味。
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味道，池小序之前可没有发现这里哪里有海。
这味道很淡，但是不容忽视。
池小序眨眨眼睛，疑惑：“他们研究人鱼干什么？”
说完，他垂着脑袋思索了片刻，问出了他今晚的不知道第几个问题：“世界上真的能存在人鱼吗？”
【你在问我们吗？猫崽？】
【是不是问错人了，我们是无关人员，可比那个废物管理员还要一问三不知。】
池小序想说：你们可比那废物管理员有用多了........
他没开口，而是继续沉默着看着弹幕。
【粗略猜想一下，他们真的是在制造人鱼当食物吗？】
【有可能，还记得看守所那老头儿说的那句话吗？明天的食物就从他们当中选。】
【........食物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搞研究吗？】
【需要啊，万一.......人鱼的口感.......】
这条弹幕还没出现完，池小序把脑袋偏向一边，干呕了一声：“别说了，好恶心。”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为了繁衍？】
“？”
池小序头大，他毫不犹豫地关闭了弹幕，仰头吸入了带着异味的空气，凉凉的味道直直地窜进了天灵盖。
他好不容易从那阵恶心的情绪中反应过来。
忽然嗅到了一阵更加浓郁的变异体味道，暖融融的风也吹了过来，池小序一动不动，僵硬地扭过头，却在半开的闯口看见了半张疮痍的脸，那是一只极大的变异体。
那只变异体起码有半座房屋那么大，池小序只能看见那变异体的半边脸。
它应该是被池小序吸引过来的。
“.......”池小序想，“我应该........跑吗？”
弹幕：
【你不应该跑吗？】
“跑得掉吗？”池小序小声说。
【跑得掉吗.......】
“........”池小序双爪合十，对着变异体的方向虔诚地鞠躬，“贺新亭保佑我无灾无难........”
【保佑........】
【保佑........不对，为什么要贺新亭保佑？】
池小序想也没想，压低了声音：“因为他真的很厉害啊？”
【.......】
忽然，窗外一阵凉风吹过，池小序闭着眼睛躲了躲风，大风把池小序身上的绒毛吹得飞起，让他看起来很像一只炸毛的刺猬。
再次睁开眼睛，池小序看到了窗外摇曳的树........
沙沙沙的风响传入池小序的耳朵，他一向不喜欢风吹进自己耳朵里，这个时候却堪堪忍住了。
因为他看见.......变异体不见了........
池小序松了一口气，从桌上跳了下来，眼睛瞥到了一行小字：化形剂........他没太注意，转身就走。
他探头探脑地在门口望了许久，确认没有别的变异体，他快速跑了出去。
【去哪儿啊猫？】
池小序回答：“去看人鱼。”
【........又要去蹲大牢了？】
“.......”
这的确是一个不太好的说法，但是池小序的确是这样想的。
池小序说，“我猜，这里需要被净化的巨型变异体是一只人造人鱼，我先进去看看，试试能不能在一堆实验品里把它找出来。”
说完，池小序看了一眼四周：“蹲大牢似乎比在外面晃悠安全一点。”
“而且。”池小序爬上了墙，沿着高墙走了几步，“我还有些东西不太明白。”
显然，弹幕很了解池小序。
【又想去套谁的话啦？】
“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池小序无辜地说，“说好听一点。”
天没亮，池小序就蹲在这些人的门口守着，打着哈欠吹着风。
天一亮，池小序就被薅进了大牢。
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