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末9月初,本该在顾家联姻操作下到申城警务总局认职的小警署邓黎明,现在在田间拔起了胡萝卜。
又从松软的黑色泥土地里拔起半截胡萝卜,邓黎明看着地里残留的半截、被迫尸首分离的鲜红胡萝卜,挣扎一番后,他默默拿起了旁边的小铁镐开始刨土。
接着他将两截胡萝卜随手一抛,一齐扔进了旁边的小背篓。
小背篓专门收集失败品,像集福娃一样,小背篓也要被邓黎明收集满了。
陆山说出土完整的、长相完美的胡萝卜拿到集市卖,出土不成功的胡萝卜就扔进背篓带回家吃。
从最近开始收获胡萝卜以来,陆山家的餐桌上开始出现了顿顿胡萝卜宴的盛况,苦丧了一群人唯独乐呵了沈琰。
坐在田边休息了会,抬头看眼头顶晕出两个白圈的太阳,编织草帽下一颗汗划过侧脸。
邓黎明抬手随意擦了擦,又转头去看旁边重重影影的玉米地,好像看什么东西都出现了残影。
连续两天顶着快要爆炸的脑袋进行高负荷劳作,邓黎明决定今晚再睡不着就去野外待一晚上。
邓黎明也清楚知道,高契合度的信息素不是沈琰的错,如果无法阻止沈琰的行为那也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大道就是:惹不起没理由,但躲得起有道理。
用自带的干粮草草结束完一顿午饭,邓黎明和陆山一鼓作气拔完了一整片的胡萝卜,接着就是陆山开着三轮燃油车带着胡萝卜们绕远路回家。
婉拒搭顺风车的邓黎明选择了一个人走小路回家,毕竟小路近一点,还能省去燃油机又颠又难闻的苦难。
再说,万一又有哪只不长眼的小动物撞邓黎明的枪口上,邓黎明一定会毫不留情地给它收下。
远处的小村庄已经遥遥在望的时候,本以为今天和和美美、不宜杀生的邓黎明,在旁边地草丛里听到了几声“沙沙沙”匍匐前进的声音,接着就是猎物被纠缠上死命挣扎蹬地的声音。
利落抬枪、子弹上膛,一脚扫开草丛,邓黎明动作熟练得差点脱口而出:“别动,举起手来。”
草丛里一只白毛大肥兔正被一条树枝粗的黑蛇绞住,蛇头已经咬上兔子的大腿,兔子蹬腿挣扎的动作幅度也逐渐减弱,眼见着兔子就快要一命呜呼了。
原来是在上演大自然普通的弱肉强食,还在犹豫要不要干涉的邓黎明,抬眼看见白毛的兔子眼睛已经闭上,连带着蹬地的腿也放弃了挣扎。
放过兔子的大腿,黑蛇张开锋利獠牙对准了兔头。
想也没想,邓黎明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一动,“砰”的一声,还在冒烟的枪支精准命中了黑蛇的七寸。
黑蛇紧紧纠缠的束缚放开,兔子的身体像冻僵的坚冰一样倒在了一边。
邓黎明用枪筒挑开黑蛇,又用还略微滚烫的枪口触了触兔子的尸体。
见触了半天的兔子都没反应,他刚想给兔子宣布死讯,收好枪支又发现兔子睁开了眼,甚至还站起身,歪歪歇歇地往旁边跳了一步。
跳走逃跑的时候,白毛兔头还转头看了邓黎明一眼。
看到兔子那双红色的眼睛时,邓黎明被吓得心慢了一拍。除了瞳色不大像,真是其他哪哪都像。
邓黎明拽紧背后猎枪的背带,指桑骂槐地咒骂了一声:“死兔子,居然假死演我。”
用树干挑起黑蛇的尸体回家,邓黎明想把蛇带回去问问万能的农夫,这条蛇有没有毒能不能吃,顺带间接确认下兔子能不能活。
回到家,陆山还没到家。邓黎明将黑蛇尸体用漏网装着,挨家挨户敲门去询问,最后得到万能的农夫们一致确认,蛇没毒!能吃!
邓黎明看着蛇尸狠狠松了一口气,见状,一旁的沈琰见状不屑:这么贪吃?
原来妈宝男还贪吃蛇?
但是黑蛇仍是没能吃上。
得知唐景明可能怀孕、并且孕吐闹得厉害,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将黑蛇送给了陆山家对面的邻居,也就是第一天邓黎明让筷子和顶梁柱被迫榫卯相接的那户。
第二天陆山说要带唐景明去卫生院检查,卫生院距离集市更远,需要花费的通勤时间更长,需要耗时三天。
陆山说给邓黎明放个假,等他回来再一起掰玉米,意图执行荒野求生计划的邓黎明觉得玉米地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他也说可以自己一个人掰玉米。
见邓黎明都这么努力地干活了,沈琰也请求出战说自己也要去掰玉米。
成熟的作物及早收割上市,这样才能抢占市场卖出个好价钱,所以多耽搁一天都是损失。
陆山虽然对两人有过怀疑和不满,但看在邓黎明每天都在认真帮助自己务农的份上,他也就什么都没说,现在见两人都在请求帮忙干活,陆山突然就对两人的印象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甚至萌生出了要多留两人一阵子的想法。
又是早早洗漱完趟床上,邓黎明未雨绸缪地将自己的枕头摆放在床的中线处,暗暗下定决心明早去了玉米地就扎根在玉米地,一定要好好睡一个晚上……
听见隔壁洗浴间的水声停了,邓黎明也顺势转身面对墙壁双眼一闭,表示拒绝多余的沟通交流。
而在沈琰眼里,这一个潇洒的背影是冷暴力拒绝任何沟通交流的意思。
沈琰不明白,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最近邓黎明总是像躲瘟疫一样避开自己,甚至沈琰连日累计的仇恨值都快要消磨干净。
气愤地一把掀开邓黎明的棉被,沈琰冷漠:“来交流下。”
一句话说得莫名其妙,邓黎明一个脑袋将本就不富裕的知识点全部抖出:交流电和直流电的区别、exchange或者communicate、难道是基因交流?最后一个词的闪过加重了他脑子的浆糊程度。
邓黎明赶紧双手摆成船桨表示拒绝:“不行,其实跨物种的受孕率很低,而且很危险。”
沈琰听得一愣,想起家中似乎确诊怀孕的人,所以他也问:“你是说小景哥的怀孕可能会很危险吗?”
已读乱回,似乎并不同频,邓黎明脑子清醒了片刻:“不是,也不一定危险。你想交流什么?”
沈琰躺在枕头隔开的另一半床,他双手规矩地摆放在胸口认真回:“交流情报啊 ,不然还能交流什么,我总感觉逢唐村透露着一股怪异,我想弄明白。”
双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层一层重叠搅动着,沈琰说:“感觉小景哥不喜欢他的小宝宝,陆昭也不喜欢小景哥的小宝宝,小宝宝的到来会发生什么吗?”
邓黎明双手交叠在后脑勺,勉强充当一个枕头,他随意说:“可能小景哥年龄大了,不想要小孩,而陆昭则是怕小景哥有了小孩会影响小景哥对他的感情。”
好像也能解释得通。
突然想起一个最怪异的点,沈琰趴到三八线上的枕头上支着头说:“我感觉村子里Omega很少,好像没见过Omega出门务农。”
说到这,邓黎明也偏头对上了沈琰的视线:“你这么说,感觉我遇上的也基本都是alpha。”
长久地对视,邓黎明闻到了一股劣质的塑料玫瑰花沐浴乳的味道,中间却夹杂了另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后者是沈琰的信息素味道。
快速收回视线,邓黎明又开始了偏头面壁思过。
觉得聊天避开对视的行为很没礼貌,所以沈琰抬手拍了一下邓黎明支起的手肘:“没礼貌,说着话呢,为什么突然又不理我?”
只是短短相处了几天,邓黎明却觉得一辈子的窝囊气都要在这里受完了。
于是又忍着一口恶气,邓黎明坐起来,眼睛直直对上趴在枕头上的沈琰,邓黎明咬着牙说:“理理理,我理你了,说吧。”
如愿以偿有对视行为的聊天了。
可是沈琰看着那双气得染上笑意的眼,极力绷得平直的嘴角,甚至听到对方无语又极力伪装得友善的嗓音。
沈琰一张张扬得极具攻击性的脸也出现了片刻龟裂,连带着一双经常看狗一样的金色眼睛也出现了几分不自在。
他别扭地转头,轻飘飘地问:“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
我也看你不爽,我都还没发作,你还先挂脸了?在心里腹诽完,沈琰又解释:
“那个猪食我一点都没参与,是陆昭想求我,所以想让我看你出糗找个乐子。”
邓黎明又时候很想撬开沈琰的小脑瓜看看,是不是不仅礼仪课是0分,甚至连基本的生理课常识A0有别也是课上打瞌睡,期末低分飘过?
哦对,蠢兔子还以为自己是beta了,不仅是蠢兔子,还是一只不长眼的兔子。
觉得无可救药的邓黎明,躺回床上,“哦,不管你有没有参与,以后也不理你。”
听完,沈琰又拿出了他那看狗一样的眼神瞪邓黎明,邓黎明起身拉掉屋顶的大灯,一整个眼不见心为净。
说是以后也不理沈琰的人,半夜又被迫理人了。
梦里像是被厉鬼锁住了咽喉,邓黎明挣扎着逃跑后,又失足落入了大海,窒息溺亡的感觉席卷上头,就在觉得自己就要交待在海里的时候,邓黎明猛地惊醒。
看着隔了一个枕头的中界线死死勒着自己的沈琰,邓黎明伸手去解自己颈部上的手未果,遂颓废任命。
似不甘心,他又凑到沈琰耳边恶狠狠恶魔低语:“沈琰,你不仅是蠢兔子,还是个讨人厌的兔子。”
“我真想一口咬死你。”